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過去了好長時間，雙方好像在就彼此的耐較勁一樣。

還是林館長先沒了耐心。

主催促，“我剛剛已經跟會長幾人通過電話了，他們一致同意還是按照你上次提出來的要求。并不會因為這次的風波對你有任何意見。”

見阮安夏不為所的樣子，又熱心地走過去，放心，既然這次的事已經澄清，我們也不會再斤斤計較。你的名聲也已經恢復了，又還有哪里不滿意呢？”

林館長滿臉都寫著不理解。

要知道。

能用區區一張藥方，換取旁人不盡的榮華富貴和行業地位。

不管是誰都會覺得劃算。

可偏偏在阮安夏眼里好像不是這樣。

非但一直以來的態度，都如同被迫一樣。

這樣好的條件，換了別人都是求也求不來的。

可如今再給一次機會，竟還這樣不冷不熱的。

“院長，經過這次的風波，關于藥方的事，可能要從長計議了。”

“什麼？”

林館長滿臉不敢相信。

他就這樣盯著阮安夏。

“你在胡說些什麼？難道你不清楚現在自己是什麼況麼。因為那張假藥方，整個行業的人都對你有了見。哪怕現在被澄清了，許多人依舊頗有微詞。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把事弄清楚，愿意重新給你機會，你怎麼還不珍惜呢。”

話不投機。

阮安夏心里只想到了這幾個字。

便輕輕笑了一下。

眼神里多了幾分冷漠。

“藥方畢竟是我家傳之，假藥方是誰做的沒查出來之前，我心中始終有顧慮。”

林館長滿臉疑。

“那有什麼重要的呢？不管是誰，現在不都知道是假的了麼。”

“可我心里始終不舒服。”

阮安夏深吸一口氣，臉認真，“像這樣的況，我害怕再出現第二次。一旦藥方公開，或許真的在某些地方能夠有益。可同樣會在一些地方，造不好的后果。”

“公開放在網上，原材料又比較容易得到。那樣的話最后會不會也出現跟前幾天一樣的后果呢？”

“因為使用不當，讓病人的況越來越嚴重。或者直接進了icu甚至死亡。”

阮安夏深吸一口氣。

“抱歉啊院長，這件事我需要重新考慮。”

“你！”

林館長心里自然是不高興的。

可那瞬間卻被阮安夏懟到說不出來一句話。

甚至會覺得現在的顧慮，好像也是對的。

“不如這樣吧院長，等手里的事告一段落。我可以選擇小范圍公開，到時候邀請大家進行學討論和研究即可。至于別的，暫不考慮。”

頓了頓，便直接站起了準備離開。

“另外，還要麻煩一下院長幫我把這個決定轉告給其他人。”

也就是說。

讓大家都死了這條心。

是不會同意的。

阮安夏打開門離開辦公室。

門重新關上。

空氣里便多了幾分冷寂。

林館長臉越來越難看，看著閉的房門，整張臉上都著森冷。

“該死的！”

他重重一掌拍在桌上，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權威備挑戰，連臉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擱。

畢竟整個中醫藥圈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也都認為他可以輕易掌控自己的學生。

卻不曾想，本連個話語權都沒有！

……

一連十幾天過去。

這場風波逐漸平息。

假冒藥方的人是誰最終也沒人查到，而林勇也已經徹底從這座城市消失。

去了哪里不得而知，還有沒有繼續從事這個行業，也無人知曉。

濟世醫藥館。

下班的時候大家都換上了厚厚的羽絨服，將整個都裹覆在其中，迎著風雪走了出去。

“夏夏，你怎麼還不走？”

阮安夏已經站立在門口好長時間，目所及之竟都是白雪皚皚的一片。

城市里的霓虹燈不斷閃爍著，讓天空飄落的雪花都多了些澤。

整個世界都顯得那樣有氛圍。

阮安夏抬起頭看向那人。

“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

“好的。”

