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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脈香》 第五十二章

此時,有人敲了敲門:「大姑娘,是我。」

崔錦擱下畫筆,眉心,道:「進來吧。」

阿欣應了聲,推門而仔細地看了看崔錦的神,見自家姑娘不像前幾天那般憔悴后,方鬆了口氣。天曉得有多害怕大姑娘熬不下去了。

城的那一位貴人當真任得很,那般反覆無常,說拋棄就拋棄,如今還讓大姑娘淪落到如此地步。幸好大姑娘心好,若是換了尋常姑娘怕早已一條白綾吊在黃粱上了。

阿欣這幾日不敢提起任何與燕城有關的字眼,小心翼翼地侍候著。

今天大姑娘看起來氣好多了,眉頭也不是皺著的,鬆緩了不。阿欣擱下茶盅和茶杯,又斟滿一杯清茶。

「大姑娘這幾日沒怎麼進食,奴婢做了些清爽可口的糕點。大姑娘若是了,可以嘗一嘗。」

崔錦笑道:「好。」

說著,在銅盆里洗凈了手,拈起一塊糕點。

似是想起什麼,忽然說道:「與五郎一起久了,倒是染上他的習慣了。以往在樊城時哪有這麼講究。」

阿欣心中大不好,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眼地看著崔錦。

崔錦無奈地笑了下,又道:「不過這個習慣也不錯,是該洗凈手了才吃東西。」說罷,咬了一口糕點,三下五除二的便吃完了一盤糕點。

阿欣哪裏會不知自家姑娘是化悲憤為食量,登時心酸不已,又默默地在心底咒罵了謝五郎幾句。

崔錦喝了一杯清茶,擱下茶杯時,眉眼忽然了下。

道:「是誰在外頭吵鬧?」

阿欣愣了下,回過神后連忙道:「是三姑娘,說是要來探大姑娘,但是小廝將攔在外頭了。」又說道:「三姑娘肯定不安好心,眼下見大姑娘失勢了,定想來取笑大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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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錦卻是笑了聲。

「讓進來。」

阿欣又愣了下。

崔錦又說道:「這幾日心裏不爽利,正缺了個人出氣。」

.

崔沁鬧了半天終於進來了,心中簡直是又惱又氣。疾步走進,沒走幾步,便見到崔錦在的涼亭里悠哉游哉地喝著茶,看起來頗是愜意,一點也不憔悴一點也不落魄,完全不像是一個失勢的人該有的表

今日的崔錦穿了件櫻紅的襦,淡黃的衫子,儘管上沒有任何配飾,可依舊像是鮮花一樣

登時就愣住了,獃獃地站在涼亭數十步之外,怔怔地看著崔錦。

直到崔錦輕飄飄地看來,才猛地回神。

「你……」

崔錦輕笑一聲:「怎麼?堂妹見到我如此好,心裏不高興了?」

「我……」

崔錦又道:「堂妹心裏定是在想貴人不待見我了,也不寵著我了,城裏都在看我的笑話,所以今日堂妹無論如何都想來一腳是吧?只不過我神如此好,倒是讓堂妹失了。」

慢聲道:「真是可惜呀。」

破心思的崔沁一張臉頓時變得通紅,連話也不知該怎麼說了。

崔錦又道:「莫說我這個堂姐沒有指點你,下回堂妹想來取笑我,不妨先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你阿爹尚不敢對我如何,你崔沁又算得什麼。我即便是失勢了,也不得你對我指手畫腳。」

把玩著自己的手指,似是想起什麼,又低笑出聲。

「說起來,我倒是忘記告訴堂妹你了。前些時日歐小郎還曾與我說過話呢。歐小郎生得神俊朗的,委實是一方人。」

此話崔錦說得極慢,尤其是末尾那一句,將音調拉得極長,帶有一種意味深長。

崔沁立即瞪大了雙眼。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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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錦笑起來:「我怎麼?堂妹今日過來不是說你就是說我的,到底想說什麼?」

「我……」

崔錦打斷了的話:「堂妹信不信我能讓歐小郎厭惡於你?」

崔沁的臉登時變白。

是信的!

儘管崔錦說得漫不經心,可偏偏就是信了。這個堂姐很是古怪,就如同是為鬼神所庇佑一樣,有時候說的話儘管語言很是蒼白,可下意識地便會相信。

崔沁咬住下

崔錦出微笑。兩人對了一眼,崔沁不住了,捂住了臉頰,轉便跑出了梧桐苑。紅柳見狀,連忙跟著跑出去。

阿欣說道:「大姑娘好生厲害,竟將三姑娘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大姑娘大姑娘,方才說歐小郎的話,是真的?」阿欣仔細地想了想,燕城的那一位貴人是指不上了,這放眼城,當屬歐小郎最佳。況且大姑娘也說過了,要嫁的人一定要嫁最好的。沒了謝家五郎,有歐小郎也是不錯的。

