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還有其他排列組合。

諸如“沒有明天的今天毫無意義”。

“沒有勝利的選擇毫無意義”。

“沒有生存的毀滅毫無意義”。

甚至“沒有毀滅的今天毫無意義”等等。

但孟超仔細斟酌之後，仍舊覺得，前一種排列組合，纔是“乾”雷宗超想要傳達給後來者的意思。

因爲孟超相信，多達十幾二十萬字的探索日誌裡面，“今天”，“明天”，“生”，“滅”之類的字詞，肯定出現了不止一次。

但被“乾”雷宗超故意忽略，沒有徹底塗抹的字符，卻是嚴格按照“今天，明天，毀滅，生存，選擇，勝利”的順序來排列的。

意思很明確。

“乾”雷宗超顯然認爲，今天比明天更重要，選擇比勝利更重要。

至於“沒有毀滅的生存毫無意義”這句話要怎麼理解，就要再好好想想了。

而“乾”雷宗超爲什麼要在瀕死之際，留下這麼三段人不清頭腦的話語呢？

這個，應該也不難得出結論。

某種力量，或許就是他在後面提到的“大腦中的聲音”，試圖告訴他，明天比今天重要，勝利比選擇重要，或者要他去追求“沒有毀滅的生存”，諸如此類的東西。

而這和“乾”雷宗超的理念不符，所以，他誓死不從，變了今天的樣子。

“真奇怪，今天和明天，應該不是互相對立的概念，沒有誰比誰更加重要之說啊？

“反而生存還是毀滅，才應該是互不兼容的兩個概念。

“爲什麼這位雷前輩要強調，今天比明天重要，卻又會說，沒有毀滅，就沒有生存呢？”

孟超覺得，“乾”雷宗超的言，實在雲山霧罩，令人困至極。

當然，很可能“乾”雷宗超不說得這麼晦的話，就會被那控制他銷燬探索日誌的神力量發現，進而將碩果僅存的四段話都刪除掉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值得思考。

孟超瞇起眼睛，看著圍繞“乾”雷宗超，轉了一圈又一圈的猩紅殘影。

“武神”雷宗超來到這裡時，也發現了“乾”雷宗超的存在。

但他雖然繞著“自己”的轉了一圈又一圈，終究沒有下手，將這乾裡裡外外都個通，而是駐留片刻之後，就繼續前進，消失在了宮殿深。

爲什麼？

“武神”雷宗超探索太古蹟的經驗，可比孟超富多了。

他不會不知道，這樣一出現在這裡的意義。

別說什麼“看到自己的，嚇得落荒而逃”之類的話。

堂堂龍城的武道神話，

神經沒這麼脆弱。

“雷師是在畏懼什麼，還是在擔心什麼？

“難道說……

“雷師意識到，自己也被某種神力量控制或者說侵蝕了，擔心親手揭開‘乾’雷宗超的之後，這個就會被瞬間抹去，無法保留到後來者，也就是我的眼前？

“也就是說，在雷師的腦域深，也時常回著某種……聲音？”

孟超這樣想著。

忽然聽到自己的腦域深，同樣傳來悉悉索索，無比細碎的聲音。

“這是……太古的召喚？”

孟超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進無比冷靜甚至冷漠的狀態，“我不會它干擾的，絕不會……”

不，當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

孟超才分辨出，那不是“太古的召喚”。

而是人類的哭泣、哀嚎和慘。

是龍城人，是末日降臨時，在熊熊烈焰中狂掙扎、手舞足蹈的龍城人的哭泣、哀嚎和慘。

“嘶！”

雷霆霹靂般的痛楚突然從天而降，侵孟超的頭顱，像是要將他的腦袋劈兩半。

四周的宮殿逐漸沒，取而代之的，是炸的太，傾瀉的流火，燃燒的人羣，崩塌的建築，融化的街道，是……正在毀滅的龍城。

這是夢魘。

是從高中時代開始，跟隨了孟超好幾年的夢魘。

是龍城毀滅的夢魘。

伴隨著夢魘，被一萬顆太炸，染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團比正午時分的烈日，更加明亮百倍，恍若星空巨眼的東西，釋放出了令孟超靈魂燃燒的芒。

恍惚間，孟超沒來由地意識到，這東西究竟是什麼。

火種。

伴隨著末日夢魘，同時在他腦中覺醒，賜予他“貢獻值系統”的火種。

據說，能開啓全新文明時代的火種。

火種如同碩大無朋的神之眼，高懸在天穹之上，“目”如同金利劍，刺著孟超的靈魂，就這樣冰冷，無聲地凝視著他。

但孟超分明能從火種的“目”中，讀出催促甚至責備的意思。

火種似乎在責怪它，爲什麼很久都沒有啓“貢獻值系統”，爲龍城做貢獻，避免毀滅的降臨了。

“不！”

孟超很想大聲辯解，“我每天都在殫竭慮，思考如何阻止末日的降臨！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避免龍城走向毀滅！

“但是，太難了，這實在是太難了！”

火種仍舊沉默。

但孟超卻覺到了某種蠢蠢。

某種源自腦域深的， 迫不及待，想要破殼而出的蠢蠢。

是火種，或者說，是貢獻值系統。

是啊，真奇怪。

既然改變未來如此困難，爲什麼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想到，要使用貢獻值系統，去兌換技能，去看到更加清晰的未來，去……爲火種填充能量了呢？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潛意識裡，似乎就竭力避免去激活貢獻值系統，去使用火種的力量，甚至連它的存在，都有意無意忽略了。

好像是，好像是從打敗了怪文明，進怪主腦的神世界，讀取或者說繼承了它的太古記憶碎片開始。

難道說，怪主腦和火種天然就是互不兼容的關係，當自己沾染了部分怪之力，就會自然而然，排斥火種的存在？

孟超幡然醒悟。

下意識就要重啓貢獻值系統，將火種從腦域深的封印裡釋放出來。

就在這時，他靈一閃，想到一個，無比詭異的問題。

“乾”雷宗超告誡他，絕對不要相信腦中的聲音。

那麼，“火種”傳遞給他的一切信息，究竟算不算是“腦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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