等到同事盡都離開之后，阮安夏才緩緩朝左側走去。

在那邊停車的地方，立著一個有些悉的人。

顯然是在等。

“孟先生。”

阮安夏走過去，將手在羽絨服的兜里，小臉因為過低的溫度，而顯得有些蒼白。

“找我有事嗎？”

“上車說吧，外面太冷了。”孟尤打開車門。

車的暖氣顯得那樣人。

阮安夏遲疑了幾秒之后，還是坐了上去。

沒有發車子。

兩人便只是坐在前座，看似隨意又認真的矛盾從中凸顯出來。

“我最近一直忙的所以沒時間聯系你，夏夏，你過的還好麼？”m.166xs.cc

阮安夏微微挑眉，似是有些詫異于他的說法。

轉而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出手放在暖氣出口烘了烘，才笑著開口。

“好的。”

“那就好。我還以為上次的假藥方，會影響到你。”

他看似關心。

實則試探。

這一點阮安夏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楚。

便直接抬了抬頭，看著他。

“后來不是很快澄清了麼，沒對我有太大影響。倒是孟先生你，聽說薄二叔如今已經去了海外，怎麼你為他手底下的頭號大將，現在竟然還蹉跎在京城？”

難不是，被拋棄了？

孟尤看出了心里的想法。

那樣明切而又直接地盯著阮安夏的眼睛，低聲道。

“夏夏是在關心我麼？”

“并不是。”阮安夏眼睛里只有坦坦，指了指天上一直在飄的雪花。

輕聲開口。

“你會關心這片雪花落在什麼地方麼？”

孟尤怔了一下。

順著的目看過去，便只瞧見飄落在空中被燈映照到五彩繽紛的雪花。

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

“只是日常客套話而已，孟先生不用放在心上。倒是你找我不知道有什麼重要的事？如果沒有的話，我想我應該下車了。”

答應過薄云牧，要盡量遠離孟尤減接的。

盡管連理由都不知道，心里頭卻還是愿意相信他。

“夏夏，沒有重要的事，我就不能過來跟你見個面麼？”

“大家都忙的，好像沒這個必要吧。”

這拒絕也太明顯了。

讓孟尤的臉一時都不太好看。

便只笑了笑。

“是。你有自己的考慮。我今天過來也沒別的事，是關于薄家……剛剛你提到薄卓文已經離開了京城，去往國外。那也應該清楚這次的爭斗，贏家是誰了。”

阮安夏沒說話。

但心里頭多是有點激的。

贏家是七爺。

已經理所當然。

“七爺手段的確凌厲，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把他們倆帶走的那批人補了上去。又以雷霆一般的速度砍掉了幾個冗余項目，正好裁撤了一批關系戶。把真正有能力的人提上去補那些空余的職位，一來一回，便只用了半個月時間穩定了局勢。”

“而后便是與他們的商業競爭。我自以為既然兩個人聯合，又帶走了那麼多的高管的況下，幾個重要項目便能手到擒來。可萬萬不曾想到，薄云牧竟然早有準備。”

孟尤苦笑。

“兩起收購案一起競標案，我竟全部都輸了。”

阮安夏聽到這里，臉緩緩垂了下去，好像這樣就不會讓人知道，正在暗自高興。

“或許從始至終，我就是不如他。小時候不如，大了也不如。現在他就算殘疾了，我仍舊不如。”

“你們小時候就認識。”

阮安夏抓住了重點。

也能猜到，這才是孟尤真正像告訴自己的。

“當然。夏夏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你老家的村子里呆的時候，我對那里的一切都很悉。”

“那不是因為你每年都去采風麼？”

說的理所當然。

有那麼一刻，竟然讓孟尤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便也沒有再瞞。

“十幾年前的事了……我曾經因為一場意外，流落到那個村子里。后來還被蛇咬了，幸運的是當時遇到了一個小孩。用比較拙劣的醫救了我，嗯……應該說很簡單暴的醫。”

