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渡臉仍舊繃，一想到他的小姑娘現在不知在何，便沒來由一陣心慌害怕。

他將楚九娘如破布一般扔在地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眼神冷得掉刀子，“如有半句虛言，便你碎尸萬段！”

楚九娘抖了抖子，脊背一陣發涼，是真沒想到，謫仙般的男人發起怒這般恐怖。

再也不敢瞞，哀求道，“世子爺，不是我要這麼做的，我都是……被人迫的。”

趙長渡沉聲，“是誰？”

楚九娘抿了抿角，帶著哭腔道，“是……是江公子指使我來的……江公子說，他與顧二姑娘有不共戴天之仇，此生最大的愿便是將辱之后再除之而后快，奴婢只是他用來報復顧二姑娘的工罷了！還世子明鑒！”

趙長渡目眥裂，怒不可遏，“才剛生完孩子！”

而且還難產大出，命在旦夕！

楚九娘渾發抖的趴在地上，眼淚洶涌，“奴婢真的什麼也沒有對顧二姑娘做，全都是江公子做的……他說，生完孩子是二姑娘最虛弱的時候，早就讓寒鱗準備了調虎離山之計，用奴婢來換二姑娘出去……二姑娘當時大出……奴婢瞧著臉灰白，昏迷不醒的模樣，像是活不了……”

一句活不了了，讓趙長渡形猛地晃了晃。

他眼眶猩紅，濃眉蹙，眼神一點一點，跌進了深淵。

……

十一月初，天降初雪。

星星點點的雪星子洋洋灑灑的落在鎮國公府的重重樓閣。

汴京的天，一下子冷了下來。

趙長渡蘇醒本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喜事，然而不等宮里召見，趙家便再次沸騰起來。

一染的尸被趙長渡扔在正德軒大堂。

林氏等人臉一變，還以為兒子不知發什麼瘋將顧櫻殺了。

不等他們反應，趙長渡便撣了撣袖上的腥氣，抱著懷里睡的念寶，幽幽道，“不是阿櫻。”

眾人嘩然，“什麼？”

顧櫻失蹤的消息，讓整個鎮國公府如炸開了鍋一般。

誰也沒想到，竟然會有人膽敢在國公府做出魚目混珠，龍轉的事兒來。

這下子，莫說林氏老國公等人，便是顧伯清都到了驚愕。

他的兒，只是生了個孩子，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卻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不見了？

看著坐在椅子上，渾散發著死寂的趙長渡。

顧伯清然大怒，當即便要國公府給他一個公道，還要將兒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帶走。

聽到顧伯清要帶走念寶，趙長渡大手一，神恍惚的將孩子攏進懷里。

抬起頭，一雙猩紅的眸，沉郁冰冷得仿佛地獄里爬出來的修羅。

他沙啞著開口，“不行。”

顧伯清亦是紅著眼，指責道，“我就知道我兒嫁給你這種男人沒好結果！現在好了，你非但未能護周全，還讓為你趙家傳宗接代之后失去蹤跡！趙長渡，你把念寶給我！”

趙長渡薄抿一條直線，那張清雋冷白的俊臉，從顴骨至下頜凌厲微繃，幽暗的眸子里更是不加掩飾的后悔。

他錯了……

他不該留阿櫻一人在汴京。

更不該在屢次提醒他要注意江之時，卻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好了……他的小姑娘拼死生下念寶，子還那般羸弱……卻不知在何。

若真如江所言，已經死過一次，那上天為何要這般對？

已經夠了江的折磨，如今卻還要讓他死而復生去傷害阿櫻！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不讓他重生！

若他重生，絕不會讓小姑娘此磨難！

趙長渡眼眶發紅，那種難以言喻的痛苦滋味，像是把心碾碎了，被人扔在腳下踩。

他苦笑一聲，不肯放手，“父親，念寶是我和阿櫻的。”

顧伯清氣得渾發，指著他的鼻子怒罵，“你不配做阿櫻的夫君，更不配做念寶的爹爹！”

趙長渡臉越發不好，抱著孩子緩緩站起來。

大家生怕翁婿兩人當場打起來，紛紛開始拉架。

老國公安住顧伯清，語重心長道，“伯清，我知道你心里難，但現在不是我們自己訌的時候，我們需盡快集結人馬，先將阿櫻找到再說。”

顧伯清何嘗不知道是這個道理，怒喝著甩了袖，冷眼看趙長渡一眼，放狠話，“我告訴你，如若阿櫻有什麼三長兩短，我顧家與你們趙家老死不相往來！還有念寶，他是阿櫻的孩子，之后歸我顧家！”

趙長渡對顧伯清的話置若罔聞，看了一眼懷里乎乎的小團子，疲倦的著眉心，沉聲道，“懷安。”

懷安一臉肅然的站出來，“爺，你說……”

趙長渡單手將一枚玉佩拋出，“拿著我的麒麟令，去召集麒麟軍。”

懷安懵了懵，手忙腳將麒麟令接住。

這可是麒麟令……

“爺，這……”

“去。”

“可——”

一旦用他們好不容易才藏起來的麒麟軍，皇族很快便會知道趙家還有兵權在手。

到那時，爺該如何啊？

趙長渡面無表的看他一眼，眉眼間一片冷戾霾，“再遲疑一分，我便剁了你的雙。”

懷安哪還敢再勸，拿著麒麟令便往外跑。

余下幾人臉都有些難看，趙徽自是沒什麼立場說話，林氏也不懂其中彎繞。

唯有在場領過兵的老國公和顧伯清知道趙長渡此舉有多冒險。

若事做得，沒被皇族察覺還好，若被察覺，只怕趙氏還要落下一個欺君滅族的大罪。

看著趙長渡眼下青黑卻又痛苦的臉，知道他才大病初醒，顧伯清神稍緩，卻又言又止的瞪他一眼，“你這麼做，沒想過后路？”

趙長渡笑了一下，猩紅的眼里泛著一抹破碎的微，“沒想過。”

顧伯清憤然道，“你做事就不顧后果嗎——”

“沒有阿櫻，我不要任何退路，也不管任何后果。”趙長渡眼神一陣鋒銳，突然揚聲，“即便天要攔我，我也要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