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似乎應該把握住這個機會、應該跟他說些什麽才對，可是又不知道有什麽可說。

於是閉目養神的孟時衸一睜眼就發現旁邊的姑娘雙眸亮晶晶地著自己。

他理所當然般地回看過去，夕瑤驀然懵住，然後越懵越厲害。

說不清那是怎樣的覺，若非要說，就是心跳都快了，接著臉上越來越燙。

孟時衸蹙了蹙眉，側首看向邊的矮櫃，拉開屜瞧了瞧，取了一小盒梅子出來給。

然後他安說：“謝姑娘不必這麽張，我心裏有數，不會讓六叔怪罪姑娘的。”

“……”隻得應一聲“哦”，好像沒什麽心思再多想，就在心慌意中打開盒子取了個梅子出來吃了。聽到他一哂，繼而一路都很安靜，他繼續閉目養他的神，則默默吃的梅子，直至清苑出現在眼前。

清苑中，正同時跟四個兒子下棋的孟君淮聽人稟話後，一下子連接下來該往哪個棋盤上落子都忘了。

“你說什麽？”他詫異地將棋子扔回棋盒裏，皺起眉頭，“怎麽回事？”

“聽說是……聽說是表小姐要來清苑，剛出府就皇長子的人給截了，所以一道過來。”眼前的宦躬著道。

這什麽意思？如果他閉門不見，皇長子就要拿夕瑤開刀嗎？

孟君淮覺得不至於，這種手段實在不像是孟時衸會做的。隻不過……

隻不過孟時衸這麽正人君子的一個人，眼下都做出了這種至看上去是要“威利”的事，他再不見，好像確實也不合適。

親緣放在這兒，互相總得給個麵子。

於是孟君淮讓幾個兒子先退了下去，自己親自到清苑大門口迎皇長子。倆人一見麵，都皮笑不笑。

“嗬，六叔別來無恙。”孟時衸頷了頷首。

孟君淮則脧了眼旁邊低著頭的夕瑤，挑眉：“殿下果敢如舊啊。”

然後兩個人的流過程當然也並沒有那麽愉快。雖然都微笑著十分禮貌，但一言一語都像在過招。

皇長子的話萬變不離其宗，基本的意思就是“六叔您別躲嘛，您先回京，咱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事不能好好商量？”。

孟君淮聽得直運氣，心說皇位的事這麽商量合適嗎？再說，皇兄那回冷不丁的說對他重就對他重，也沒提前商量啊？

.

駙馬府裏，孟瑜婧打從聽說兄長去見逸親王開始，心就懸著。

到傍晚時聽到了結果：兄長已經回宮了，但逸親王還在清苑。

六叔真夠堅定的。

孟瑜婧不知道說點什麽好。

的父親命中註定是儲君，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而在眼裏，那個位子必是人人都想要的。

眼下看來真是萬事都沒有絕對，就算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位子，也會有人避之不及。

而這個道理，現下於而言也不難懂，且正在會差不多的覺。

的駙馬是父皇萬裏挑一選出來的青年才俊，原本在翰林院做事，據說也是許多貴都喜歡的人。

可並不喜歡他，甚至懶得去多作了解。會點頭答應嫁給他，隻是因為所在意的那個人已經婚了，覺得再挑下去也沒什麽意義，是哪個人都沒什麽差別。

孟瑜婧心裏的，站在窗前著月亮發了半晌的呆。邊想六叔的事、邊琢磨自己的事，以至於有人進屋都沒反應過來，待察覺到時，那人已經在邊了。

“公主。”他手要給披件披風，孟瑜婧幾是下意識地避開。

心下抵得很，也不看他，淡漠道：“本宮還是想自己睡，駙馬早點歇著。”

“嗯。”他點了點頭，目在麵上停了會兒，說，“那臣陪公主待一會兒。”

“不用了，我喜歡自己待著。”籲了口氣，接著便再度看向窗外，顯是不想多理他的意思。

駙馬也沒多說話，好久之後，孟瑜婧聽到一聲嘆息。

著月一哂：“駙馬不必這麽憂愁。是本宮不喜歡你，你若想出去尋些合自己意的姑娘，本宮也是懶得管你的。”

孟瑜婧知道，本朝各代皆有子強悍些的公主，與駙馬得不睦，便自己養麵首，也任由駙馬去別“玩樂”。從前一直覺得那樣不好，現下忽然覺得，其實也是不錯的。

至誰都輕鬆。

“公主想多了。”邊的聲音帶著無奈的笑意，“臣不會的。”

孟瑜婧搖搖頭：“我知道你跟父皇承諾過要待我好。但我沒當真，你也不用在意。”

覺得那句話太無關要了。但凡這個公主的份還在，任何有機會娶的男人都可以說出那句話。可他們以為自己是誰？缺他們這一份好意嗎？

“臣可以不在意那句承諾。”駙馬回話的聲音滯了一下，接著，好似有了點明顯的張，“可臣對皇上做此承諾……本也不隻是為娶到公主而說的。”

孟瑜婧一怔，遂即黛眉蹙著看過去，帶著幾分警告：“本宮不聽花言巧語，你適可而止。”

他麵上轉瞬黯淡，沈默了一會兒，朝一揖：“臣告退。”

