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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配》 第65章 看書到深夜

陳萱出了鋪子,眼中都是帶著笑的,心裏也暖暖的。手裏攥著兩塊現大洋,攥到與掌心一樣的溫度,陳萱都舍不得放到口袋裏去。

陳萱自己七想八想,喜滋滋的到了東市菜。出門前,陳萱就同李氏商量過了,王大舅與三舅爺剛過來,家裏怎麽都要準備兩樣好材,陳萱出來家裏男人們回家見親戚,順帶著買些食回去,讓李氏在家先準備午飯。

陳萱也不會做什麽新鮮菜所會的,不過是家常菜,於是,陳萱心下盤算,現在就是買了回去做,時間上怕也來不及,因為,豬做個調味兒的配菜還好,如牛羊,羊炒還,牛炒不大好吃,這會兒也沒菜來配。最終,陳萱先到食攤買了二斤醬牛、二斤紅燜羊,然後,再有活魚殺一條,這些葷腥,一頓吃不清,晚上再燒一燉也夠了。對了,倘有活再買兩隻,這樣除了可以用來招待王大舅和王家三舅爺,還能多燉出一些,晚上給阿年哥做湯麵。阿年哥多辛苦啊,中午請人吃酒,定是吃不好的。

陳萱把要買的東西盤算清楚,一樣樣的買好,準備車回家。結果,因為提了兩籠活,人家汽車都不肯做生意。陳萱現在心眼兒活,既然汽車兒不肯拉也就怪不得不聽阿年哥的話了,改了個黃包車回家。雖然也要給車夫一錢,可相對於汽車的錢,可就便宜多啦。

而且,上午的太多暖和啊,又沒有風,一點兒不冷。

王大舅和三舅爺都是實誠人,來這一趟就沒有空著手的。李氏正在廚下安置大舅和三舅爺帶來的東西,陳萱見半廚房的口袋擺著,一口袋一口袋的都是農村裏常用的五十斤的大口袋,裏頭裝的滿滿當當,一看就實誠,不道,“大舅、三舅爺帶了這許多東西來啊!”看到這些東西,就知道王大舅是拿李氏放心上的長輩。陳萱力氣大,把放地上,其他放桌上,幫著李氏把麵、花生、黃豆等都放到相應的櫃子裏。倆人把這一攤事收拾好,就開始料理葷食,這陳萱買了這許多東西回來,心裏既高興又有些擔憂,“弟妹,怎麽買了這好些葷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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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晚上的一起買了。”陳萱悄悄道,“親家大舅去年一年沒來,又帶這許多東西過來,理當盛些。阿年哥原也要回來,趕上今貨,他得盯著貨的事。阿年哥下午就能回來了,還我替他跟親家大舅和三舅爺賠不是哪。”

李氏因娘家長輩過來,一向順的臉上多了幾分喜,淡角微微翹起,一笑道,“又不是外人,什麽時候見都是一樣的。貨不是事,沒咱們自家人盯著不,要是二叔因我大舅、三舅爺過來反耽誤了生意,我就要心裏不安了。”

“等晚上回來讓阿年哥好生陪著親家大舅和三舅爺喝幾杯。”陳萱和李氏商量著如何安排中午飯食。魏金過來巡視了一回,見買了這些菜回來,隻是多瞥李氏兩眼,別的話也沒。魏金最明不過,王家過來非但沒空著手,還帶了一車的土貨,也是值些錢的。魏金雖然細,也不至於人家大嘟嚕嘟嚕的過來,反是在吃食上虧待親戚。隻是,以前瞧著李氏老實,沒想到,也是個有私心的,為自己娘家親戚,魚肘的,沒有不舍得的。

魏金哪怕知道這些東西是陳萱買回來的,心下卻依舊將事記到了李氏頭上,無他,這都是為了招待李氏的娘家人才買的啊。而且,陳萱也不是沒有錯,真個兒不是自己的錢不心疼,買起好魚好的,一點兒不手,不知節儉。

魏金在心裏嘀咕兩個兄弟媳婦,魏老太太屋裏則是一派親戚間久別相見的歡喜。魏老太爺很喜歡王家人,打聽起王大舅去年如何沒進城的事,王大舅笑道,“不瞞魏老哥,我去年原想秋後過來看看魏老哥,偏趕上我得了信兒,保定府開了家大麵廠。魏老哥也知道,糧食在家裏賣,也賣不出幾個錢。保定府離咱們老家又遠,何況,這也不是一家一戶的事,要是他價格好,一村的鄉親們的糧食都有了著落。我就跟村裏族裏的幾個長輩商量了,上幾個兄弟,我們去保定府跑了一趟。打聽好了麥子的價錢,跟那麵廠的東家商量好了,我管著幫他聯係各村的糧食,到時,他著人來拉糧食,當場結賬,給的價錢也公道。去年一秋一冬,都忙這個了,等想來的時候,都快過年了,也是一通瞎忙。”王大舅著,很爽郎的笑了起來,“其實,我來不來,魏老哥咱們不是一日的,隻要你和老嫂子、孩子們都好,我就放心的。我這心裏,一是記掛著老哥和老嫂子,二就記掛我這外甥和外甥婿了,三是有回去陳家灣兒,聽阿年跟陳家姑娘親了。哎,我這也沒能來吃杯喜酒,這回我可是好生恭喜阿年一番。那陳家姑娘,在陳家灣兒就是出名兒的能幹,阿年可是好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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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舅雖沒出來做生意,卻是這樣的會話,魏老太爺聽了如何不高興,笑道,“剛他媳婦去鋪子裏尋他回來,偏生趕上今一批貨到了,他得瞧著進貨。我了,晚上定他們兄弟倆好好陪著老弟你吃兩杯,我這兒可是有上好的燒刀子。”

“老哥的好酒,總能我趕上。”王大舅起正事,“去年接到外甥婿的信,我就跟三舅商量了,三舅原是想一過年就來的。我想著,那會兒冷,大冷的坐大車,我不大放心。再有,早早過來,老兄你這裏又得準備煤啊火的,又是一通忙。倒不如暖和些再來,我也要來看看老哥,就跟三舅一起來了。看屋子算哪門子事,老哥你有好酒給三舅多吃兩壺就,可千萬別什麽錢不錢的,那就生分了。”

“是啊。”三舅爺也,“我這輩子,能在這皇帝老爺住的地方住上些日子,也值了。就幫著看房子,哪裏能要錢?”

