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大人,那我就說了。”顧判梳理著思路,緩緩說道,“滕大人回去後是不是準備如實上報此次出征?”
騰遠默然不語。
“這樣,在下先假定滕大人如實彙報,那給上面的公文上該怎麼寫呢,簡單概括起來,雖然聽起來可能不太好聽,但其實幾句話就夠了。”
顧判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接著道,“鎮南大營百人軍陣山獵虎,夜荒村轉了一圈,出來就已經兩天過去,大半士卒神失蹤。”
騰遠依舊沉默,握刀的手上青筋畢,但心裡其實已經認可了顧判的說辭。
雖然這話說的很白,聽著很不順耳,但實際況的確如此,他就算去找個師爺潤,在此基礎上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
“若是換做我在大人的位置上,想想都覺得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無論如何是不敢真這麼說,更不敢訴諸文字這麼寫。”
騰遠瞳孔一,他深知顧判說的都是實,真要照實寫了報上去,邸報一路送至大都尉府,那些上們都會認爲這本就是一派胡言,無稽之談,是他騰遠得了失心瘋,或者是要推卸責任的說辭。
就算是有幸存下來的這些士卒和世子許垣作爲見證,但據他掌握到的況,這裡面幾乎每個人的見聞都有很大不同。
更恐怖的是,除了他外,他們關於荒村活的記憶都有大片朦朧,神也到了極大影響,到時候被問起來絕對是破綻百出,像極了連謊話都編不圓滿的樣子。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座森詭的荒村又離奇消失,這就失去了最重要的證。
如此一來,也許除了世子許垣和那個神的小姑娘,他們剩下所有人都會被連翻詰問,問得越多破綻就越大,直到最後將他打地底永世不得翻。
“你竟然有比較清晰的,關於那村子裡面的一部分記憶?”許久後,騰遠再次打破沉默,卻是忽然問了一個毫無關聯的問題。
對此顧判早有準備,低聲音道,“在下最初似乎是渾渾噩噩的,只是後來在生死攸關時,福至心靈領悟修了家傳息功法,從那兒之後才逐漸擺了那種迷茫狀態,不過卻依然有部分細節記不清楚。”
原來是撞大運恰好一隻腳踏進了息的大門,哼,這個年紀纔在生死一線間艱難門,他那家傳功法也不是什麼好貨。
“你的猜測倒是不錯,息有後,武者凝練出一口真氣,不僅僅是增加出手威力,更重要的卻是整個人從氣神、、意志、知等諸多方面都開始發生變化,也即是認知鍛鍊真我的起始,能在那種環境下保持住一定清醒也屬正常。”
騰遠對顧判的說辭幾乎瞬間就信了大半,握刀的手此刻終於鬆開,“那你說該怎麼辦?”
沒有被追問息功法的事,顧判也是暗暗鬆了口氣,當即把準備好的一大篇抄自《九》《九》《太極》《道德》的雜文字拋到腦後,緩緩說道,“大人知道,在很多時候,做得好反倒不如說得好。”
“此事需要你我詳談。”騰遠當即喝令隊伍停下休息,他則帶著顧判緩步走下道,來到一僻靜之地。
顧判目視左右,腦海中關於人心叵測的念頭一閃而過,他微不可查調整著姿勢,肅然道,“大人在鎮南大營中居高位,一定知曉哪裡有行蹤詭,又難以剿滅的匪徒。”
“你接著說。”
“大人,我們此次出征,進到斷離山脈外/圍,在尋找猛虎蹤跡時,不經意間發現大批頑抗朝廷的匪徒蹤跡,連翻激戰後終於得勝,卻在追擊過程中遭遇深山毒障,衆位將士神疲乏下竟被障毒,混了神智......”
“至於那些匪徒爲什麼會出現在斷離山脈,他們手中也許有故紙堆裡找到的藏寶圖,也許是他們躲進深山苦修武學要,更或許他們準備在這裡建立營地,準備積攢造反的力量......”
騰遠被顧判接連出的東西驚得呆了,但仔細將所有東西串聯起來思考一下,他竟然品出幾分味道來。
“那頭老虎呢,提不提它?”騰遠的心思開始活絡起來。
“一定要提,我們的目的就是獵虎,要是連老虎都沒有見到,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不過,它出現的時間需要放在與匪徒大戰之後,將士追擊途中在毒障見到白虎出沒,不過此時大家各個帶傷,已經無力再戰。”
“最後我還有兩個問題,也是最難的兩個問題。”
騰遠握刀的手鬆了,了鬆,最終完全離開了刀柄,“第一,你要知道人多口雜,想讓剩下的這麼多人統一口徑絕非易事。第二,若是上面再派遣大隊高手去進山查探......”
“先說第二個問題,大人莫要忘了,在下是真的遭遇了大批黑人追殺,也真的有巨虎咆哮山林,黑人和鏢局趟子手們的現在已經完全腐爛,真要有人查,這些殘骸就是我們此次出征打死的匪徒,實打實的戰果。”
“至於統一口徑的事,確實需要好好籌劃打算,這也是我現在就急著來找大人的原因。”
顧判揹負雙手,微微一笑,“經過仔細觀察,我發現大家都還在相當程度的神魂顛倒中,只要此時能加以暗示引導,就很容易加深我們需要他們加深的印象,甚至改變他們的記憶。”
“當然也不能介過多,免得出破綻,就用戰後反思流會的模式最好,大人到時候只需要在關鍵之提示點播他們幾句便可。”
“請滕大人放心,在過來找你之前,我已經拿兩個人做過試驗,此法可行。不過唯一需要注意的卻是昏迷不醒的珞裳姑娘......”
“我知道的傷勢,短時間絕對醒不過來,待醒來後一切就都已經了定局,此事不足爲慮......那麼,什麼是戰後反思流會?”
騰遠默默聽著,臉接連數變,最後在顧判的詳細解釋中猛地長嘆一聲。
“此言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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