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下午四點，正對應著華國的深夜十二點。

云家的莊園偏離市區，道路平穩漫長，棠歲晚抵抗不住生鐘的困意，靠在霍時川的肩頭睡得迷迷糊糊。

不知過了多久，約覺到自己在移，有些困倦地睜開眼。

又被擋在眼前的手遮住了大半線。

清淡的冷檀香逸散在鼻尖，連聲音都是溫輕緩的，“沒事，睡吧。”

小姑娘就放松了，完全陷了沉睡。

只是睡意昏沉倦怠的腦袋沒想明白，為什麼這一覺顯得如此漫長。

中途醒來兩次，室都暗沉一片，從窗簾的隙往外瞧，也是月明星稀的深夜景象。

讓棠歲晚毫無防備，回頭著霍時川繼續安睡。

直到再次醒來，熹微線過窗簾，有細微的戲曲聲通過臺傳。

睡了太久的很是疲倦，棠歲晚攥著被子坐起，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

床墊輕微變，放在枕邊的一張紙條便順著弧度下，被小姑娘在了手里。

[在云家，別怕。

我在樓下，醒了給我發個消息。]

字跡鋒銳，筆劃凌厲。

是霍時川的字。

棠歲晚剛醒，連打了兩個哈欠才慢吞吞地反應過來，拿起床頭的手機給霍時川發了個消息。

順便看了眼現在時間。

華國時間的下午五點。

英吉利的早上九點。

直接從昨天下午睡到了今天早上。

臺下的戲曲聲慢慢悠悠，棠歲晚掀開被子下床，踩著拖鞋拉開了臺的玻璃門。

來之前，霍時川就簡單和介紹過云家的莊園，占地幾百畝，除卻居住的主建筑外，還自養了馬場、高爾夫球場等等。

此時從臺出去，一無垠的碧綠草坪，白大理石鋪的小路橫平豎直的貫穿其中，遠還有一片澄藍湖泊，正中心的噴泉汩汩流。

棠歲晚低頭往聲源的地方看去。

臺欄桿上纏繞著藤蔓與嫣然花朵，正下方就是莊園的花房。

不同種類的鮮花分列簇擁，各艷花瓣挨挨，花團錦簇的熱鬧。

而中間的白漆圓桌上放著一個小小的音響，那清幽纏綿的昆曲聲從音響中傳出。

圓桌旁正坐著云漾。

和一個月前相比，在父母關中生活的明顯不一樣了。

養得胖了些，穿著掐腰修的青碧旗袍，出的手腕腳踝雪似的白。

頭發挽了低髻，松松墜在臉側，斜著兩白玉發簪，本就清冷絕艷的臉龐浸潤在微中，眉眼間的病弱破碎仍有痕跡，卻更多了舒緩安寧。

靠著椅背，用手撐頭，闔眼聽著昆曲聲，潤白玉鐲落腕骨，似是人畫卷中走出的神。

影熹微，照在上，朦朧開絕畫面。

棠歲晚比了比角度，眼眸微亮，恨不能立刻拿上畫筆，將這一幕永遠保存下來。

小路上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尤里西斯端著一疊糕點往云漾的方向走去。

深藍雙眸本是溫繾綣的，倏而凌厲抬眼，如箭似刃，森然的捍衛猛領地。

將棠歲晚嚇了一跳，下意識喊了一聲，“舅舅。”

見到是，尤里西斯眸中冷意漸收，對著點了點頭。

云漾也被驚醒，睜開眼往上方看去。

眉眼彎彎，嗓音婉，“寶寶醒了。昨天晚飯都沒吃，肯定了，快下來吃早餐。”

仰起的臉龐笑意純粹溫，讓棠歲晚也抿笑了，乖乖應聲，“好，我洗漱完就下來。”

霍時川也收到消息上來了，看到棠歲晚從臺回來，“不多穿點，就站在外面和媽媽說話。”

回了悉的莊園，霍時川神也松泛了許多，穿著寬松的黑，V領出小片冷白膛，半掩著鎖骨的花字母。家居垂在拖鞋鞋面上，走時翻折出小小褶皺。

“聽到昆曲聲，去看了眼。”棠歲晚笑盈盈答道。

手被霍時川握住，仔細著指尖溫度，確定沒冷著，男人微蹙的眉才放松了些。

不用棠歲晚問，他一邊牽著小姑娘往衛生間走，一邊說道，“昨天看你睡得很沉，就索沒醒你，讓你好好睡一覺，倒一下時差。”

洗漱用品都是全新的，霍時川站在門邊，看著棠歲晚洗漱的樣子。

靠門的姿態懶散又隨，“有不舒服嗎？”

電牙刷在口中嗡鳴，棠歲晚含著泡沫搖了搖頭，含糊道，“還好，就是睡久了，上暫時沒什麼力氣。”

“可能是了。”霍時川拿下巾，遞到小姑娘手中，“樓下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棠歲晚洗漱得很快，拎起霍時川提前疊好放在床邊矮凳上的服要換。

指尖搭在睡的邊緣，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霍時川，委婉提醒。

“你不避開一下嗎？”

霍時川挑了挑眉，理直氣壯道，“可我是你老公。”

“而且，晚晚上我哪里沒看過，親都親了那麼多回了。”

……行叭。

這個人每次都最有道理。

棠歲晚決定速戰速決，省得磨蹭太久，讓云漾在下面等著。

指尖拎起角舉過頭頂，瑩潤白皙的脊背便暴在空氣中。

霍時川慢條斯理地換了個坐姿，眸微沉。

他看著小姑娘作迅速的換上服，細膩驚鴻一瞥，又被白的所遮蓋。

結淺淺一滾。

領口寬松，燈籠袖上還綴著幾個小小的黑蝴蝶結。

棠歲晚的指尖蹭過小小的裝飾，莫名發覺，自己現在真是看不得蝴蝶結的樣式。

總忍不住想到那次的溫泉池。

小姑娘悄咪咪回頭看了眼，本已經做好了被逮住的準備。

卻意外發現，霍時川雙疊坐著。

長睫半斂，掩住深黯瞳眸。

他低著頭，沒在看。

棠歲晚有些奇怪，換好服往前走了幾步。

“霍時川？”

男人眼睫輕，驟然抬起，“換好了？”

嗓音有些喑啞。

“是啊，不過你好像有點奇怪……”棠歲晚眼眸微瞇。

霍時川神自若，還翹起眼尾散漫地直視著，“是嗎，有哪里奇怪？”

看不出來。

但是。

棠歲晚倏而手，指尖到了男人掩在發下的耳朵。

明明看著毫無痕跡。

手卻是微燙。

霍時川眸輕閃，就見面前的小姑娘像是逮住了什麼把柄一樣，眼睛一瞬間亮起，笑瞇瞇地拖長了尾音。

“原來，大黑哥哥還會害啊——”

小狐貍自以為抓住了把柄，得意地甩起了茸茸的大尾。

卻見霍時川慢條斯理的往后靠了靠。

抬手將自己的手從他耳旁抓了下來。

掌心溫熱，往別的地方摁去。

咬字曖昧勾人，“那晚晚怎麼知道，是害，還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