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癥監護室病床上，夏瓊上著管子，臉蒼白沒有一點生氣。

從重癥監護室出來，神和狀態都不太好，陸錦川一直在外面等著，急忙上前。

應夏側經過他，走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過了很久才忽然醒悟過來，偏過頭問：“你為什麼到得這麼快？”

鬢角的發垂在臉上，陸錦川很想手去撥一撥，忍了下來。

“早上的飛機，剛到就聽說了。”

“喔。”應夏點點頭，又過了一會兒，說：“陸錦川，騙人是不對的。”

“嗯，別學我。”陸錦川勾。

不對就不對吧。

早在外婆出事那天他就和周信一起到了，估計去也會被攆走，只能在酒店呆著，讓周信去理，結果周信也被攆了回來。

然而他還是不敢離開，趁著睡著的時候去吊唁了外婆，沒讓知道。

陸錦川看了看時間說：“時間不早了，去吃點東西，睡一覺，說不定明天媽媽就醒來了。”

應夏搖頭，“我吃不下，也睡不著。”

他了的頭，“等你明天困了，媽媽醒過來怕是不能第一時間看見你，聽我的，好嗎？”

他難得這麼溫，像是變了一個人。

或許是被這樣陸錦川給蠱，隨著他離開醫院，陸錦川帶他吃完飯，回到周信早就訂好的酒店。

一人一間，陸錦川就在隔壁。

他連門都沒進，站在門口跟說：“洗個澡睡一覺，有什麼事我。”

陸錦川說完，轉走到隔壁門口，拿出房卡。

“夏夏。”陸錦川忽然住他。

應夏側頭看他，“怎麼了？”

陸錦川默了默，“沒什麼，晚安。”

應夏：“……晚安。”

這些天辦喪事，一筋繃著，剛松懈下來，夏瓊又出了事，應夏心俱疲，洗完澡就睡著。

夢里是外婆蒼白的尸，還有滿管子的夏瓊。

一下驚醒過來，一看時間才一點多，想接著睡，卻再也睡不著了。

床頭柜上的手機叮咚響了一聲，拿起手機，是陸錦川發來的微信。

「做噩夢了？」

應夏皺眉，接二連三的消息過來。

陸錦川：「剛才聽見你尖了。」

陸錦川：「害怕？」

‘沒有’兩個字停在輸框里，還沒發出去，一條消息又進來。

陸錦川：「開一下門。」

沒管拿著手機躺下，閉上眼還是睡不著，猶豫了有十來分鐘，還是披了件外套去開門。

沒想到他一直站在門口沒走。

他仍然穿著筆，襯衫西，手臂下還夾著一個平板，一副隨時準備進工作的樣子。

陸錦川察覺出的詫異，解釋道：“剛才在開視頻會議，事積得有點多。”

應夏點頭，“嗯，我沒事，你繼續忙吧。”

剛準備關門，陸錦川抵住門。

“我能進去嗎？”他頭微微往里一偏，“我就呆在客廳。”

應夏猶豫了一下，側讓開。

的房間和陸錦川那間的格局一樣，套房，外面是會客廳，里面才是臥室。

陸錦川站在會客廳里，“你去睡吧，我在這里呆會兒。”

應夏躊躇，“你不睡？”

陸錦川眸閃了閃，笑道：“難道和你一起睡？”

應夏微微仰頭看著他，外套包得嚴實，卻掩不住脖頸白皙的皮，細的眼睫隨著的眨眼輕了兩下，臉頰著淡淡的。

這模樣……

陸錦川結滾，眸越來越暗，暗到底后，就溢出了。

不諳世事，對男事也只有理論，從未有過實踐，所以本不知道他的表意味著什麼。

理智被吞沒之前，陸錦川瞬間清醒。

他在做什麼？現在什麼時候？

的母親還躺在重癥監護室里，他竟然對面前的姑娘生出了那樣的心思。

真是不把自己當人了。

剛才腦中快速閃過的那些帶的畫面太過好，陸錦川輕咳了兩聲提醒自己。

他別開臉，“開玩笑的，去睡。”

應夏點點頭，走過去躺下，陸錦川調暗燈，正準備轉，發現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

陸錦川道：“不閉上眼睛怎麼睡？”

床上的姑娘應聲閉眼，眼球卻在眼皮下微著。

陸錦川嘆了口氣，“是不是害怕？”

“沒有。”固執地說。

不想用自己的脆弱去博取他的同，雖然此刻確實害怕，閉上眼就是兩沒有生氣的，而那兩是在這世上僅有的親人。

猶豫了片刻，陸錦川問：“我可以進來嗎？”

床上的人沒有回答，他走過去，坐上床沿，安地梳理的頭發。

他的作很輕，似乎是想以這種方式告訴：他在。

心口酸痛得不行，哪怕他是因為家里的事對生出的憐惜，想拒絕，腦子里卻總出現另一個不爭氣的自己。

眼淚溢出眼角，沒鬢中，生怕他看出異樣，連吸鼻子都不敢。

陸錦川還是發現了，手移到眼角了，濡的。

他安著，“媽媽會沒事的，別怕。”

在聽說夏瓊出車禍時，想過，如果連夏瓊都走了，這世上就再也沒有親人了。

忽然開口：“你以前從來沒有對我這麼溫過。”

細的嗓音夾雜著泣，還帶著一點點委屈。

像是一把刀進心口，還順帶攪了攪。

陸錦川心疼得心都要搐了。

什麼放手，什麼給空間，什麼理事，通通不重要了，他只知道他的姑娘在哭。

他再不住理智，“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沒等回答，俯把抱進懷里，啞聲哄道：“是我不好，我以前太壞了。”

被子上疊的雙手握得死，他抓過來，一點一點掰開的手，手指進去，十指扣。

懷里的人哭了一會兒睡著。

陸錦川起出去，輕輕帶上門，重新接通視頻會議，海外項目部辦公室坐了五六個人。

陸錦川道：“抱歉，剛才我太太不大舒服，我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