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5章 怪之辯

“彩，很彩的推理，從蛛馬跡到接近真相，孟超，你總能一次又一次，給我帶來驚喜！”

呂雅笑瞇瞇道，“雖然這一切只是你的猜測，並沒有任何證據，我原本可以不反駁的——一個人究竟要怎麼樣，才能反駁別人無憑無據的臆測呢？

“如果是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對我提出了這樣的指控，我肯定不屑一顧，半個字都懶得和他說。

“只因爲是你，我才願意接這份質疑，甚至願意在毫無證據的前提下，和你進行純粹思想上的鋒。

“就算，請注意，我說的是‘就算’，貌似煙消雲散的怪主腦，仍舊殘存了萬分之一的力量在我，有那麼一丁點，死灰復燃的可能，那又怎麼樣呢？

“被怪主腦侵，並非我的本意，而在化叢林妖之後，我也沒有傷害任何人——哦，爲了保護你，而將你打落虎怒川這件事除外，如果你覺得這件事傷害到了你，那就親手懲罰我吧，我絕對認打認罰，不閃不避。

“除此之外，我不覺得自己做了任何對不起你，對不起龍城，對不起生活在龍城的千千萬萬普通民衆的事，請問，我究竟犯了什麼罪，或者說，我的存在，會對龍城造什麼樣的危害呢？

“即便，請注意，我這裡說的仍舊是‘即便’，蘇木蓮預見到的未來，有一定參考價值，但在這個實施了‘全民怪化’的未來，我也沒有背叛龍城，而是和這片生養我的土地一起，戰鬥到了最後一刻，難道這也有錯嗎？

“更何況，我纔不相信未來可以預測，或者說，我們只能預測未來的某一種，最多某幾種可能，這些可能，僅僅是未來發展的億萬種可能中的一部分，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倘若未來早已註定，

現在的一切努力還有什麼意義，難道我們都是被命運縱的傀儡，只能按部就班，規規矩矩，沿著冥冥中某種高於我們的存在，用看不見的大手，早已劃定的道路，假裝自己正在前進？

“果真如此，這樣的未來，這樣的現實，這樣的命運，豈非比我遭到了怪主腦的侵這件事，更加可怕，可怕百倍嗎？

“還是說，你真的相信，我就是在不久的將來，導致龍城毀滅的罪魁禍首，只要提前殺死我，或者提出指控，將我關進監獄和實驗室裡，永世不見天日，就能解決末日危機？”

呂雅的話，令孟超陷深思。

他想到了自己腦域深，不斷閃回的末日畫面。

在他“看到”或者說“夢到”甚至是“親歷”的那個未來，第一個被預見到的未來，並沒有呂雅的存在。

沒有自己的拯救，呂雅早就死在了怒濤山脈的深，自然沒機會接怪主腦，捲驚濤駭浪，問鼎最高權力。

然而，即便沒有呂雅，龍城文明仍舊迎來了一萬顆太凌空炸的滅世危機。

所以，究竟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究竟要如何才能拯救龍城，即便呂雅真的還是“叢林妖”，殺死或者囚，就能拯救龍城嗎？

孟超腦域深的漩渦越轉越快。

所有思緒以及對未來的推演都作一團。

他思考了很久，只是緩緩搖頭道：“‘全民怪化’的方案是行不通的，這麼做，只會讓龍城文明變第二個圖蘭文明。

“你知道我在圖蘭澤，究竟看到了什麼嗎？明明是一個文明的同胞，卻因爲外表的不同，被劃分了壁壘分明，不可逾越的不同階級，食者化豺狼虎豹，普通民衆變了豬狗牛羊，甚至是比豬狗牛羊更加不堪的‘鼠民’，任憑上位者榨和欺凌。

“整整萬年，圖蘭文明就陷在這種弱強食、自相殘殺的腥迴中不可自拔，從昔日驕傲的星空文明，墮落了茹飲的氏族文明，無力和佔據異界中央的聖陣營抗衡。

“我不想，看到源自地球的龍城文明，看到無比驕傲的人類同胞，也變這樣，半人半，愚昧、殘忍、畸形的存在，變一頭頭，披著人皮的怪！”

“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你的心結？”

呂雅啞然失笑，“我該怎麼評價你呢，孟超，有時候你聰明絕頂，但更多時候，你卻愚不可及。

“你覺得，圖蘭文明會一步步變今天這樣，就是因爲他們遭到了‘混沌之卵’的侵蝕，進行了‘全民怪化’，整個族羣都變了半人半的存在？

“或者說，你覺得階層壁壘，是因爲彼此的外表不同纔會產生，只要看上去一模一樣，所有人，不分貧富貴賤強弱，就都能真心實意，將別人當同胞和同類？

“甚至於，你覺得鼠民是因爲外表長得像老鼠，才淪落到飽欺凌和榨的境地，只要改變他們的外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呵呵，你太天真了。

“地球時代，人類倒是都長得一模一樣，彼此的力量也沒有太大差距。

“然而，人類版本的‘豺狼虎豹，豬狗牛羊，貴族和賤民’仍舊存在，存在了至數千年，看似一模一樣的人類之間的欺凌、榨、奴役和殺戮，毫不比圖蘭澤遜，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難道，地球時代的人類，我們的祖先，也是到了某種無形怪的侵蝕乃至寄生，都是一頭頭披著人皮的怪？

“即便到了文明開化的現代，乃至龍城穿越異界，所有人都團結一致，衆志城的今天，有權有勢者高高在上，壟斷大部分修煉資源，將自己修煉超凡聖，毀天滅地，超越神境的絕強存在，普通人的生活和競爭力越來越大，只能蝸居在陋室之中，夜以繼日工作，心甘願接強者的榨，才能換取勉強維生的必需品，以及子孫後代的一丁點，真的只是一丁點希。

“倘若龍城文明繼續這樣發展下去，就算沒有怪的影響，那些生活越來越糟糕，希越來越渺茫的普通人，和你在圖蘭澤看到的‘鼠民’又有什麼分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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