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之中生病的人,且是值得封良上心的人,就那麼一個。
“為那位看病,怎還要勞左仆家里人?”方崇看那腰牌并無可疑,還給劉同,問道。
劉同低聲音道:“不瞞將,左仆原本想讓讓尚藥局和太醫署的人過來,看看那位究竟何時咽氣,卻怕他們壞事,便讓我們府上郎中來瞧一眼穩妥。”
方崇會意,又進而看馬車里的二人,問:“里頭的都是郎中?”
劉同指向陶得利,道:“這位是郎中,這位娘子是他的徒兒。”
“徒兒?”方崇的目落在子臉上,只見眼眉以下用一塊輕紗遮著,那長眉的雙眸,卻是姣好人。
方崇的目里,有了些邪氣。
“你,”他指指子,“將面紗摘了。”
陶得利趕道:“小徒年時曾遭大火,雖僥幸逃生,但臉也毀了。”
“莫廢話了。”方崇不耐煩道,“過來讓我看看。”
陶得利心頭一,趕道:“小徒生靦腆,怕唐突了將。”
“大膽。”方崇惱道,“也不看看這是何,能進去的人哪個不是三審六問的?什麼毀容,易容的把戲我見得多了。讓我看一眼,我踏實了,才好放你們進去。”
陶得利正要分辯,晚云卻道:“將莫惱,師父不過擔心我嚇到了將,故而阻攔。”
說罷,又看向陶得利,聲道:“主公還在等著,我等切莫耽擱才是。”
方崇笑一聲,道:“正是,還是小娘子識大。都是為左仆辦事,莫要相互為難的好。”
陶得利只得允了,讓晚云上前。
方崇湊近前,用火把照著,一把摘下的面紗。。
只見那是眉眼以下,是一張極其丑陋的臉,偏偏晚云展開笑靨,臉上的傷疤綻開,猶如一道道壑。
方崇驟然被嚇了一跳,忙退開。
劉同訕訕,忙道:“將軍,你看……”
方崇罵了一聲,沒好氣地對旁人吩咐道:“讓他們。”
陶得利默默地舒了一口氣,松開腕上的暗。
雖是夜里,但太極宮之中,并無應有的寧靜。
晚云先前來過幾回太極宮,對這里還算悉。按照的想法,只要進宮門,他們可以用手段弄倒兩名衛士,然后換上軍的裳混進去。但如今所見,顯然不可能。
這方崇似乎頗為上心,竟親自帶路。進宮門之后,只見到燈火通明,軍無不在。
正思量著,晚云聽到一陣約的鳴聲,似乎是夜梟掠過夜空。
那是皇城司的暗號,封良來了。
眾人的心提起。
自從封良封鎖宮,他的向,晚云無法得知。但事迫,晚云唯恐一旦遲了,皇帝會遭遇什麼不測,故而不敢托大,找到劉同之后,就讓他帶著宮。
劉同是封良府里的管事,頗得他信賴,帶人宮不難。最大的風險,便來自封良。如果跟他正正遇上,只怕兇多吉。
不過聽那暗號,封良剛剛從在皇城六部的署里出來,到太極殿還需費些腳程。只要抓,倒并非不能事。
“不知今夜,左仆可要過來?”這時,只聽劉同對方崇問道。
“自是要過來。”方崇看他一眼,“怎麼?諸位要跟左仆一起?”
劉同搖頭,道:“左仆平日里最討厭郎中,說病都是郎中帶來的,怎會與我等一起?他令在下帶郎中進來,也不過是想知道個準信。”說罷,他低聲音,“在下是想給都尉提個醒,左仆素日里也最是討厭等待,他若來到就問起此事,我等還是要馬上答得上才是。”
方崇的目一閃,明白過來。
封良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平日里在皇帝面前何等唯唯諾諾,在屬下面前就是何等晴難測。如今他手握了宮中乃至整個京師之中的生殺大權,切不可拂了他的意才是。
“此言有理。”方崇出笑容。
說罷,他加快腳步,帶著三人一路穿過重重宮門。各宮門的守衛本要阻攔,都被方崇揮退,暢行無阻。
沒多久,皇帝的寢宮已經近在眼前。
才要進去,卻見得一個侍迎出來。
看到那人的臉,晚云倒是認得,是朱深的土地,名蘇禹的。
“是左仆來了麼?”蘇禹向方崇問道。
方崇一向對這些宮里伺候的侍沒什麼好脾氣,如今見得蘇禹,更是不假辭。
“左仆還不曾到,這是左仆府上的郎中,來看那位的。”
蘇禹打量幾人,看到戴著面紗的晚云,狐疑不已。
“左仆府上的郎中?”他問,“那邊不曾說要派什麼郎中來。”
方崇冷笑一聲:“左仆日理萬機,莫非什麼事都要跟你說麼?”
蘇禹自知惹不起方崇,忙訕訕道:“既然是左仆府上的人,日后都是一家人了,郎中往這邊請。”
晚云看著蘇禹的背影,心中明白,此人必然是投了封良。皇帝千防萬防,跟前的人終究還是出了紕。
寢宮里的侍宮人早已經清走,殿空的,四人的腳步竟有些微的回聲。
殿有六個人,都是衛士打扮,見得方崇,紛紛行禮。
突然,“哐啷”一聲,柱子邊上擺著的一只銅香爐被撞了一下。
陶得利忙扶住,賠笑道:“小人失禮,小人失禮!”
方崇瞪他一眼,懶得計較,領著眾人繼續往里走。
穿過重重帷帳,沒多久,眾人就看清了那龍床上的景。
皇帝躺在上面,已是一不。床前,卻坐著一人,將皇帝擋在后,對眾人怒目而視。
正是朱深。
“你們要做什麼!”他喝道,“圣上面前,豈容爾等造次!”
晚云的目落在他的上,只見那里中了一刀,胡扎著的布條已經被鮮浸。
心中倒了一口冷氣。分別不過半日,朱深和皇帝竟到了這般田地。
“這老匹夫怎還留著?”方崇不耐煩地喝道,“蘇侍,左仆讓你將宮清理干凈,你都清理了什麼?莫不怕左仆降罪下來,你項上人頭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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