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焰：“夠了！”

他的確是應該謝，自己演技夠好，皇兄先前不曾懷疑自己，所以未曾多想。

他也不知道該笑話自己，笑話皇兄，還是笑話其他接過這件事的人，都不夠聰明……

竟然都沒有注意到那塊玉。

想到自己先前那般篤定，認為此案不可能留下任何對自己不利的實際證據。

容子焰眼下，甚至有些厭棄過于自信的自己。

他盯著自己面前的長孫銘，道：“舅父，您應該知道，其實人太聰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只有您一個人知道了，這對您安危可不利。”

長孫銘也直言道：“我若是怕，我今日就不會來了！”

容子焰的手，輕輕地在自己邊上的桌案上面敲打。

并看著對方道：“那既然是這樣，外甥就直接問了，舅父您現在，是想做什麼呢？

如果您是想把真相告訴所有人，您眼下應該不會來我這里才是。

因為若你的目的是指控我，你還不如直接對皇兄說了，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這樣對您自己也好，對長孫家也好。

可是您卻先來找我，提醒我這個其他人都還沒注意到的問題。

我甚至都要懷疑，舅父您其實并不希我出事，而且您希我若是聰明，便趕把自己腰間的玉取下來。

免得一直戴在上晃悠，真的有一天被人窺破了。”

長孫銘聽到這里，也沉默了一會兒，最后艱難地道：“你明白就好！”

容子焰眉梢一挑，看著長孫銘道：“哦？這麼說，舅父您是愿意站在我這邊了？”

長孫銘搖搖頭，道：“你想多了，我不可能站在你這邊。

你做這樣的事，我怎麼站在你這邊？我只是……”

話到這里，他頓住了。

因為自己的私心和良心，此刻正在天人戰。

保護自己的親外甥，和維護公義，這兩點竟然是站到了對立面。

長孫家人一向是護短，可從來沒有這樣護短過的。

看舅父說不出話來，容子焰其實也明白了什麼。

替對方說了下去：“舅父你只是，有些舍不得看著我這個外甥死，不想看見母后知道我是這樣的人，從而傷心絕是不是？

因為您自己，就是兒子們一直相斗的害者，您終日里看著他們打斗，煩不勝煩，故而不希母后也與您一樣。

更因為你心里明白，容轍現在死了，他作為嘉晟大功臣，不管是誰為了私殺了他，都不一定能活。

我犯下如此大錯，不會有人原諒我了。您若是把我供出來，您就可能是那個送我上斷頭臺的人！”

長孫銘聽到這里，臉有些發白。

因為自己所有的想法和顧慮，都被對方料中。

自己來找子焰說出這些，按理說，本來是應該對方張，可最后……對方卻借此，猜到了自己心里的糾結，甚至拿到了自己的肋。

反而讓自己，陷了被的局面。

容子焰此刻，也看著長孫銘，接著道：“舅父，其實如果我是您，如果明知道，自己不能狠下心，大義滅親，理掉自己的外甥，我就不會去查這件事，更不會來烈王府多話。”

可長孫銘盯著容子焰，語氣十分誠懇地道：“子焰，舅父想知道真相，是希如果真的是你做的，舅父能有能力，勸你回頭。”

容子焰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一樣。

看著長孫銘道：“舅父，您自己好好想想，事已至此，本王真的還能回頭嗎？

你一定能猜到，容轍并不是死在我手上的第一個人。

玉的事，皇兄因為先前沒有懷疑過我，所以眼下沒聯想到。

可他一旦對我有疑心了，用不了太久，他就會從頭思索這件事。

而眼下，我也不妨告訴舅父你，他的確好似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昨夜，有刺客潛，刺客不殺人，只試探本王有沒有傷，若是本王沒料錯，那個刺客就是皇兄。

如果他只是為了洗清我的嫌疑，那也沒什麼了。可若他的行，本就是一種懷疑，您覺得，他把事弄清楚，還需要多久？”

長孫銘：“你……你的意思是……”

容子焰道：“本王的意思是，本王在與他爭奪時間。

看本王能不能在他查出一切之前，先把他理掉，或者，先奪了父皇的位置。

到了這一步，我曝是早晚的事。

事一旦被捅出來，容轍的一條命橫在這里，我與皇兄之間，也注定只有一個人能活。

舅父，我不妨還告訴你，當年蘇將軍的死，也是我一手造的。

他手握重兵，對皇兄十分敬服，這樣的人活著，對本王來說也是威脅。

所以當初在戰場上，他救本王的時候，本王趁著眾人不注意順手把他往前一推，撞上了敵軍的利，才害死了他。

他死的時候，不敢置信地回頭了本王一眼，可來不及說任何話，人就死了。

大皇兄當初謀害容子墨的舉，也都是我挑撥，且從中策劃的，最后我還讓大皇兄承擔了主要責任，讓他落到了這個地步。

舅父，這麼多事，全是我干的，我真的能有回頭路嗎？”

長孫銘聽到這里，也愣住了。

難以置信地盯著容子焰，問道：“你說……你說蘇將軍的事，也是你做的？”

越王的事也就罷了，越王自己沒壞心，誰也挑撥不了他，可蘇將軍的事……

容子焰：“不行嗎？他雖然是本王害死的，但是到底最后，本王還是幫他留下了名，也算對得起他了吧？

不過，蘇家人肯定不會這麼想，皇兄也不會這麼想，皇嫂當然也是了。

舅父，你想想，就算容轍的事，父皇能饒了我這條命，那蘇將軍的事呢？皇嫂會善罷甘休嗎？皇兄會嗎？

他們不會！

舅父，你現在聽了這些，心里在想什麼呢？”

長孫銘盯著容轍，有些發地道：“你故意告訴我這些，并非是因為你有半分的后悔，只是因為……”

容子焰：“因為本王想讓舅父你知道，我已經到什麼地步了，您再有能力，我也無法回頭。

所以希你，不要天真了，也不要再管這件事！

蘇將軍與你有什麼呢？容轍與你又有什麼關聯呢？

比得上你的親外甥我嗎？我清楚，你會認為比不上，所以你不會為他們兩個人揭發我。

而，現在本王與皇兄走到這一步，定會有一個人失敗。

舅父，手心手背都是啊。

您一開始來找我，顯然就沒打算揭穿我殺了容轍的事，何不就干脆當做，您什麼都不知道呢？

本王跟皇兄的事，就讓本王與皇兄，自己去理就是了。

您不如就聽本王的，好好治病，等病好了，就立刻離開京城，這里的是是非非，你都不要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