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實在難以克制自己的緒，哪怕是早已做好了準備，知道事實會十分殘酷。

卻萬萬不曾想到，會殘酷到這個地步！

男人一直沉默著沒有開口，只靜靜看著老太太，任由發泄緒。

“可笑啊！簡直太可笑了！”老太太仰起頭笑了幾聲。

空氣里頓時多了幾分蕭索。

薄云牧到這時才緩緩冷靜下來，似是在思忖著要怎麼去安老太太。

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他靜靜在旁邊陪著，直到老太太慢慢冷靜下來。

“這件事您想怎麼理。”

“那當然是要這個畜生付出代價啊，竟敢傷害他親媽，怎麼做得出來！”

可說完之后的下一秒，臉上的氣憤之很快散去，下一刻便直接萎靡不振。

頹然道。

“我不知道。”

是的。

本不知道要如何置薄卓武。

“一直以來，你三叔我都是最疼他的，他年紀比你爸爸和你二叔都小太多了。很小的時候你爺爺就不好，都是我帶他比較多。可我萬萬沒想到，竟會養了這樣無法無天的子！當真是……反噬嗎？”

薄云牧皺眉，“反噬，什麼反噬。”

老太太只能苦笑著搖頭，“都是陳年舊事了，幾十年前這世道還著呢，你爺爺為了保住我們家，自然也免不了損傷到別人的利益。商場上互相傾軋，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對此，薄云牧保持著沉默。

他只拍了拍老太太的手，低聲道，“都過去了。”

“是，都是那麼久以前的事，就算是報應，也已經報應過了。你父母和你一同出的那場車禍，現在想來，哪有那麼多巧合。莫不是……”

因為連自己都要被人害，老太太實在不敢去想。

手足相殘這種事，是不是其實早就已經發生過。

若非薄云牧手段凌厲，車禍之后兩年時間整合權利，將一切權柄直接過渡到自己手里。

否則到今天為止，還不知道會這薄家會變什麼樣。

老太太不敢想下去，“小牧，你老實跟說，當年那場車禍，調查清楚了嗎？”

男人眼神閃爍了下。

他往前傾了傾，姿態優雅溫和，出的手落在老太太手腕上，不疾不徐地開口。

“早就清楚了。”

薄云牧扯開笑了一下。

“忘了麼？”

那次車禍我父母當場亡，如果不是媽媽拼命護著我，我這條命大概也保不住。

但就算這樣，我依舊失去了自己的雙，從此變了殘疾人。

他緩緩地開口，“如果是人為設計，以當初鬧的沸沸揚揚的況，怎麼可能不被查出來？”

“既然查不出來，那就證明那只是一場意外。是運氣不好也行，是報應也罷，總歸我十八歲就喪了雙親，從那之后半山莊園里，便只有我和您相依為命。”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黑眸里看起來波瀾不驚的樣子。

可實際上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人心驚跳。

“實不相瞞，不管你如何想。這次的事我都不會輕易揭過。今天在門外走廊，一直到最后那一刻，三叔都沒有站出來承認。也不曾真的把解毒的藥劑出來。所以，我會追究到底。”

見他語氣凜冽。

老太太頓時不敢再說什麼。

只能點點頭。

“是。”

“是要追究到底才對。今天能害我，明天就能害你。往后你結婚生子，也有可能去害你的孩子。”

想到這，老太太更加頹然。

“算了。我既已是個病人，也不該再手。小牧，這件事你看著理吧，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不會干涉的。”

“好。”

薄云牧臉上難得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依舊不疾不徐道，“這段時間在醫院里好好休息，外面我已經派了信得過的人看守。”

老太太點了點頭，看著他的臉，卻是言又止。

見薄云牧似乎要離開，才主住他。

“我剛剛被人推出來的時候，聽護士議論著，說治我的藥是夏夏提供的。”

“嗯。”

“有一張外公留下來的藥方，算是一種解毒劑。”

“原來是這樣……”老太太了手指，主開口道，“看來之前確實是我對有所誤解，加上今天這一次，算起來夏夏已經救了我兩回。若是我還阻撓你們倆的婚事，那也太不當人了。”

便笑了笑，想到薄云牧即將結婚，神頓時輕松了不。

“所以你可以把婚事也提上日程，盡快做好準備。等這邊的事結束之后，我就為你們主婚。”

說話直白。

之前是不同意就是不同意，現在是同意，那就是一百個贊同。

可老太太萬萬沒想到，在說完之后，男人竟然好長時間都沒回答。

直到催促。

“怎麼了？不是一直著急娶回家麼。”

“沒有婚事了。”

薄云牧冷然道。

“什麼？”

“婚事取消，我不會娶。”男人的語氣斬釘截鐵，顯然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空氣瞬間陷了岑寂。

老太太僵在原地，臉上一直只有那樣奇奇怪怪又不知所措的表。

“不是，好端端的怎麼就不娶呢？是不是因為我之前的態度，夏夏傷了心？”

薄云牧眼神復雜，半晌之后才否認。

“那是為什麼？”

“你總不能找別的借口來敷衍我，我明知道你很喜歡很喜歡。甚至是、深。”

是看著薄云牧長大的，車禍之后的這十年，半山莊園明面上住的人只有他們倆。

“這十年來，我不曾見過你對任何人真正上過心，哪怕是當初跟你訂過婚的林禾，最好的時候，也不過是讓到你的書房的給你送送咖啡。”

“可夏夏……來半山莊園的第一天，你就將帶了進去。還讓留宿。”

那一間書房是薄云牧是自留地。

就算是一直跟著他多年的風颯，如今除了送東西之外，也只是在門外候著。

只有不會說話的哥和阮安夏，能明正大呆在里面。

整天整夜。

“，你別問了。”

