安年在這樣的夢魘里迷了路。

夢到了自己和傅擎深的初識。

或許第一次，兩個人四目相對時，誰先挪開的目，誰就注定輸了。

穿著藍白校服的年站在璀璨的下，他汗的碎發凌地在潔飽滿的額頭上。

分明是撞飛了對方手里的書本。

分明是說了對不起，是先開口打了招呼。

可在對方手過來，那人深邃墜滿碎星般的眼眸深深落在臉上的時候，卻膽怯地回手，連視線也收了回去。

北方七月初的夏天，是最熱的，學校的林蔭小道兩旁種滿了桂花樹。

還不到花季，但桂樹特有的氣息似乎夾雜在空氣中，縈繞在的鼻息間。

在那個午后的夏天，安年低著頭，能清楚聽到自己一聲賽過一聲的心跳聲……

錯覺地以為，頭頂那道灼灼的視線一直都在，那人似乎含笑偏了偏頭，他在耳邊說了一句：“小姐姐，你怎麼臉紅了？”

“呼——”安年從夢中驚醒，重重地呼氣。

纖長的睫抖，努力分辨著現實和夢境。

心口起伏的厲害，這個夢太真實，真實到那個人似乎就在耳邊呼氣……

真實的！

果不其然，一扭頭，恰好就看到傅擎深睡在自己邊。

安年下意識恐懼！

他似乎很累，睡得很沉，漆黑的睫濃而又修長，鼻梁高，瓣削薄，他的皮好到細膩，近距離地看著，連他臉上那細小的絨都能收眼底。

他這個人，倒是難得配了一副天生涼薄的容。

可這樣一張臉，卻是上帝最的作品。

安年活了二十五年，沒見過比傅擎深還要致完的男人。

忍不住地彎了下角，想到自己曾拼命向他靠近，如今卻一心想要逃離這個人便覺得可笑。

“傅擎深，你會后悔麼？”

輕輕呢喃。

傅擎深難得睡了個安穩的覺，他睜開眼便看到了安年盯著自己的模樣。

眼底的悲痛讓他心驚。

他們難得沒有吵起來，而是平靜地看著對方。

是傅擎深手機上的一通電話打破了他們之間難得片刻的寧靜。

傅擎深掀開被子起。

他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去臥室的臺上接電話。

安年額頭上冒冷汗。

忍不住痛楚微微蜷起了，雙手抓上的被子，傅擎深接完電話朝走來的時候又恢復如常。

好像剛剛剛剛的腹痛只是生出的錯覺。

傅擎深居高臨下的站在床前，他一雙眸冷冽地盯著床上面蒼白的安年。

“待會我會讓人幫你安排檢查。”

安年只開口問道：“傅擎深，你什麼時候回來？”

傅擎深眉頭輕皺了一下，他并沒有開口回答這個問題。

只是他眼底的擔憂有些明顯。

的臉怎麼會那麼蒼白。

安年自嘲一笑：“傅擎深，我可以去……看看麼？”

傅擎深眼底神一瞬變得郁，他忽地俯下，一手挑起安年的下，他迫使用更加直白的方式承眼底的憤怒。

“安年，你有什麼資格？”

這個回答在意料之中。

安年平平淡淡地蠕著瓣，用氣音自言自語著：“是啊，我有什麼資格呢？只是……我辜負了的期……”

傅擎深靜靜地盯著安年，試圖從眼底看出一些別樣的緒，但已經垂落睫閉上了眼。

傅擎深冷哼一聲離去。

他關上房門，似乎聽到安年說了一句：“我能撐到你回來麼……”

傅擎深心口猛然一刺。

他大力推開房門，去而復返的男人站在床邊，他臉上神駭人，莫名的恐懼充斥著雙眸。

他死死盯著安年：“你想做什麼？”

安年平靜的睜開眼：“你在說什麼？”

傅擎深問：“你剛剛說什麼？”

安年淡然一笑：“你會放過顧星洲麼？”

“安年！”傅擎深雙膝跪在床沿上，他躬，雙手住安年的手腕，“你有什麼意圖？”

安年臉白如紙，很累，眼皮都有些睜不開了。

“我能有什麼意圖呢？我只是想要知道顧星洲過得好不好。”

“為什麼！為什麼你這樣惦記他！”

安年咧一笑，笑容刺得晃眼，淚珠從眼角滾落，力般著嗓音：“不是你給我定了罪，不是你說我和顧星洲關系不一般麼？我惦記他，不是應該的？”

“安年！”傅擎深咬牙切齒。

他恨極了之前的負隅頑抗。

他又恨極了用這樣自然的語氣去惦記那個人！

他用充滿恨意的眸子盯著：“這麼說，你是承認了你和顧星洲之間確實有貓膩？”

“重要麼？”

安年反問。

一切都不重要！

傅擎深大掌箍著安年掌大的小臉，他語氣抖：“安年，你要做什麼？你想做什麼？你告訴我，你現在在想什麼？”

有那麼一刻，他心里升上一不好的預。

安年微抿著瓣：“哦……說著玩的呀！想看看你臉上的表，原來是這樣的……”

安年在他下有些艱難地抬起手，纖細的指尖細細描繪著他蹙的眉眼：“原來是這副表。傅擎深，你會在乎麼？我要是……我要是……”

似乎想問什麼

但是太累了。

又放下手，閉上眼不問了：“你走吧。”

傅擎深像是溺水了，他呼吸有些沉：“安年，答應我，好好的。”

有些可笑。

他起走了。

到了門口，像是為了安的心里，他又說了一句：“你放心，顧星洲他沒事。”

安年心里的愧疚了一點。

沒有再睜眼。

腳步聲遠去，不一會，車子啟引擎的聲音傳來。

安年疼得蜷在大床上，下被褥都是粘膩濡的。

不敢吭聲。

那種從心深傳來的疼痛似乎要將整個人淹沒。

心底酸不已。

寶寶！

寶寶！

寶寶……

媽媽終究留不住你，你要走了麼？

走了也好，出生在這樣的家里，你也不會快樂的！

是媽媽沒用！

對不起寶寶！

媽媽陷在這里走不出去了，我也沒有能力帶你走了。

“嗚……嗚嗚嗚……”低低的嗚咽啜泣自嚨傳出，不可自制的。

雪白的枕頭了一大片。

沈瑜兮的高跟鞋在門口響起。

當看到安年時，整個人嚇了一跳。

“安……安年，你怎麼這副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