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之戰，勝負已分。

法相、廢墟、黃沙，形一幅破敗的畫卷。

畫卷中心，林陌手持長刀，面無表的看著面前的金剛。

“阿彌陀佛——”良久，金剛雙手合十，口誦佛號：“虎父無犬子，林施主技高一籌，老衲輸了。”

認輸就好……林陌長刀歸鞘，道：“既然大師認輸了，就請大師遵守約定吧。”

按照約定，林陌取勝，金剛要把知道的事全都告訴林陌。

也正是因為這個約定，林陌才用諸般手段，力求速戰速決。

“阿彌陀佛，老衲能告訴施主的，只有一句話。”金剛閉目，面無表。

“愿聞其詳……”林陌拱手抱拳，面無表。

按照他的想法，這一句話的報，要麼是至關重要的直觀信息，要麼就是金剛打算胡扯。

如果是前者還好，如果是后者，他不介意把金剛拿下，回去讓他領略一下護龍衛的刑罰。

然，金剛一句話，直接讓林陌愣在了原地。

“林施主，你且聽好……”

金剛雙手合十，直視著林陌道：“有的人還活著，但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但他仍然活著……”

開什麼玩笑！

林陌瞳孔震，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瞬間變得煞白。

……

南方，十萬大山。

這片山脈東啟荒域，南抵楚州，幾乎占據靈州版圖的一以上，是靈州最為雄偉的山脈，同時，也是世界樹的‘’。

雖然說世界樹已經為過去式，但是倒下的十萬大山依舊是靈州靈力最充沛之地。

廣闊的面積，浩瀚的靈力，以及各種各樣的奇觀，讓十萬大山為了公認的，最適合靈生長的地界，每年不知有多高手，深十萬大山，捕捉脈強橫的靈。

當然，除了人族，十萬大山部也在進行著優勝劣汰的競爭。

不論是靈、植靈、還是金靈、石靈，這里每天都在發生戰斗，每天都有靈死去，同樣的，也每天都有靈突破界限。

在這種殘酷的環境之下，許多‘靈’都發出了自己的潛能。

它們沒有依靠師的幫助，同樣達到了極高的境界。

在十萬大山最深，就住著幾只尊者級的靈。

從尸山海中走出的它們極為傲慢兇殘，彼此之間也都是老對頭，野的本，讓它們時不時就要因為一些小大戰一場。

然，今天。

面對兩個不速之客，這幾個嗜猛卻都變得無比老實，任由兩人在十萬大山中央對峙，它們一個個貓在府，夾著尾，愣是連大氣都不敢。

……

“看來，我終還是晚了一步……”

十萬大山，云端之上。

此起彼伏的吼和啼鳴，加上陣陣微風，為兩位大佬的面增添了許的調味。

看著自己追殺了大半年的龍，武圣站定形，搖頭低聲呢喃了一句，語氣悵然，本就遲暮的他一瞬間仿佛又蒼老了幾分。

他很清楚，憑借龍的手段，如果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絕對不會跟自己面的。

換而言之，眼前的龍已經不是尊者，而是實打實的圣境了。

“嗯，畢竟這些境界以前就達到過，對我來說只不過是重來一遍罷了……”龍開口，仍舊帶著那黑的兜帽，看著武圣道：“這麼說起來，我還佩服你的，在氣運不濟，靈力的環境下突破圣境，如今天地稍有復蘇，你便突破半神……如果你突破半神再早上十幾年，我也拖不到如今這個地步。”

“是啊，如果……”武圣抬頭天，眼神中似乎帶著無盡的希冀，片刻后，這希冀又消失不見：“可是，這世界哪有那麼多如果。”

“說的好，這世界上沒有如果。”龍于云端負手而立，淡淡的看著面前的武圣：“所以，你更應該清楚……我贏了，一切都結束了。”

“是啊，對于我來說，你贏了……”

武圣和龍，兩人雖然都聽說過對方，但這卻是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面。

然而，兩人的語氣卻和諧的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兩個驚天大佬，這一刻就像是在多年未見，好不容湊在酒桌上的發小，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著。

燕何許是覺得乏了，索從云端落下，靠在一塊巨石上歇息。

“你時日無多了，有沒有想過換一條路，比如……跟著我。”龍跟著落下，在一旁站定，道：“你知道的，我能讓你活下去，整個靈州，只有我能讓你活下去。”

活下去，多麼好的三個字啊……燕何低頭，整理著自己洗的發白的袍道：“算了。”

“為什麼算了？活下去不好嗎？”

龍的語氣第一次出現了波瀾，似乎有些不解燕何的選擇。

“好，活下去當然好，誰又想死呢，哪怕是這靈氣的時代，也是那麼好，有煙火氣，有百姓，有萬萬靈，有太多值得留的人事，太多值得留的人……”

“所以，為了留的事和人，活下去不好嗎？”

“啊，這可能就是你和我不一樣的地方了吧。”燕何搖頭：“正是為了我在乎的人所在乎的，為了我在乎的人能擁有這些留，我才不能跟你走上一條路。”

龍微微皺眉：“值嗎？”

“值嗎？”

燕何咂了咂，似乎在品這個問題的意味，片刻后道：“這是一個好問題，值嗎？

你知道嗎，林陌曾在京城為了三個毫不相干的平頭百姓，當街格殺了三個世家紈绔，被下大獄之后，很多人都有問他‘值嗎’這個問題，你猜他是怎麼回答的？”

龍沒有開口，但是卻微微偏過了頭，明顯也對此很是好奇。

燕何一笑，道：“他說了一句詩：茍利黎民生死以，豈因禍福趨避之……好詩吧？”

“的確是好詩，不像是他那種子能做出來的詩。”龍頷首。

“所以，一個孩子都能做出這種詩，我又有什麼值得不值得呢？”

武圣長出了一口氣，輕輕撐起子。

就像是龍說的，這世界是那麼好。

有山川，有河流，有荒漠，有草原，有在乎他的人，也有他在乎的人。

這一切的一切，是那麼的值得留，那麼的讓人舍不得放手。

但……世界上，總有那麼點兒事，比生命更重要不是嗎。

“龍，我之一生，從無敗績……”

燕何眼神變得堅定，一步出，踏于虛空之中，宛如踩在階梯之上，步步升高：“六歲開竅，十一歲突破四品，十七歲七品，二十五歲九品，被譽為大燕建國以來第一天才。”

訴說著自己的過往，燕何佝僂的軀逐漸繃直，脊骨喀拉拉作響。

“四十歲我就尊者，當時天下尊者共二十二人，無一人是我對手。”

第二句話音方落，燕何元力迸發，材英的同時，皺紋退卻。

“六十歲，我突破圣境，舉世無敵！”

此話出口，燕何一頭銀轉為黑發，元力沸騰，戰意洶涌，再無半點遲暮之。

“所以，你決定了是麼……”龍搖頭，語氣中帶著惋惜。

他能看出，燕何這是用最后那點壽元，強行逆轉狀態，讓自己以一種回返照的方式迎來短暫的巔峰。

這短暫的巔峰之后，不論結果如何，燕何都必死無疑。

“我從一開始就決定了……”年輕的燕何仰天長笑，快意瀟灑：“既然見了你，不戰上一番豈不辜負我這一武道？”

“那好……”

龍頷首，語氣也是變得嚴肅，后巨大黑浮現，兜帽下的眼睛略帶敬佩的看向了燕何：

“我……”

“給你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