想到了過往回憶，孟尤臉上還多了分笑容。

“后來我便在小孩的家里修養了幾天，直到家中的人尋來。那幾日的時過的很慢，也許是因為被蛇咬了的緣故，我整個人的神志都不太清楚，可偏偏那些記憶卻一直存留了十幾年，始終清晰。像是命運刻畫的記憶一般，不曾有一刻消失。”

阮安夏聽著，臉上的表卻毫無變化。

直到孟尤看過去，“你、一點都不記得了？”

車廂氣氛有些冷寂。

阮安夏笑了一下。

“我需要記得什麼嗎？”

緩緩扯開笑了一下，眼神里便多了幾分無奈。

“孟先生，我實在不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該不會是想說，那個小孩是我？”

“是啊。”孟尤眼睛一亮，“你想起來了？”

他越激。

阮安夏就越是迅速的搖頭。

失笑，“記錯了吧？我對這件事毫無印象。”

這樣明確的拒絕，讓孟尤心里頭格外失落。

可他很快調整過來，把手從阮安夏手腕上移開。

“也是。你當時還小，不記得也是應該的。”

“也好。既不記得我，也不記得他……”

“他？”阮安夏疑道，“還有別人嗎？你流落小山村被我救了的時候，應該是你一個人吧。”

這話說的，像是好奇，又像是在試探。

聽到的那一刻，孟尤直接僵住了。

可過了一會還是緩緩開口，“是，是我一個人。沒有別人。你既然不記得就算了，都是以前的事。如今我找你，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一句，薄卓文是已經放棄競爭，直接去了海外。但薄卓武可沒有，他如今仍舊藏在暗，因為涉嫌毒害老太太，就算退一步，薄云牧也大概不會放過他。所以最大的可能還是會拼到魚死網破那一步。”

阮安夏笑。

“這與我也沒什麼關系。”

“你畢竟是薄云牧公開過的朋友……”

并不在乎。

“他現在有未婚妻，林禾。我想那些人就會想要抓住籌碼，也不會選擇我吧？”

孟尤見滿不在乎的樣子，只能深吸了一口氣。

“我本是想說服你跟我一起出國，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我媽媽還在京城，的不好也不適合折騰。出國什麼的，與我而言本不可能。如果最后等不到合適的肝臟，就只還有最后的兩年時間，至這段時間，我想陪在邊。”

阮安夏眼底盡是惆悵。

這讓孟尤看在眼里十分心疼。

他很想幫解決這些問題。

可最后的最后，也沒有再開口說出來。

既不能強迫跟自己離開。

也不能治好秦燕的病。

再說任何話，其實都是矯又毫無意義的言辭。

這一點，孟尤比阮安夏更清楚。

“那就在這里分道揚鑣吧。”孟尤忽然笑了一下，神好像也輕松了許多。

“你剛剛說薄卓文去了海外怎麼沒帶上我是不是？其實他是要帶上我的，只不過這邊還有一些事要收尾理。所以我要晚幾天走。”

“現在看來，倒是也差不多到時間了。”

孟尤低頭看了一眼腕表。

“原想著，若是你同意。我便留在京城理后事，直到你愿意跟我一起離開為止。如今細想，卻是沒有任何意義了，待會的機票我就直接走了，往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見面，也許永遠不會見面……”

“那就祝你一路順風。”

孟尤那一長串的嘆并未說完，就看見阮安夏已經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只留下呼呼的風聲，順著車門刮了進去。

而后重新歸于寂靜。

他抬起頭，看著風雪里站著的纖細影，看裹著厚厚的圍巾，明明天氣極冷，但步伐卻很快，就這樣徑直朝另外一側走去。

孩走的很快，沒一會影便逐漸消失在視野里。

從頭至尾都不曾回頭。

也不需要回頭。

好像下車離開，才是本來要遵循的軌跡，被他耽誤的哪一點時間，還要現在彌補過來。

孟尤就這樣靜靜看著。

他們本就沒有集，以前是意外，后來是刻意。

未來，則毫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