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弟，萬夫不當之勇。”趙青雲抱刀看著，極艱難地吐出一句。

久在行伍，多的是各種纏鬥廝殺的好漢，卻從未見過，像司虎這般，敢直面狄人百夫長而不落下風的。

“自然，天下若評十猛士，吾弟必佔一席。”

徐牧語氣鑿鑿，這是為什麼，當初他一定要留住司虎的原因。

“不好，那狄人百夫長，要回馬弓了！”

狄人擅長馬弓奔，所謂回馬弓，便是騎著馬馳騁奔襲，突然轉回，若是不注意，很容易被當場殺。

此刻，在漉漉的河床上，司虎已經拖著長馬刀，怒不可遏地往前追去。

“虎哥兒當心！”

先頭繞馬的百夫長，已經將狼牙懸在馬腹下，繼而迅速抓起馬弓，裡吐出一節古怪的音符後，箭矢崩弦而出。

“呼啊！”

嗖的一聲，箭矢直衝司虎臉面，似是深深扎，帶出一迸濺的鮮。

百夫長勒住韁繩，舉弓長嘯，幾個親衛也一時奔來，跟著狂聲大吼。

“徐、徐坊主?”趙青雲看得心驚跳，他不敢想，這一出已經把面前的百夫長激怒了。

接下來，等到司虎落馬之後，便是這幾個狄人不死不休的追殺。

“我這就去救令弟！”趙青雲咬著牙，出兩柄雙刀，撞了兩聲之後，便要上馬奔去。

“無事，我先去對你說過，十大猛士，吾弟必佔一席。”徐牧聲音篤定。

自家的怪弟弟，他很了解，但凡還有一口氣，都會死戰不退。何況，這只是一支割傷了臉龐的小箭。

趙青雲有些愕然，騎在馬上，去也不是，留也不是，隻好再度抬頭，驀然間，面前的景象，驚得他差點不慎墜馬。

天地蒼穹之下，一個鐵塔般的人影，一手冷冷勒停了馬，另一手裡拖著的長馬刀，也半提到了膛的位置。

喀嚓。

再度手，司虎二指夾斷了馬箭桿子，隻余半枚扎在臉裡的箭頭，有珠滲出滴落。

他回了頭，看向徐牧的方向。

“牧哥兒，我要殺人。”

“殺吧。”徐牧點頭。

“州潑兒街左巷第八戶，吾乃大紀之虎！”

橫刀立馬，司虎仰頭怒吼。

“徐坊主，令弟為何……還要喊個戶籍地?”

“隨著他吧，估計想殺人留名，又喊不出其他話來。”徐牧也有些好笑，不過這怪弟弟，是越來越猛的了。

對面，山風驟起。

百夫長目錯愕，原先舉弓長嘯的模樣，已經全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神。

此時，騎著烈馬急奔的司虎，已經單手抬刀，怒衝而來。

倉皇間，這位百夫長才急忙往馬腹下去，握住狼牙。來不及抬頭，他發現頭頂的天，似是突然暗了。

下的狄馬，也止不住地驚慌長嘶。

嚓——

長馬刀怒斬而過，百夫長的人頭連著小半邊肩膀，頓時有了一道蔓延的線。

“籲。”司虎頓了頓，連轉看的興致都沒有，便重新夾馬腹，掄起長馬刀，往旁邊一個狄人親衛衝去。

“徐、徐坊主，那百夫長不——”

趙青雲的話還沒說完，此刻，在他們幾人的面前，百夫長頭艱難滾了兩下。

整顆頭顱連著小半邊的肩膀，一的珠瘋狂迸濺而出，幾個眨眼間，便側著從馬上落。

那匹驚了的狄馬，馱著小半邊的，隻往前奔了幾步，半個馬，也一下子從中迅速斷去，噴出一的。

人馬共，狼狽地側翻倒地。

在場的人，不管是趙青雲，

抑或是幾個狄人親衛，都如同見了鬼一般。這世間人的力氣，哪有這般生猛的。

“牧哥兒，我還要殺！”

“殺完狄狗，便去洗淨上的，再來與我說話。”

“司虎曉得了。”

長馬刀掄過，又是一狄人親衛的首，栽倒在地。

徐牧懶得再看，冷冷轉過了，二百騎的狄人，殺到現在，基本已經是塵埃落地。

三個大陷阱裡，麻麻堆疊的，都是人與馬的。亦有不半死不活的狄人，艱難地掙扎著，向陷阱上的人告饒。

“帶卵的，就別吭一聲！”陳盛目發冷。

他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小馬夫，這段時間跟著徐牧，見過太多的人間慘事。

在這之上，很大的一個原因，便是北狄人的侵略。

“殺！”旁邊的三個青壯，在短暫的遲疑之後，也繼續揮舞起手裡武，將試圖逃的狄人，挨個劈砍下去。

“削耳！”

眼看著死的差不多了，幾人才圍著陷阱，不斷削去右耳，取下一枚枚的銅環。

河床邊上，司虎已經回了馬，整個子趴在一窪匯聚的小水潭裡，不時用一方麻布，拭去上的跡。

臉龐上的箭矢，已經被他用指頭摳了出來，隻抹了些金瘡藥，便跟個無事人一樣。

即便剛才兇悍如虎，但難得的一點，會很聽徐牧的話。二十余年共生的友誼，他早已經把徐牧當了唯一家人。

“徐坊主。”趙青雲在河床上割著親衛的銅環，臉有些擔憂。

“趙兄，何事?”

“百夫長……有些爛，不同於普通狄人，能證明百夫長份的，只有刻在背後的灰狼圖騰。”

司虎一刀兩段，灰狼圖騰也一分為二。

徐牧有些無奈，若是知道這一點，早該讓司虎留下一些手腳。畢竟，這可是白花花的上千兩銀子，著實可惜。

“趙兄，有無辦法?”

“尋回兩半首，問題不大，我擔心的，是坊那邊會殺價。”

“顧不得了。收完銅環，我等最好早些離去。”

繼續逗留，恐還會有狄人來。

“陳盛，留刀莫殺了，牽些好馬，尋些甲，我等速速離開。”轉過頭，看了看已經豔的天，徐牧沉沉開口。

“東家，曉得。”

將一個要爬出坑的狄人剁掉了手臂，陳盛才冷冷回刀，帶著三個青壯，開始綁馬和收集甲。

半個時辰之後。

“徐坊主，一百七十余枚銅環，加上一個百夫長的首……快三百頭的軍功。”趙青雲神激。

即便是以前的筒字營，以多圍力廝殺，也未必能取得這樣可喜的戰績。

“了河州，趙兄且取走狄人百夫長的軍功。”

“徐坊主，這怎敢——”

“聽我講，三千筒字營，都是帶卵的好漢，趙兄應當是最後一位了。取這份軍功，便能擢升偏將。我等著趙兄，他日北伐之時，破敵梟首七千裡的喜報。”

趙青雲頓在當場，眼間，流出了一種憧憬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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