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聶綰檸失眠了。

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起想喝點酒助眠，打開房門卻看到泄進來的一縷燈。

影綽綽，勾勒出模糊的廓，沈京惟孤站在窗前，地板上拉出一道寂寥的斜影。

他手里還拿著啤酒，周圍都是散落的空罐。

莫名的驅使下，聶綰檸無聲地看了許久，只覺得隔著很遠的距離，也聞到了飄來的酒香。

于是放棄原本的念頭，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紛擾的思緒逐漸變得清明。

或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清楚的是，自己在做什麼。

客廳里，當房門關上的剎那，沈京惟偏過深邃的目，一瞬不瞬地向主臥。

門里的那道燈亮得灼目。

原來睡不著的，不止他一個人。

……

五天的假期轉眼結束。

回程的飛機上，聶綰檸戴著眼罩沉沉地補眠，沈京惟坐在旁邊，留意著偶爾踢被子的作。

無論何時何地，這個睡相差的習慣怕是怎麼都改不掉了。

從前他也沒被“襲”。

思及此，沈京惟目微暗，起伏的心境如同窗外飄忽不定的云層。

回到京城，他們即將回歸各自的生活和工作，不會再像這幾天一樣，能時刻見面，時刻相。

而未來又會如何，不得而知。

沈京惟撥開聶綰檸頰邊的發，留著膩的，久久不肯收回。

覺到似有若無的意，聶綰檸咕噥著翻了個，順勢把沈京惟的手掌墊在臉下。

之后的兩個多小時，始終維持著這個姿勢，等快落地了才被醒。

看到臉頰明顯的印子，以及沈京惟著掌心的作，聶綰檸本著我不尷尬就是別人尷尬的原則，若無其事地走下飛機。

拎著免稅店的購袋，剛要給蘇沅兮發消息，頭頂冷不防落下沈京惟的話音。

“坐我的車一起去吧。”

聶綰檸猶疑地抬眼，“你也去容晏那？”

沈京惟把行李箱給賀沂，意味不明地勾，“你找弟妹，我找容晏，有沖突麼？”

他的心思就擺在那里，偏偏聶綰檸還沒法反駁。

“我可沒說。”將自己的行李往前一推，揮著手上車，“幫我的也帶回去，謝了。”

車門砰得關上，賀沂還沒反應過來，便試探地問道，“沈董，聶小姐的意思是……”

沈京惟冷淡地睨他一眼，“聽不懂，需要我再重復一遍？”

“不用不用，我現在就照辦！”賀沂忙不迭開溜。

如果不是錯覺的話，沈董好像終于能得聶小姐的正眼相待了？

……

晚上六點，公館里已經準備好了晚餐。

蘇沅兮和容晏正坐在餐桌旁，分別喂著兩個孩子吃輔食。

他們的脖子上掛著卡通圍兜，角沾了蔬菜泥的痕跡，吃得不亦樂乎。

尤其是哥哥，張的作仿佛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鳥，開心了還會噘起發出噗噗噗的聲音。

“容以淮，你上輩子是個死鬼吧。”

容晏揩去袖口上濺到的米，眸中掠過一嫌棄。

哥哥渾然不懂，“啊！”

蘇沅兮干凈妹妹的，含笑著在臉上親了親，“安安吃飽了嗎？”

妹妹拍著桌子表示回應。

一家四口的畫面過于溫馨，聶綰檸站了好一會才上前。

蘇沅兮拉過坐下，歪頭仔細地打量，“好像曬黑了？”

聶綰檸嘆氣，“寶貝，你可以不用說出來。”

明天就去容院，全白！保證一個月就白回來！

兩個孩子被育兒嫂抱去了客廳，幾個人開始筷吃飯。

聶綰檸拉著米飯，有種久逢甘的錯覺，“說出來可能不信，我在國外最想念的兩樣東西，居然是白米飯和老干媽。”

沈京惟往碗里夾了點蔬菜，“那也沒見你哪一餐吃了。”

聶綰檸盯著這抹綠油油，毫不客氣地丟還給沈京惟，“吃還堵不住你的？”

“多吃點蔬菜能白，你不知道？”

“……這話從你里說出來，我半個字都不信。”

見他們旁若無人地對話，蘇沅兮揚起眉梢，眼底染上幾分了然。

待晚飯結束送兩人離開，回撞進容晏懷里，彎問道，“你有沒有發現，他們的關系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容晏摟住蘇沅兮的腰，不答反問，“你不是不待見沈京惟？”

“檸檸有的選擇，只要開心，對方是誰我都不在意。”

容晏低笑一聲，含住的輕咬廝磨，“兮兒，你只要在意我就夠了。”

……

假期歸零，聶綰檸恢復了一貫忙碌的狀態。

正如沈京惟所想，他們的關系又回到原先的狀態，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不再那般冷淡。

會及時回復他的消息，不拒絕下班后和他一起吃飯逛街或散步，甚至對于偶爾的得寸進尺，也權當默認。

但這遠不是沈京惟想要的，這種等同好友的關系就像指里的細沙，一松開就全散了。

有天，聶綰檸在辦公室加班，溫知知敲門走了進來。

“檸姐，樓下有你的花。”

花？

聶綰檸看了眼電腦上的日歷，哦，人節，和單狗無關的節日。

“沈京惟送的？你幫我收下就行。”

溫知知清了清嗓子，神兮兮地湊近，“今天不行，必定要你本人親自簽收。”

聶綰檸頭也不抬地敲著鍵盤，“那退回去別收了。”

“哎呀檸姐，你也太沒調了，先去看看嘛！”

聶綰檸被連拉帶拽地起，拿過桌上的手機，敲了敲溫知知的腦袋，“記住一句話，越是浪漫的調就越要建立在金錢上，賺錢才是王道。”

乘著電梯下樓，正值下班時間，一樓的大廳人來人往。

遠遠的，聶綰檸看到員工們圍聚在一起，興地議論著什麼。

“那個永生花的玫瑰兔子好漂亮，聽說要十幾萬一個，我得數數這里有多錢。”

“有錢人的浪漫都是砸錢堆砌的，這輩子我們只有羨慕的份了。”

“沈董是不是特意為我們檸姐來的？”

“這種事還需要想嗎，除了檸姐誰有這個榮幸。”

對話聲陸續傳到耳邊，聶綰檸不明所以地撥開人群，員工們見到，紛紛讓出了一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