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許木眸中的關切之，許翊擺擺手笑道：“道友別誤會，老夫自壽元尚多，只是活得太久了，老夫也想知道自己到底還有沒有壽終之日，若有的話，到底會在何時到來。”

“這……”許木微微一怔，修士皆道壽元不足，沒想到許翊這老兒還嫌自己活太久了，讓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許翊見許木這副神，不由苦笑道：“道友可是覺得老夫太不知足了？”

許木沒有說話，不過言外之意已經很是明顯。

許翊長嘆一聲，悠悠道：“悠長的壽元，確實令人著迷，可嘆老夫道心不穩，如今經歷了數千年的風霜，心中早已寂寥無比。實不相瞞，若非老夫一直在為冰原之事忙前忙后，恐怕早已萌生死志。”

大道，是孤獨的。

許翊活到現在，和他同輩的修士早已死得一個不剩。

他能堅持走到今日，其實已經殊為不易。

而他之所以總要找些事讓自己忙碌起來，大概也跟這個原因有關。

許木如今不過活了一百多年，所經歷的事也頗為富，因此才不會有這種覺。

若是他一直待在某個地方修煉，恐怕也早已生出類似的慨。

許翊心中的想法，許木雖然不能同，但也能大致理解，不由唏噓道：“道心麼……我的道心是什麼呢？”

微微失神片刻之后，許木回過神來，沖許翊說道：“道友當初得到的那滴究竟是何模樣，還請道友詳細描述一番。若是能有與其氣息相關之，那就最好不過。”

許翊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枚灰白的珠子，看這珠子的模樣，顯然已經有些年頭了。

就聽許翊說道：“此珠部拓印了那滴神水滴的外表和氣息，道友一觀便知。”

許木接過珠子，將神識探其中，很快，他就看到了一片蒼茫的大海。

大海之上有不模糊的人族修士，看樣子多半都是許翊當年帶領的冰原族人，只不過他們的相貌都十分模糊，顯然不是拓印的主角。

在眾人面前，一滴黑的水滴正悠悠地漂浮在半空當中，許木剛一看到這滴，心中竟沒來由地生出一悲愴之。

半晌之后，許木將神識撤出珠子，兩行清淚竟已經掛在他的臉上，他卻沒有毫察覺。

“這……”許木靈力微微一，瞬間便將眼淚蒸干，一臉驚訝地看向手中的這枚珠子，陷了沉思當中。

半晌，他才緩緩抬起頭來，沉聲道：“若是我沒看錯的話，此應當是傳說中的界之淚晶。”

“界之淚晶？”許翊聞言卻是一怔，他雖然已經活了數千年之久，但大多時候都是圄于冰原這一隅之地，并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許木點點頭道：“不錯，應當就是此，我也是在冥界的典籍中看到過的，道友不妨一觀此。”

說著，許木將一玉簡遞給許翊，正是他在冥界花重金購買的《覽冥八百年記》。

許翊接過玉簡，剛看了一眼便大吃一驚，不由咋舌道：“原來冥界竟是這般模樣！”

不多時，他便在玉簡中找到了許木方才所說的那個名字，看完玉簡的記載之后，他的面也變得沉至極。

半晌，他忽然嘆了口氣，將玉簡遞給許木，沉聲道：“如此看來，此確實是界之淚晶不錯，但若是這樣的話，人界豈不是……”

《覽冥八百年記》有載——“吾游司界，嘗與轉王論道。王曰：‘天地有靈，靈有生滅。天地生時，萬欣榮，或降甘霖于世，得之者，可天地大道。天地滅時，萬同悲，或灑淚于世間，得之者，可見天地之亡。’”

“或問：‘天地何故至此？’”

“答曰：‘生死之道，回有常，此乃天地正道，非大德者不可得之。天地垂淚，賜寶世人，乃寄于其念大道，或經萬世回，得證大道。’”

簡單來說，許翊所獲得的這滴界之淚晶，乃是人界主贈與他的至寶，許翊得到之后，可以一直活到與人界一同消亡。

在這個過程中，許翊可以借此“良機”悟回之道，今后說不定某一世的回他就悟通了此道，從而就無上妙法。

然而界之淚晶的出現，是有條件的。

其一，便是界面已經開始消亡。

其二，得到淚晶的人必須是“好人”，這個好人，乃是由一方天地下的定義。

許翊為了巨靈族人忙前忙后，幾乎將一生的力都投到了此事之中。

對于天地而言，他才是真正關心族群大義的“大德之人”。

因此，這滴界之淚晶才會出現在許翊面前。

然而淚滴的出現，便意味著人界的消亡。雖然這個消亡的時間一般都會很久，至也是數十萬乃至上千萬年，但卻是無可逆轉的天地大勢。

一旦人界真的消亡，許翊現在所圖謀的這些事，也就了無用之功。

這樣的事對于旁人來說自然算不得什麼，因為誰也活不到那個時候。

但對于許翊來說卻是不然，由于吸收了界之淚晶，他將一直活到天地滅亡之時，見證著天地一點一點地消亡。

死亡并不可怕，等待死亡才是最讓人恐懼的事。

當然，這也是一個天大的契機。

若是許翊能夠從天地的生與死中悟道什麼，將有機會直接超于天地之外。

就算這次不行，他在后世的回轉世之中也總有將這份悟消化掉的一日。

到時候，他將就真正的大道。

這樣的好，乃是天地給許翊的饋贈，旁人就算想爭也是爭不到的。

然而一想到人界已經開始消亡，許翊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許木見狀不由笑道：“許道友何必如此？我在冥界時便曾聽聞，不僅人妖眾生，界面亦有生死，不單單是人界，其他界面同樣會有類似的況。道友與其傷這數十萬年之后的事，不如多關心一下眼下之事。”

許翊聞言一怔，訝然道：“真的？其他界面也有消亡之時？”

許木點點頭道：“當然！此事乃是冥界的一位王者告訴我的，應該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