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嗎？”

“我不知道呀……”明婧道，思量著道，“有個大哥哥來家裏，說有急事找您……我不記得他了，但母妃說我小時候總給他塞點心吃！”

……這誰？

孟君淮心說被你塞過點心的人那可太多了，再想被稱為“大哥哥”自己又不太記得的人……

是謝家的哪位公子嗎？

“哦，大表姐看到他就哭了呢！”明婧雙手食指劃著眼眶，“眼睛紅紅的，像小白兔！”

讓夕珍哭了的？哦，那是尤則旭嘛！

孟君淮的額頭一哂，誇獎說“明婧最細心最聰明”，接著便讓邊的宦稟話進去，讓他們跟定太妃說小翁主哭得太厲害，他先哄著回府去，改日再進來問安。

殿中，玉引聽宦稟完這話稍鬆了口氣，定太妃想象著明婧黏父親的模樣笑出聲，擺擺手讓也趕回去哄孩子去，這兒不缺人照料。

還好，很順利。

玉引鬆了口氣退出殿外。想想半年前齊郡王似與宦們走過的消息剛傳出來時，太後被驚得一病不起，心裏就一搐一搐地覺得這些事最好不要驚擾定太妃。

孟君淮雖然不可能跟宦們有什麽勾結，但他在錦衛辦差，且還不止一次地過傷，定太妃不為他憂心是不可能的。

長輩們都年紀漸大了，眼下的這些事，他們還是盡快料理清楚的好。

.

逸親王府前宅裏，幾個男孩子全聚去了阿禮屋子裏。他們原等著尤則旭回來後大家秉燭夜談，聽他說說這兩年在外麵的奇聞異事。可是他晌午過後告辭離開，直至現下天全黑都沒再回來。

於是秉燭夜談就變了幾個半大不小的男孩趴在羅漢床上好奇到底出了什麽事。

阿禮說：“肯定是要審那幾個抓到的宦了唄？最好能審出來，他們攪得整個京城、整個大殷都不太平，早收拾好為好。”

阿祐道：“就是！他們最壞了！聽說宮裏麵的大哥哥的病也是他們害的，讓他們早死早超生去吧！”

“我看他們還是別超生了。”阿祺冷笑，“在地府待著就好，不要再投胎害人。”

阿祚則半晌沒說話，低著頭琢磨著，好似遇到了什麽難事。

“哎，阿祚？”阿禮拍了拍他的肩頭，關切道，“你怎麽了？子不舒服？”

“沒有。”阿祚搖了搖頭，皺著眉看看他們，沈然道，“我覺得咱們還是別議論這事了。”

“怎麽了？”阿祐一楞。

阿祚撐坐起來，邊斟酌邊說：“我覺得急著請父王去的原因，不是尤哥哥說的那樣。錢五是要犯，如果他真的那麽虛、隨時都可能死，就不會急著押他回來了。”

三人都因為他的說法而有些意外，想了想，又覺得很有道理。

阿祚語中一頓，接著又道：“那是什麽原因……尤哥哥怕是不能說。看來這件事多是要保的，我們議論得多了，萬一哪一句讓有心人聽了去怎麽辦？會不會給父王和尤哥哥還有舅舅他們惹麻煩？”

在阿祚的話裏，幾個人都陷沈默。他自己也沈默了下去，祈禱這件事並沒有自己想得那麽嚴重。

他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關於宦的事，深種到了他們每個人的心裏。好像很多看上去平平無奇的事都會與那些宦扯上關係，好像這個他們生活的京城危機四伏。

他隻希，家裏的每個人都不會因此惹上麻煩。

“我們就當不知道這些事吧。”阿祚邊是思量邊是跟幾個兄弟打商量，“不要多跟別人提，別人問起來，我們也當不知道。尤其……尤其是對邊的宦。”

作者有話要說：

☆、第159章鬧騰

鎮司裏，孟君淮在堆滿各樣案件記錄及供狀的書房裏坐著，隔壁刑房傳來的慘久久不停，得他一陣陣心悸。

這心悸自不是害怕引起的。執掌錦衛久了，這種靜他早已聽慣，隻是，他似乎從不曾像現在這樣躁不安過。

他覺一個真相、一條出路，好像離他很近了，又好像還隔著十萬八千裏。

罷了，先不想那些。

孟君淮定住腳，著門外月悠長地籲了口氣，將心思轉到手頭的事務上。

眼下先被押去審問的，是和錢五一起被抓到的另兩個宦。他希他們不要太嚴，最好能招出些有用的東西，他好再去拿這些東西去撬錢五的。

又靜聽了約莫小半刻隔壁的喊，尤則旭出現在了門口：“殿下。”

孟君淮頷首：“進來說。”

尤則旭走進屋中，回關上門，將手裏的一遝紙箋呈給了他，申請中多有些欣喜：“可算是招了，不枉咱一路上連擋二十三回暗殺護他們回來。”

孟君淮邊看供狀，邊無奈一笑。

這件事他方才也聽底下人說了。押錢五回來的這一行人一路上竟歷經了大大小小二十三次暗殺，弄得尤則旭到後來愈發張，回京後既不敢多等也不敢貿然跟其他人多說此事，一點都不敢耽擱地就請了他過來。

——這“其他人”裏甚至包括了玉引和他的親表弟。孟君淮原想提點他一下，覺得再怎麽樣也不必瞞玉引，但細想想，他大約也並不是為瞞玉引什麽，而是怕府裏有哪個宦不幹凈，他說得多了、耽擱得久了，會給他們機會把這些話遞出去。

