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沒發話賜座，自然所有人都只能站著，包括未來皇后娘娘。

“朕聽說，小李氏的孕不大妥當？”胤禛將森森目看向了他的結髮妻子。

烏拉那拉氏急忙道：“臣妾也是剛剛得知此事，正要詢問耿氏，可不料耿氏卻推三阻四，到現在都沒說清楚。”

胤禛聽得此言，卻依舊冷冷看著烏拉那拉氏：“你纔是朕的潛邸嫡福晉，這種事，你問耿氏作甚？！”

一個“潛邸嫡福晉”卻烏拉那拉氏心頭微微一梗，但還是隻得連忙解釋：“臣妾已將李格格指派去承幹宮，而耿氏如今居承幹宮正殿。”——照顧一宮嬪妃，本就是主位職責所在！

胤禛繼續冷冷道：“原來你也知道耿氏只是居承幹宮正殿，還沒忘了與小李氏皆只是朕潛邸的侍妾！”

是啊，一個侍妾，哪來的職責照顧另一位侍妾呢？！舒錦暗笑，現在可還是耿格格！別看被底下一聲“娘娘”，可還沒冊封呢！還不是裕嬪！！照顧李格格，那是分，不是本分！！

烏拉那拉氏心頭咯噔了一下，“臣妾心裡是一早把當一宮主位看待的，所以才盼著能分憂一二。”

聽得此言，舒錦忙上前一步，屈膝道：“皇上，主子娘娘如此信賴妾，妾也願意盡力照顧李格格。”

胤禛這才瞥了耿氏一眼，倒是個老實本分的，“那你且說說，小李氏的孕現下如何了？”

還用得著再問一遍，明明張麟已經稟報過了，你丫在嬪妃請安的時候來鍾粹宮，分明就是故意卡著點呢。

但舒錦卻終於鬆了一口氣，“回皇上、主子娘娘，李格格孕卻是有些不穩當，緣由卻要從宮舉哀那日說起。”

胤禛蹙眉，那時候居然就已經不好了？

舒錦便知道，張麟不可能稟報得太細緻，他能尋機會報上一就不錯了，哪裡能細細陳述前因後果。

烏拉那拉氏臉嗖地一沉，“耿氏，你可不要胡說！”

呵呵，急了？

舒錦忙道：“說來都是宮裡奴才怠慢，竟只派遣了四頂暖轎，其餘皆是明轎。”

宋格格見狀，連忙道：“是啊，那日多虧耿妹妹把天申阿哥的轎子讓給李格格共同乘坐，耿妹妹自己坐著明轎，李格格這纔不至於了風寒。”

舒錦暗道：說得漂亮！

這種給自己邀功的話，還真不方便自己說來。

胤禛眼底又森了幾分，照顧有孕侍妾這種事，竟不是嫡福晉來做，而是不相干的其他侍妾來做！妻不及妾賢，當真是荒謬！

烏拉那拉氏不有些慌，“臣妾當時急著宮舉哀，一時沒有察覺，李格格自己也不曾出言稟報……”

胤禛擡了擡手，看向耿氏：“你繼續說下去。”

舒錦急忙道：“其實妾想說的並不是這個，李格格了胎氣，主要還是因爲克己復禮，終日跪哭舉哀的緣故。子本來就弱，哪裡得起這般辛勞？因此立刻就肚子不舒服了，不過好在李格格第一時間稟報了主子娘娘，主子娘娘也人給送了安胎藥去。”

聽得此番言語，烏拉那拉氏這才略略鬆了一口氣，忙道：“是，爲先帝舉哀，是大禮所在，臣妾實在不敢免了李格格的舉哀……”

胤禛卻冷冷看向烏拉那拉氏：“爲何沒有傳太醫過去？！”

烏拉那拉氏連忙道：“太醫院都在忙著照料太皇太后，實在分無暇。”

胤禛臉瞬間更加鬱，“婦產一科的周太醫一直都在太醫院值守！”——當著朕的面，居然還敢欺君！

烏拉那拉氏臉刷地白了，慌忙跪下：“可當時臣妾當真沒能尋到太醫！許是臣妾剛剛接手六宮，尚且不悉的緣故，亦或是太監找錯了地方……”

“夠了！”胤禛只覺得心中憤懣，“朕不想聽你這些藉口！若小李氏是自己不爭氣，落了胎便罷了，可若是因爲沒有太醫診治，才保不住孕，便是你的失職！！”

烏拉那拉氏心中咯噔一下，眼圈一紅，急忙辯解道：“皇上，臣妾當真已經盡力了，臣妾當時也要每日舉哀，晨昏還要去照料太皇太后，臣妾又沒有三頭六臂，吩咐下去的差事，底下也時常奉違，就算臣妾不眠不休，可不能一點紕都不出啊！”

舒錦見狀，忙屈膝道：“皇上，主子娘娘所言有理。的確是底下奴才多有怠慢，主子娘娘好歹送去了安胎藥——雖然似乎並沒有起效，李格格第五日便見了紅。”

說著，舒錦打量著雍正那沉的老臉，便繼續道：“那時候，李格格又連忙請人稟報主子娘娘，卻不料主子娘娘邊的太監竟奉違，只說主子娘娘睡下了，本不去上報！”

聽得此言，胤禛冷冷看向烏拉那拉氏：“是哪個奴才？！”

烏拉那拉氏心下微，卻是不由地看向了底下的胡忠良。

胡忠良已經渾瑟瑟發抖，被自家主子一眼看過來，不由噗通倒在了地上，“當時主子娘娘的確已經睡下了，奴才只是說稍晚些稟報……”

胤禛直接冷冷吩咐道：“拖下去，杖斃。”

前老太監陳福直接一揮手，立刻便有兩個青壯太監上前，將胡忠良給架了下去。

“主子娘娘救命啊！奴才對您忠心耿耿！！”胡忠良的慘聲與板子聲清晰地迴盪在鍾粹宮正殿中，直到漸漸只剩下板子聲，再無人聲。

烏拉那拉氏一瞬間只覺得遍森寒。

“耿氏，你繼續說。”打死了一個太監，這對雍正陛下而言，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以彷彿是略略出了一口氣，神倒是和緩了不。

舒錦道：“是，李格格生怕龍胎不保，便拿出私房銀子，自己著人去太醫院請了周太醫過來。這位太醫倒是醫湛，總算止了見紅。只是連日舉哀，李格格仍然不適。直到昨日，主子娘娘把李格格與妾都分派到承幹宮，妾見氣不佳，便連忙請了周太醫和孫太醫前來診治，兩位太醫都說李格格要好生靜養安胎。昨日下午，妾便託太醫將李格格的況稟報主子娘娘了。”

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胤禛微微頷首，“你做得很好。”——倒是有幾分賢妃之態。雖然這也是被烏拉那拉氏給出來的，但也實屬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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