“好好好，我可以不問。你們小之間的事，我本也不好手。現在的年輕人談，是會有些矛盾。”

本是想不過問了。

但頓了頓，又還是忍不住開口。

“可夏夏，我如今覺著當真是一個善良的好孩。不僅善良，還為人事有魄力，又有自己的主見，不會人云亦云。昨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頂撞林館長，我還以為這就是個莽撞的、為了出風頭故意這麼做的孩。可沒想到做這一切都已經經過深思慮，說話時有理有據、邏輯清晰。”

薄云牧看著老太太臉上那樣欣賞的表。

一瞬間似乎看到了自己。

似乎某一個時間開始，自己也曾在說起的時候，用這樣的表。

但仍舊打斷了的話。

“我都知道了，。”

老太太“哎”了一聲，“那你要是有矛盾，就好好去解決，別拖著。孩子……都不興拖著的。”

“嗯。”

得到了那一聲肯定的回答，老太太這才松了一口氣。

揮揮手示意他可以先離開了。

等到病房門重新合上，才躺回病床上，眼淚。

……

下午時分。

阮安夏從安寧醫院離開之后，便又直接回到了濟世醫藥館。

后還跟著一條小尾風颯。

當然，并不知道。

其他盯著的人，也不會發現。

醫院里正忙碌著。

“十號床那邊要的藥劑，都熬制好了沒有？怎麼這麼拖拉。”

“已經催過一回了，黃芪沒了，剛剛才送過來，所以耽擱了點時間。”

“采購科那邊不知道干什麼吃的……那邊又來新的病人了，今天怎麼忽然間這麼多人。忙都忙不過來。”

阮安夏一看況不對，換了服就主上前。

“學長我回來了，我去那邊吧。”

林勇看了一眼，皺眉，“們說你曠工跑了？”

“呃。不是曠工，我跟其他人說了的，要出去一趟。”

“那不就是曠工？”

林勇皺眉掃了一眼，“昨天之后看你還有點真材實料的樣子，以為你改了呢。沒想到還是這樣……不想來醫院你學什麼中醫學？不看病人，還想當醫生？”

“不是，我沒有不來醫院也沒有不看病人。”

好巧不巧的是，還就是去醫院看病人的啊。

林勇卻不會聽這些。

他們本就忙到焦頭爛額。

“你今天的表現我肯定會記下來，到時候都會報上去。該怎麼罰里就由領導決定。”

阮安夏，“……”

“是。”

哪還敢反駁。

而下一刻，卻直接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遠遠就喊的名字。

“阮安夏。”

林勇眼尖注意到來人，立刻放下手里的東西走過去，“館長。”

一邊接近還要一邊教訓阮安夏。

“館長都被驚了，我看你怎麼辦！”

阮安夏言又止。

“真不是啊。”

可那邊，林館長已經樂呵呵地走了過來，“阮安夏，你這丫頭怎麼這樣的不聽話呢！”

林勇瞬間皺眉，臉極度難看，“聽到了嗎，誰讓你曠工的？同樣的況竟然還發生第二次，你讓館長怎麼看你。”

見阮安夏還愣在原地不說話，他便有些急了，“還愣著干什麼啊，給館長道歉。”

“呃。”

“館長，我想阮安夏應該也是有重要的事才耽誤的。所以您訓斥幾句也好責怪也好，還請不要過多的責難。畢竟確實很有天賦，有限的時間和力，還是讓好好貢獻給醫院吧。”

林勇這是才幫求？

阮安夏是玩去哪沒想到的。

畢竟和林勇是真不。

非要說的話，昨天那件事上，兩個人還有一些嫌隙呢。

便輕輕挑眉，掀了掀，正要開口。

林館長已經走了過來攔住，“哪至于讓夏夏你道歉，這次的事多虧你幫忙，否則還不一定能收場。我追過來，是因為你走的實在太快了，好多事都還沒來得及跟你通。”

林館長這樣的和悅，讓旁邊的林勇直接愣住了。

“館長，你說的這是什麼意思？”

“今天啊，夏夏不是曠工，是我讓過來幫忙的。還是昨天那位病人，出了一些急況，所以很需要夏夏的幫忙。好在夏夏這次過去，也是藥到病除，確實起了作用。所以我現在謝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責怪。”

林勇臉頓時尷尬的不行。

“原來是這樣，那是我誤會阮同學了。抱歉。”

“哈哈，沒有的事。林學長也是為了我著想，我知道的。往后還有很多要向林學長學習的東西，還希您不要因為最近的事影響到對我的印象。”

“當然不是。學妹天賦出眾，過不了多久，就是我該向你請教了。”

阮安夏點點頭，兩人客氣地相視一笑，這事就算揭過了。

過了好一會，才發現旁邊傳來林館長的笑聲。

“好了好了，醫院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你現在格外重要，不用把時間花費在這些小事上。林勇是吧？我是知道你的，向來優秀，這次去研究院的名額，想來是會有你一個的。不過現在能這多勞，夏夏的事你就多幫分擔一下。”

“好的館長。”

“那夏夏你跟我來。”

林館長把阮安夏到一邊，也沒有特意去辦公室，好像只是順帶開口似的，提了一句。

“夏夏啊，那張藥方……”

“是外公留下來的，不傳之。”阮安夏笑，小臉卻看起來清致干凈，沒有任何多余的表。

這讓林館長有些難為。

他的的確確就是想要這張藥方的，卻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只能換個方式。

“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出售，畢竟這張藥方對我們學醫的人來說，價值連城。可是夏夏，你應該也知道，它有非常深奧的研究價值，如果能好好研究了，能造福的人可不止那幾個。”

“每年有多人因為中毒造各項功能損甚至死亡，這張藥方如果公布出來，說不定能拯救千萬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