所以尤則旭除了因需玉引請他出來而不得不道清輕重之外，其餘細節都說得十分模糊。現在人關押何、有多人看押，更是謹慎得隻字未提。

兩年，尤則旭顯然是練出來了。

孟君淮邊看供狀邊想著，看吧鬆了口氣，一哂：“聽說你也了傷，怎麽樣了？”

“哦，我沒事。”尤則旭渾不在意，“就是打鬥間人在背後劈了一刀，皮傷而已，已經結了痂，再用兩天藥就好了。”

孟君淮點了點頭，道說“沒事就好”，尤則旭卻有些遲疑，說了聲“那個……”，言又止。

“怎麽了？”孟君淮再度看向他，他有點窘迫地咳了一聲：“那個……這事吧，您別跟夕珍提，您看我這剛回來，今天高興的，讓知道這事我……”

“行了，我也是娶了妻的人。”孟君淮皺眉睇著他輕笑了一聲，“這事可以不提，但你們的婚事可是該提了。”

尤則旭：“……”

孟君淮眉心一跳：“怎麽？隔了兩年不想娶了？那我這就給另尋夫家。”

“沒有！”尤則旭立刻否認，趕忙解釋，“我當然想娶，天天都想。就是您猛地這麽一說，我沒反應過來！”

這還差不多！

孟君淮滿意一笑，擺擺手讓他出去。自己坐到案前將供狀又翻了一遍，執筆蘸朱砂勾了幾重點，而後提步往北邊去。

北邊是幾十間牢房。

一般而言，錦衛不管看押犯人的事，但在審的犯人若日日往返與錦衛與天牢間，要耗費不人力，所以此便也設了幾十間，專門用來關這些人用。┇思┇兔┇網┇

孟君淮一路走過去，牢中的犯人有喊冤的、有咒罵的，他隻字不理，徑直去了西北角最偏的那一間牢門前。

值守的錦衛打開了牢門，孟君淮走進去，看了看眼前木架上被綁了個“十”字，正在昏睡的人：“錢五爺。”

被綁在那兒的人擡了擡眼皮，孟君淮將手裏的供狀擱在了旁邊的桌上：“你徒弟和師弟全招了，你是直接說，還是想吃點苦？”

他已然問完了一句話，錢五卻好像剛看見他似的：“喲，六爺！”

然後錢五笑起來，有點沙啞的笑聲在森的牢房裏著，他邊笑邊說：“嘖，您在您兄弟裏行六，我跟我們師門裏行五，這麽算我比您大呀？您得我聲哥哥不是？”

他在心打岔激怒他。

若擱在幾年前剛領錦衛時，孟君淮或許會然大怒。但現下，他隻索然無味般地一喟：“行了，你領過西廠，我領著錦衛，這點路數咱都懂，別廢話了。”

“哎呦餵——”錢五拖長了聲音，“您說的是。不過既然咱都懂，您又憑什麽認為您能從我裏問出話來呢？”

孟君淮在案邊穩穩坐下，脧著他道：“互相都懂行的時候，就要看誰能下狠手了。”

錢五目微凜，稍稍靜了那麽一剎。也是在這麽一剎中，暗的牢房裏似有兩道淩厲的殺氣撞在一起。

而後錢五不屑的嗤笑：“六爺，咱商量商量吧！我有萬貫家財，黃金堆積如山，能買下你十個王府！你放我一命，我分你一半！”

“可笑。”孟君淮剛要出言斥他，錢五卻立刻又說：“要麽都給你也行啊！”

孟君淮一時都不知該用怎樣的言辭相譏才到位了，隻得以忍笑的神看向錢五。錢五的神看上去卻很認真：“欸！你想想看，你這樣效忠於那個人，值得嗎？人生在世就幾十年，你放我走，隻需說我被手下劫走了，然後自可拿著那金山銀山逍遙去，豈不快活？不會有人胡疑你與我為伍，無人疑，自也就無人查！”

他竟是認真的？

孟君淮深吸了口氣，站起一步步踱到他麵前。錢五那張皺紋明顯的臉上堆著宦慣有的假笑：“怎麽樣，這買賣值吧？”

話音不及落穩，迎麵一記拳狠鑿在他左眼上：“我侄子命懸一線，你來跟我談錢，你瘋了？”

錢五眼睛吃痛，後腦勺又撞在後的木架上，一時眼冒金星。

他緩了兩口氣，腫著一隻眼看向孟君淮：“六爺，都是朝朝外混的人，您不必裝得這麽良善——我們都清楚，那人首先是九五之尊，他的兒子首先是皇長子。伴君如伴虎，一心一意為那個位子上的人效忠，未必就有好下場！”

“是，伴君如伴虎。”孟君淮看著他這張臉，忍不住地切齒，忍了又忍，仍是一把掐住了他的嚨：“但你前一句錯了！他首先是我大哥，他的兒子首先是我侄子！”

.

逸親王府，玉引發覺孟君淮突然又忙起來了。

掐指一算他已有三天沒回家，便吩咐趙瑞收拾些換洗的服給他送過去，另膳房備可口的飯菜一道捎去。

明婧聽見這個兩眼就發了亮，跑過來一抱的胳膊就要把往外拽，撒說：“我們一起去嘛！我們去看父王！”

“你父王在忙正事，咱們不能去哦，乖！”玉引蹲下`一攬，的手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