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別墅門口,靈靈問我,“怎麼樣?”
“該說的都說了”,我說,“讓他自己決定吧。”
白筱羽點了點頭。
靳禾生看了看商務車,轉過來張的看著我們,“吳凌爺,白老師……”
我示意他起來。
他匆忙的站起來,懇求我們,“救救我師父吧……”
我們互相看了看,都沒說話。
靳禾生言又止,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
他也不說話了。
等了約莫幾分鐘,丁汝平推著丁若影出來了。
靳禾生一看,趕迎上來,想要接椅。
丁汝平撥開他的手,推著兒走向越野車。
靳禾生趕過去,打開了車門。
丁汝平抱起兒,放到后座上,接著把椅收起來,給靳禾生,放進了后備箱。
他叮囑靳禾生,“若影我就給你了,好好照顧,記著,不要跟說我的事,也不要給我報仇,你們都好好活著,好好活下去。”
靳禾生跪下,“師父……”
丁汝平深吸一口氣,出手,猶豫了一下,拍了拍他肩膀,“走吧!”
“師父……”,靳禾生哭了。
丁汝平轉過,“走!”
靳禾生不敢不聽,流著淚站起來,迅速開門上車,調轉方向,開走了。
引擎聲越來越遠。
丁汝平仰起頭,閉著眼睛,長出一口氣,眼角閃出了淚。
我們默默的看著他,誰也沒說話。
他深吸一口氣,眼角,走過來,沖我們抱拳,“吳凌爺,陳小姐,白老師,你們的大恩大德,丁某今生無以為報,來世,我做牛做馬,報答你們!”
白筱羽抱拳,“丁老師言重了。”
我看了一眼邁赫商務車。
安東尼奧猶豫了一下,開門下車,來到丁汝平面前。
丁汝平轉過來,看著他,“我兒沒事了,你給我個賬戶,我把我剩下的錢轉給你,算是彌補你的損失,若是還有富余,就算是給梁小姐的賠償了。從現在開始,我這條命給你了。”
“你是在侮辱我麼?”,安東尼奧冷笑,“彌補我的損失,給我妻子賠償?你給我們造的傷害和痛苦,難道是用金錢可以彌補的?!”
“我給你們造的傷害和痛苦,確實不是金錢可以彌補的”,丁汝平說,“但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我想贖罪。”
“從現在開始,你這條命,是我的了,你確定麼?”
“確定。”
“好!”,安東尼奧用手指點了點丁汝平的膛,“你在這等我!等我回來!我們做一個了斷!”
丁汝平釋然的一笑,“好,我等你。”
安東尼奧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轉過來問我,“吳凌先生,你剛才說,我殺了他,不影響我們的,是不是?”
“是”,我點頭。
“好!”,他看看丁汝平,接著說,“我送你們回去,然后我再回來找他,跟他做了斷。”
靈靈想說話,被我攔住了。
安東尼奧轉走向邁赫商務車。
白筱羽看了看我。
我來到丁汝平面前,“丁老師,我們先走了。”
丁汝平抱拳,“好。”
我繞過他,走向商務車。
靈靈和白筱羽依次走到丁汝平面前,沖他抱拳,接著跟上了我。
安東尼奧發了車子。
我們依次上了車。
他調轉方向,載著我們離開了別墅。
丁汝平目送我們遠去,臉上說不出來的落寞,卻又平靜,淡然……
……
回到杭城東門,我們開門下車。
安東尼奧走過來,對我們說,“吳凌先生,陳小姐,白老師,我只問你們一句,郭宗奇,我可不可以殺?”
“不可以”,我們三個異口同聲。
安東尼奧皺眉,“為什麼?”
“你這是第二句了”,靈靈說。
安東尼奧難以理解,“他要殺我,要殺我妻子,尤其他還想殺白老師!難道僅僅因為他是白老師的老師,你們就不允許我殺他嗎?你們中國人為什麼如此虛偽,難道你們不想殺他嗎?”
“我們想,但我們不會,也不能殺他”,我說,“安東尼奧先生,你不懂中國人,更不懂中國人的禮法,中國人的江湖。在中國,老師再作惡多端也是老師,若是做學生的有毫的反抗或者不敬,就會被人冠上欺師滅祖的名號,一輩子翻不過來。我父親,我師叔,都是被郭騙進門,為他的學生的。既然有了師徒之名,我們就不能再殺他,也不能允許你殺他。因為按照中國人的傳統,如果你殺了他,那我們就必須為他向你復仇,即使我們是朋友。”
“為什麼?”,他激的問,“為什麼要這樣?郭是個惡魔!難道就因為他是你們的老師,他就可以一直這麼傷害別人,而不得到懲罰嗎?!這就是你們中國人的規矩?!”
“我們不會允許他一直害人”,白筱羽說,“我們會以我們的方式來理,這種方式,你可能很難理解。如果你不和我們說,直接派人殺了他,我們也會裝作不知道,但是這話你說出來了,我們就只能攔著你。因為如果我們不這麼做,我們就是欺師滅祖,我們會被江湖上的人非議,我們的后代將因為我們的不作為而蒙恥辱。”
“難道你們不想打破這個枷鎖嗎?”,安東尼奧不解的看著我們,“難道你們想一直這樣下去?”
“你錯了”,靈靈一笑,“我們當然不會一直這樣下去,事實是,我們正在打破這個枷鎖。”
“那你們為什麼還攔我?!”,安東尼奧想不通。
我們互相看了看,都笑了。
安東尼奧皺眉,“你們……”
白筱羽輕輕一笑,“你記著,這種話不要再說,你還得記著,如果郭宗奇被人殺了,我們作為他的弟子,必然會為他報仇。”
“在中國人的傳統里,師父被人殺,是很恥辱的”,靈靈接過來,“像郭宗奇這樣的老師,只是一個象征,或者說,是一個牌位。牌位你懂嗎?”
安東尼奧點頭,“懂,就是寫著逝去者名字的木牌,用來紀念逝者的。”
“對”,靈靈微微一笑,“牌位供的越高,地位就越尊貴,至于作用,你他,敬他,他就代表著敬;你不他,討厭他,只是利用他,那他就是個木牌了。可是這個木牌不是普通的木牌,他是有用的,你懂麼?”
安東尼奧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氣,慨的看著我們,“你們中國人太可怕,隨便一句話,都是權謀……”
我們笑了。
他也笑了。
“好吧……”,他聳聳肩,“我聽你們的,不殺他了。”
他和我們分別握手,跟我還擁抱了一下,轉上車,緩緩的開走了。
我看著他遠去,轉過來問白師叔和靈靈,“咱們剛才說的什麼?”
倆互相看了看,忍不住都笑了。
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