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野從飯局上出來，開車去了江大附中。

下午高三（1）班正好在上育課。他沒怎麼費力，就從人群里找到了悉的小影。

小姑娘穿著藍白校服的短袖短套裝，沿著場在跑步。運過后的小臉染了幾分淡淡的，在下生得像是會發。

一圈跑完，抬手隨意了一把汗，沒有像以往那樣去小賣部買零食，而是從口袋里出一本小小的單詞本，邊往回走邊背單詞。

大概是因為太過專心致志的緣故，走到半路，猝不及防地把腦袋撞到了電線桿上，疼得齜牙咧，小臉上的五都擰在一起。

程星野莫名覺得好笑又心疼。

然而剛要勾起角，就看見一個個子高高瘦瘦的男生朝陸清越走了過去。

那男生應該跟很，低頭關心了兩句，陸清越甚至還沖他笑了下，然后兩人便邊說著話邊朝教學樓走去。

程星野看著兩人說說笑笑，并肩走在一起的背影，一顆心驀然沉了下去。

......

住宿的日子開始把生活變了固定的三點一線，教室、飯堂、宿舍三個點，了高三生生活的全部。

陸清越本來就自律，在這樣高度簡化的學習環境里，績更是突飛猛進，期中考第一次考進了年級前20，為了整個高三老師口中的小黑馬。

有時學習累了的時候，還是會想起程星野。

想起以前晚上做完作業，給他發的那些無聊的冷笑話。

那些冷笑話都是在微博或者抖音上刷來的，有些真的很讓人無語。那時候也許真的腦上頭了，看見什麼有趣的都想要和他分。

不過他似乎從來都不會覺得煩。只會在提出過分的要求時，勾著角，無奈又縱容地說，你夠了啊。

說是這麼說，可是最后他還是什麼都依著。

而也越來越學會了得寸進尺，用盡渾解數去逗他，一點一點地試探著他忍耐的下限，然后看著他面無表地偏過頭，克制又無奈地低笑出聲。

往事一旦洶涌起來，便很難收得住。

陸清越吸溜了一下鼻子，強迫自己收回思緒，不要再去想關于他的事。

其實也不算虧了不是嗎，至得到過他的一場偏。

.....

人一旦忙起來，時間就過得飛快。

陸清越覺自己才剛剛一腳踏進高三，抬頭一看黑板前的倒計時，卻驀然發現距離高考只剩下60天了。

4月中旬，學校組織高三生檢。

檢的醫院定在江大附二醫。為了方便學生，學校安排了大車統一接送。

江大附中一個年級就有20個班，全年級將近800人。忙忙碌碌地弄了大半天，結束檢已經是下午五點多。

回程的路上趕上了下班高峰期，四都在塞車。司機于是換了條路線，從江大橋上頭走。

江大橋連接江城南北，高速公路大橋流量不大，雖然下了點濛濛細雨，不過車輛大多都保持在較高的時速上。

司機順利載著這幫學生過了橋，沒想到剛要下橋的時候，對面忽然有輛轎車失控，直接越過防護欄直接撞向了他們這邊的車道。

突如其來的變故，司機立刻下意識地猛打方向盤，沒想到卻還是晚了。

兩車砰地一聲相撞，打著方向盤右拐的大車徹底失了控，被撞得直接車頭換了個方向。

車頭越過防護欄，要掉不掉地掛了幾秒，然后砰地一下掉了下去。

橋上的車輛紛紛停了下來，有人跑到圍欄邊上往下，也有人拿著手機救護車，現場一片糟糟。

......

“...播一條突發新聞。一輛載著高三學生的車輛在江大橋上失控....”

程星野正要開車回一趟學校，車廣播播報的新聞卻讓他心頭驀地一跳。

他扶著方向盤，心底惶惶不安。

可是全市那麼多個高中，哪有那麼地巧合，偏偏出事的就是江大附中吧？

況且江大附中一個年級就有20個班呢...

就算出事的是江大附中，也不會那麼巧合，偏偏就是高三（1）班吧？

程星野在心里安著自己要鎮定，可是越想卻越慌。

開到一個紅綠燈路口時，還是沒忍住掉了個頭，直奔江大橋而去。

......

江面上已經被管控起來，好幾輛救護車閃著燈等在一旁。

好在車輛落水的地方距離岸邊不遠，搜救隊已經把車輛打撈上來，大部分的落水人員也都救了起來。

傍晚的江面，到都是刺眼的探照燈。周圍圍聚了很多人，現場一片狼藉。

程星野不到十分鐘就趕到現場。出事的地方已經拉起了警戒線。警戒線外站著維護秩序的警，里頭已經有不醫護人員忙著急救的影。

他下車時，恰好看見周婷婷渾漉漉的被一個醫護扶著上了救護車，腦子里仿佛炸了雷，心口那弦驀地一下繃斷。

他有些慌地撥開人群了進去，就看見好幾個人躺在岸邊，蒙蒙雨霧模糊了視線，辨不清里頭的人是誰。

見他試圖突破警戒線，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立刻跑過來攔住他，

“干什麼？！這里不能進來！”

程星野猛地掙開，急之間急中生智，出自己上帶著的實習工作證件，

“我是醫生！”

維持秩序的人見狀，連忙將他放了進去。

程星野跑了過去，在天旋地轉的雨水中慌地尋找，可是卻沒有看見陸清越的影。

冰冷的雨水兜頭澆著。

程星野覺得這雨水好像直接砸進了他的心里，不然為什麼他的心臟都冷得在發抖。

好不容易看見了之前一直糾纏著陸清越的那個男生，他猛地沖過去，拽住他的手臂，

“陸清越呢？！”

肖青榮遲鈍地抬起頭來，滿臉都是淤泥，模樣狼狽不堪。

他本來不是坐這輛車的，2班的車子坐不下，讓他跟1班的車子一。沒想到就這麼倒霉，趕上了這個意外的事故。

肖青榮搖了搖頭。現場這麼糟糟，他哪里知道陸清越在哪里？

程星野松開手，迎著雨水往江邊走。

忽然聽見有人在后著急地大喊，

“還有醫生嗎？！這里有人需要急救！”

他一回頭，心臟猛地一。

隔著三五米的距離，地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個悉的影。

視線被漫天雨幕模糊掉，周圍來來往往，匆匆忙忙，全了虛化的背景。

蒙蒙雨霧下，孩子全，臉蒼白。一貫靈的眼睛閉著，整個人一不，看起來像一只已經沒了生機的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