“你們細聽我。”魏老太爺擺擺手,把這事的細同王親家了,魏老太爺道,“你們也知道,我這宅子是足夠住的了。在外賃宅子,倒不是為了住,是阿年媳婦,我家二兒媳,會種一種老子那裏的新鮮果子,草莓的。”

“唉喲,這是啥,可是沒聽過。”王大舅與三舅爺互視一眼,看向魏老太爺,他們自認見識不及魏老太爺。魏老太爺道,“我原也不認得,是有一回,阿銀跟著倆嫂子去集市上見有賣這種子的,在那洋餐廳吃過這種果子,可要怎麽種,真是誰也不知道。當初,買這種子就花了大價錢,我都以為阿銀是被騙了。結果,這果子種買回來,倒二兒媳給種了出來。這草莓,以前沒在京城見過,許多西餐廳都是從國外送來的草莓,咱們自己種,新鮮不,賣的起碼比國外便宜。今年就準備多種些,在北京城,地界兒難尋,阿年就賃了宅子,那宅子院子不,二兒媳把地都翻好了,種子也育得差不離,這就能往地裏種了。不過,因現在還值些錢,又是在外頭,沒個人看著不。我想起三舅來,這事兒三舅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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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信中,魏時也沒細草莓的事兒。三舅爺還以為是魏家置了宅子沒人看,讓他過來幫著看宅子的。三舅爺也沒猶豫,把自己心裏的話了出來,“看宅子沒什麽不的,就是別個,這樣金貴的果子,要是有什麽要注意的,老魏你可得提前跟我一聲。”

“三舅盡管放心,阿年媳婦在這上頭啥都懂。知道三舅你要來,三舅你的被褥,都是大兒媳親自做的,自從出了正月,隻要太好,阿時媳婦都要抱出來曬一曬的。不是我自誇,我家這倆兒子都尋常,倒是倆兒媳婦,比旁人家的要強一些。”魏老太爺笑嗬嗬的,兩家都是好相的人,中午吃飯時更是熱鬧極了。

陳萱瞧著王家人這樣的明理,這樣的心疼李氏,要不羨慕,那是假的。隻是,此時,除羨慕之外,也多了許多豁達,雖在父母緣上淺了些,現在的嶽卻也不算差的。陳萱想好了,等魏銀去學畫畫,是要跟著去的,到時,就帶著學習的書一道過去,這樣,既可以陪魏銀上課,還能多出時間來看書。

娘家跟不上,就得自己跟得上才校

陳萱默默的想,心裏又把昨剛學的數學題複習了一遭。

待晚上魏年回家,不得陪著王家大舅、三舅爺吃了兩杯,因是在家,又是實在親戚,都沒有多吃酒。隻是,起話來,飯就吃得了。陳萱留心魏年吃的不多,收拾過碗筷後就和了一塊麵,待魏金烙完做夜宵的羊餅,陳萱到廚房給魏年搟了一碗手搟麵,用熱騰騰的湯打底,香噴噴的湯麵上灑上切得細細的薑蔥末,魏年一見便食指大,笑道,“先沒覺著,一聞見味兒就了。”接過筷子就要開吃,剛挑起麵條就發現下麵還有玄機,竟是臥著一個黃澄澄的荷包蛋,還有一個香噴噴的大。魏年向陳萱,要擱以前,陳萱可不敢這麽幹。此時,陳萱卻是認真的,“阿年哥你中午就是在外頭吃的酒,外頭的飯菜雖好吃,與人吃酒話怕也沒空吃飯。晚上又陪著王家舅爺話,也沒吃好。阿年哥你多吃點兒,每白去鋪子忙,晚上自己看書不算,還要教我,多累呀,就得補一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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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不容易,魏年平日裏打扮的風流倜儻的臭樣兒,可鋪子裏該幹的活,該做的事,也是一樣不做的。今,陳萱是頭一回見到魏年在鋪子時的模樣,一點兒不風流,也一點兒不倜儻,但是,陳萱卻覺著,這樣的魏年,比在家照鏡子臭時踏實多了。陳萱是真的有些心疼,再加上很激魏年,不能把魏年對的幫助視為理所當然,魏年不是沒事做的人。相反,魏年忙的。這樣的忙碌中,魏年還能每晚出時間教,去年是教洋文,今年教數學。陳萱並不是會著用廚房裏蛋的子,不論蛋都是金貴的東西,平時陳萱都不敢多吃一口的。可想到魏年這麽不容易,陳萱並不是要自己吃,就大著膽子,從鍋裏撈了隻大,給魏年放湯麵裏了。

魏年知陳萱的心意,再加上的確是了,一碗湯麵吃的涓滴不剩,大呼過癮。吃過宵夜,陳萱把碗筷收拾了,倆人守著炕桌兒,頭對頭看書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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