阿欣的如意算盤打得嘩嘩響。

崔錦的角微抖。

正想說些什麼,冷不丁的背後傳來崔湛的聲音。

「歐小郎?嗯?」

崔錦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阿欣胡說的,大兄莫要相信。」給阿欣使了個眼神兒,又說道:「方才只是跟沁堂妹戲言,戲言而已。」

豈料崔湛卻說:「我見過歐小郎。」

崔錦愣了下。

他又道:「你跟我到屋裏去,阿欣你不用跟著。」崔湛的表頗為凝重。阿欣趕忙應聲,微微側過子,讓崔錦跟著崔湛離開涼亭。

到了屋裏后,崔錦仔細地打量著崔湛,同時的心中也在琢磨方才的那一句話。

門一關,崔湛轉過來。

他直勾勾地看著崔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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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錦無意識地便彎眉一笑,撒地道:「大兄何時見過歐小郎了?」

崔湛道:「無意中見到的,人的確不錯,生得也好看。」說最後一句話時,他瞥了崔錦一眼,眼中有深意。崔錦豈會不知大兄又在不滿喜歡長得好看的男子一事,重重地咳了咳,說道:「大兄,我也只見過歐小郎一次,方才當真只是戲言。大兄不必放在心上。」

崔湛說:「你可以放在心上。」

崔錦這一回徹底愣住了。從未見過大兄會主跟他提起哪個男子,以往看上的人,無論哪一個大兄都嗤之以鼻,尤其是趙三郎,還險些在兄妹倆之間造了隔閡。

如今大兄竟然說出了一句這樣的話。

小郎真真是頭一個呀。

「我……」崔錦忽然被自己嗆了下,連著咳了好幾聲,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崔湛拍拍的後背,又給倒了一杯溫水。片刻后,才好了許多。

崔湛一本正經地道:「阿妹,你可以認真地考慮考慮。」

崔錦又被嗆到了。

半晌,才說道:「大兄,莫非你是在擔心我與謝五郎?」

聽到「謝五郎」三字,崔湛登時皺起眉頭,甚至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出來。他說道:「謝家五郎生得太過好看,不好。」有一句話,崔湛沒有說出來。謝五郎太過反覆無常,家世太高,與阿妹不適合。且……他實在擔心阿妹與謝五郎最後會弄假真。

他這個阿妹,他自己心裏有數,見到長得好看的,便容易心。一旦真的心了,便是飛蛾撲火之勢,攔也攔不住。若對象是謝五郎那樣的人,怕是最後連命都沒了!

崔錦嘆了聲。

道:「大兄可曾記得阿錦與你說過的話?」

崔湛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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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說道:「阿錦曾說,不會喜歡謝五郎。謝五郎那樣的人,阿錦配不起,也不想配得起。之前是阿錦失策了,惹上了這樣一個麻煩的人,這一回阿錦定會掌握好,雖然過程苦了些,但是終歸還是能好起來的。」

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大兄,一本正經地道:「謝五郎的確生得好看,只是於阿錦而言,他卻只是一尊神,遙不可及的神,避之不及的瘟神。」

崔湛從未聽過自家阿妹說如此重的話。

竟用了「瘟」之一字,可見心底是極其不待見謝五郎了。

他又道:「當真不考慮歐小郎?」

崔錦捂笑道:「阿錦還不曾及笄呢,大兄與其擔心我的婚事,還不如先擔心自己的終大事。阿娘平日裏雖然不說,但也是著急的。」

崔湛見有心調侃自己了,也徹底放心下來。

.

崔錦回了廂房。

收拾好畫案后,將阿宇喚了進來。含笑道:「阿宇,你即刻前往明州。記得要喬裝打扮,然後四傳出消息。」

勾勾手。

阿宇附耳過來。

阿宇聽罷,震驚地道:「這……這……大姑娘是要跟謝家作對了?」

崔錦微笑道:「我不過是小戶之,豈敢與謝家作對?謝家短短數十年依靠巫族進五大高門族之中,升得太快,樹敵定然不。這消息一傳開,謝家自會往他們的對敵上想,定不會猜到我頭上來。何況這不過是假的消息,只要謝五郎信了便。」

到時候他自然無暇顧及於

而且這段時日以來,在城裏,謝五郎目的已打,想來也不會再惦記著了。只要他一離開,估著也不會念想著了。

崔氏也不過是個無趣的姑娘罷了。

不過還是得多謝謝五郎,這段時日在他邊,學到了很多東西。雖然被佔了不便宜,但是覺得也值得了。

最起碼的心境不一樣了,眼界也開闊了。

好像看到了一個以前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世界。

阿宇領命后,崔錦又喚來阿欣。

道:「替我畫一個無神的妝容,頭髮也不必梳得太好,可以適當地一些。」

阿欣詫異地道:「大姑娘是要出門嗎?」

崔錦道:「差不多該出去轉一圈了,我過得太好,五郎心裏不如意,便讓他如意如意。」待瘟神一走,便自由了。

他將捧到頂端再重重摔下,一樣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爬起來。

只要謝五郎不來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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