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聽到初死前叩問，都不由地心神大震。

一直以來，神界所有人都認為，能被天道選中為神君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甚至方才暮歲的神臺被剔骨之刑分離而出之時，他們都心生貪婪，趨之若鶩。

可是此時看來，神臺本不是榮，那是枷鎖，是控制，是催命符啊！

祭臺上，諸位神君聽著初的自我剖白，都不由地生出了一兔死狐悲之。

他們十二路神君，誰人不曾是一方天之驕子呢？wenxueзч.net

這時候，夏首突然不管不顧邁步而出，朝著初飛而去。

姑洗見狀一臉錯愕，初既然不曾被回溯記憶，那麼和夏首的份就還未暴。

即使心中如何悲痛，此時都應該守住理智，繼續潛伏在神君中伺機而才對啊！

然而夏首并沒有理會姑洗的傳音，他化作一道金，迅疾無比地沖向了初所在。

“初，我來助你！”

夏首口中低呼一聲，儼然已經自份。

蕭景曜見來人是夏首，阻止的作微微一滯，可是下一刻，他眉頭一擰，本能就覺到了一不對勁。

攬月看到夏首背影的那一刻，一顆心都跳到了嚨口。

祖師這時候為什麼要跳出來？

電火石之間，一個可怕的念頭劃過攬月的腦海，驚得大呼一聲:“爹，小心！”

咻——

刀劍刺破的聲音在寂靜的場中響起，讓所有人頭皮為之一麻。

攬月難以置信地抬著頭，只見夏首保持著手臂前送的作，他的手心里著一把匕首，此時正正準準地穿了初的心臟，直沒匕柄。

這個攻擊只針對神，不攻擊神魂。

這不是在幫初，而是給了他致命一擊，讓他本就油盡燈枯的生命急遽走向了盡頭！

攬月耳邊嗡的一聲，這一刻真真切切到了什麼哀莫大過于心死。

怔怔地出手去，當看到夏首那麻木的表之時，原本跳的心臟瞬間被碾了一灘燃剩的灰燼。

“哈哈哈！哈哈哈！”

漫長寂靜之中，初的嚨口突然發出了尖銳而得意的笑聲，那是天道的聲音！

“夏首這個老東西，他一向與你好，本道就知道，他一定也是叛徒！”

“虛無和鬼尊都沒攔他，所以連他們也認識夏首是不是！”

“哈哈哈，有趣有趣，你們是扳不倒本道的！”

天道的聲音張揚而猖狂，在這滿場的悲涼中，讓人生出了一刺骨髓的恐懼之。

天道喚醒了夏首神臺中的分！

初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臟破裂的聲音，一難以言喻的寒意從傷口蔓延而開，令他打了一個寒。

他艱難地扭頭，角揚起一苦，笑著對神志不清的夏首說道:“老兄弟，是我對不起你......”

當初是他先起的反意，夏首是他的第一個盟友，兩人一拍即合，從此開啟了漫漫的謀劃之路。

無論是相識以來的心肺，還是將代素帶到他的面前，亦或是在九洲養攬月長大，夏首于他而言，都是天大的恩人。

神麻木的夏首對上了初那哀痛的眼神，他蒼老的臉忽然扭曲了起來。

“不......不......”

猶如困掙扎的嘶吼聲從夏首的嚨口涌了出來，他那渾濁的眼睛里終于浮現出了一清明。

“初.......”

夏首一臉悲慟地開口，短短一瞬間，他已經知道自己在天道的控制下做了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殺了初！夏首！現在就殺了他！”

天道高昂的命令聲驟然響起，夏首渾一震，蒼老的臉上抖著，一時清醒一時猶疑。

這時候，他的右手又高高揚了起來！

“祖師，不要啊！”

攬月飛而起，一向清冷的臉上滿是狼狽，極度惶恐之下甚至連腳步都踉蹌了起來。

蕭景曜先一步飛而去，此時臉上滿是冷厲。

阻止夏首已經來不及了，他現在要做的，是按照初所希的，將他的神魂連同天道一起絞殺！

攬月拼命下一切恐懼，追著蕭景曜一起來到了初面前。

這時候，一雙蒼老的手忽然從初的后出，一把將初抱住。

“月兒，蕭將軍，你們走！”

夏首啞的聲音咆哮而出，仿佛一把尖刀劃破了他的膛。

攬月抬頭看去，只見夏首七竅流，面通紅，他上那仿佛驕的燦亮金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夏首確實聽進了姑洗的建議，他和代素一樣，選擇用神魂自的方式擺天道的控制。

同時，他也要借此將初和他的天道一起帶走，彌補自己方才無意識下釀的大禍！

他不可能讓初的心和籌謀白費的，他更不容許天道控他的去對抗攬月！

“走——”

夏首用盡最后一力氣嘶吼出聲，蒼老的聲音猶如崩斷的琴弦！

蕭景曜理智猶存，神魂自一旦開始，本無法中斷，一切都.......晚了。

“夫人，走！”

蕭景曜對著初和夏首重重點了點頭，拉著攬月飛離開。

攬月眼前已經迷茫了一片，渾濁不清間，的眼中一下子是初的模樣，一下子是夏首的臉，一下子又是代素的笑容。

人間至苦，何謂人間至苦啊？

夏首的如同鼓氣般膨脹了起來，初覺到后背滾燙猶如巖漿炙烤，臉上卻有了清晰的笑意。

他和夏首曾笑談過彼此的死法，死無全尸，永不超生，不過如此。

“初！”

在神魂洶涌到極致的時刻，夏首終于將天道的意志徹徹底底了下去，他滿是褶皺的臉上終于出了獨屬于他的和善笑容。

“初，世間不公千萬，你我掙扎萬年，終究是求仁得仁！黃泉路上雖有代素等你，可別怪我這老東西厚無恥橫一腳，擾了你們夫妻的清靜！”

初聞言角一彎，神魂消散，他們三人哪里還有黃泉路可走啊。

但是，化人間萬，有摯友和至相伴，他初死而無憾！

奈何這時候，天道還十分煞風景地在一旁:

“夏首，你這個該死的老東西！”

夏首聞言輕笑一聲，狼狽的臉上滿是通之意。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我這把老骨頭，早就活夠了！”

眼看攬月已經被蕭景曜拉遠了，夏首再無顧忌，催著神魂徹底運轉到了極限！

半生謀劃，能夠與初帶走天道一半神力，此生所求已了，算是對得起天下人了。

如今唯一放不下的.......

夏首迷蒙的目遠遠出去，看到了跪在地上，被撕裂了肝腸的攬月。

那一刻，萬千不舍和憐惜涌上心頭，夏首中哽咽，已然無法開口了。

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攬月。

他看著呱呱墜地，看著蹣跚學步，看著牙牙學語，看著一步步長亭亭玉立的，看著一路艱辛，就如今的無上神。

那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疼眼珠子的月兒啊......

如果可以，多想再擁懷，為平這人世間的所有苦難。

如果可以啊......

夏首頹然閉目，下一刻金炫目，照亮了整個萬古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