房中很快徹底安靜。孟瑜婧又兀自思量了一會兒，便了婢子進來服侍盥洗。

“公主。”婢子伺候洗臉時低了聲音，悄聲說，“駙馬在西屋呢，您看……”

“隨他待著好了。”孟瑜婧立即道，口吻生得堪稱絕，“我跟他沒分，他怎麽樣都跟我沒關係。”

☆、第171章年前

孟瑜婧晨起用膳之後出了房門，才見駙馬已等在廊下了。

他冠齊整，拔的背影其實很好看，但很快挪開了目，無甚心地道：“本宮要進宮問安去，然後回公主府住些日子，駙馬自便。”

他銜著笑回時恰聽到後兩句，神陡然一滯。

然後他說：“那臣陪公主一道進宮。”

“不用。”孟瑜婧邊說邊往外走去，“本宮是去見哥哥，你即便去了，也隻能在外麵等。”

說著已走出了院門，又徑直出了這駙馬府。直至上了馬車、馬車駛起來，都無心再往回看一眼。

側侍奉的婢子小心地勸說“公主這樣待駙馬，傳出去怕不太好”，孟瑜婧聽得一笑，淡看過去：“我是父皇膝下唯一的公主，娶了我就有一生榮華，這於誰而言都夠了。至於我喜不喜歡駙馬，駙馬自己都不會太在意。”

父皇母後還有皇兄，他們都不懂為什麽那麽喜歡尤則旭，但自己清楚，歸結底是因為這世上對卑躬屈膝的人太多了。

如若打小過的就是那樣的日子，或許也能習以為常。可所經歷的，是在懂事後父皇繼位，眼睜睜看著許多人一夜之前還能與信口說笑，一夜之後突然對恭敬有加。

這其中有從前好的世家子弟，甚至還有宗室中的堂弟堂妹。■思■兔■網■

那時就算年紀還小，也不至於認為這是一夜之間才德大增所致啊！隻是因為的份從親王府的翁主，變了宮裏的公主而已，而且還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公主。

註定比的姑姑們都更亮眼，因為皇祖父有許多兒，而的父皇隻有一個。這足以讓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怕，又都想從上撈些好。

孟瑜婧能諒他們的這些想法——人生在世，誰不想過得更好一些呢？但這種諒，卻並不妨礙因此而到惡心。

而的駙馬也不過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個而已。從前連他的麵都不曾見過，他就這樣大獻殷勤地待好，說是真心實意當真沒法信。

所以，就讓他得到他想要的好了。他這個駙馬的名頭掛在那裏，不會虧待他，他想要怎樣的富貴和地位都能給。但是，要自欺欺人地與他做一副夫妻深的樣子，做不來。

孟瑜婧自問想得很明白。當然，的這些想法，是決計不會讓父皇母後還有兄長知道的。

兄長的病已經夠讓人心了，隻要讓他們認為過得很好便是。何況就算是對婚事不滿意，也確實是比天下大多數人過得都好的。

人生哪能事事都完滿？知足也就是了。

瑜婧進宮後先去陪了會兒母親，然後去乾清宮向父親問了安，又折去乾清宮配殿找兄長。

兄妹倆打小就無話不說，在兄長麵前，瑜婧對政事也沒什麽避諱，當下就問起了昨日去見六叔的事，皇長子一聽提這個就嘆氣：“六叔油鹽不進。”

“本沒見你嗎？”瑜婧黛眉蹙起。

“見是見了，但是……”皇長子無奈地一嘆，“避重就輕唄。我怎麽說他都還是不肯回京，仍是要躲著。”

瑜婧撇撇：“要我說，還是直接立哥哥當太子得了。”

孟時衸嗤笑：“你瞎說什麽？”

“這怎麽是瞎說呢？”瑜婧一瞪他，“不就是醫說你生不了孩子？那醫還說過你活不了幾年呢，現下不是活得好好的？”

隻是子仍有些虛而已，當年那種不就暈過去的可怕況早已不再出現了。瑜婧心裏向著兄長，覺得既然這樣就該還是立兄長為儲，不到其他人。

孟時衸則覺得這是小姑娘脾氣，抄了本書從案前站起來，走過去就拍在額上：“行了。你剛婚，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就行了，這個用不著你心。”

“嘁。”孟瑜婧翻白眼，接著就聽兄長問：“你駙馬是一道來的吧？請進來我跟他下盤棋。”

“沒有。”瑜婧口氣生，轉而就用與他差不多的說辭頂了他，“你連婚都不肯，就別心我了婚的日子了！煩你！”

“哎你這脾氣……”孟時衸想說，卻就這麽被妹妹甩了個背影。他哭笑不得，不知道說點什麽好，悶頭揶揄了會兒，折回案前看書。

案上放著一碟子餞，因為他每日要喝幾次要的關係，這餞總是備著。

他信手拿了顆金桔餞扔進裏，忽而一滯，接著就笑出來。

昨天他在馬車上遞給謝家小姐的那一盒，是金桔和楊梅混著裝的。吃了一路，下車時隨手把盒子放在了座位上。

他回宮的時候看見那個盒子就隨意地打開看了一眼，然後就看到裏麵的金桔被吃得幹幹凈凈，楊梅全剩下了。

這本來也沒什麽，不過因為他也喜歡吃金桔，當時腦海中無意中想了一下“也吃金桔啊”，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