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回想起那地獄般的兩萬年，眼底不由地閃過一道黯然。

不知目的，不辨來，那是如行尸走般的兩萬年，至今回想起來，依舊讓人心生絕。

但是，這世間任何人可以同可憐，唯獨蕭景曜不必如此。

因為那漫長的兩萬年里，蕭景曜的神魂也自囚在陣法之中，從來不曾離開過分毫。

那是他們的兩萬年，寂寞如雪，卻也能在無盡的悲哀和無中摳出一點甜味來。

蕭景曜攏了手心，口中繼續說道:“三萬年前，本尊起此陣的初衷是為逆天改命，為了給神魂消散的吾妻爭一個回的機會。”

“而后吾妻在陣法中度過了漫漫兩萬年的回，長此以往，便在陣法中留下了渾厚無比的回之力。”

“世人皆知無上規則有三，分別是時間、空間、回。”

眾人聞言連連點頭，他們能覺到，蕭景曜正一步步在他們面前揭開過去的神面紗。

但是此時此刻，他們依舊無法將這個玄妙的陣法和天道的罪證聯系起來。

這時候，蕭景曜凌厲的目直天道，在所有人注視中繼續開口:

“三萬年前，天道設計圍攻我們夫妻二人，造罪行，煽人心，最后于三萬年前的淵長道將我們絕境！”

“事后，天道為掩蓋自己曾經心積慮剿殺我們的事實，也為了保住它那圣潔無瑕的虛偽面，便將三萬年前的知人悉數囚于時間蹊徑之中，又出手篡改神典，將一切真相掩埋。”

“若說它留下了什麼錯，那便是未能阻止本尊施展陣法，讓我們夫妻一路回而來，站在了如今的位置與它當面對峙！”

“本尊自知空口無憑，不足以取信于人，故此為你們帶來了證據，一個足以證明本尊所言句句為真的絕對證據！”

這時候，所有人心中已經浮現出了蕭景曜還未出口的關鍵:

——那個時間蹊徑！

只要蕭景曜能夠讓他們看到天道布下的那個時間蹊徑，讓從前被囚的修士出來說明真相，那麼一切眼見為實，無論是天道還是他們都無可辯駁！

蕭景曜見眾人已經理清思緒，這才森森地抬頭看了天道一眼。

天道從未想過自己會被到這種地步，當初它施展時間蹊徑的時候，蕭景曜明明已經因為布設陣法死無全尸，他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一切！

蕭景曜沉默了一瞬，接著說出了令天道神魂巨的催命之語:

“本尊曾親眼所見，天道布下的時間蹊徑，就在神界的回渡中！”

蕭景曜的聲音似金戈之音，鏗鏘落地的那一刻，天道陡然后退一步，滿面駭然！

他知道！

他真的知道！

回渡！？

眾修震驚地瞪圓了眼睛。

無他，回渡在神界的名氣實在太大。

那是超天道十二路的獨立存在，掌六道回，言世間生死！

按理來說，這諸天外界該無任何外力可以干涉回渡才對，否則一旦六道混，這世間就真的徹底套了！

而且眼下又一個問題出來了，回渡離此地千里之遙，蕭景曜該如何證明自己所說的一切？

難道讓他們所有人現在都跑到回渡去嗎？

但是別忘了，回渡早有規定非請勿，擅闖之人可是有去無回啊！

“蕭景曜，你一派胡言，究竟鬧夠了沒有！”

夾鐘站在擂臺上，他一雙眼睛赤紅，是自始至終都在維護天道的唯一一人。

“你明知回渡的特殊之，故意將這莫須有的時間蹊徑安排在回渡中，不就是拿不出證據，還妄想污蔑天道嗎！”

天道神不明，半晌沒有做出反應，蕭景曜看了一眼死忠的夾鐘，忽然沉沉一笑。

“沒想到這世間還真有對狗天道死心塌地之人，只可惜啊，你有這個心，卻沒這個腦子。”

“夾鐘，你以為本尊的夫人辛辛苦苦喚出這個陣法，是為了什麼？”

夾鐘被蕭景曜一再嘲諷，他心中大怒本發作，可是當目及那閃爍的紅陣法時，忽然瞳孔猛地一。

蕭景曜方才好像說過，這陣法上如今充滿了......回之力！

莫非......

蕭景曜眼看夾鐘反應過來了，這才輕輕點了點頭，“還不算無可救藥。”

“親眼所見？你什麼時候親眼所見？”

沉默良久的天道終于開口，這一次它的聲音平靜無比，不辨。

蕭景曜微微抬頭，眼里約閃過一抹驚異，沒想到事到臨頭，它反而沉下心來了。

天道此時怕是以為，自己這句話也是詐它的吧？

想到這里，蕭景曜面不屑，冷然一笑。

他本就是為了揭天道虛偽的真面目，又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說低級的謊言，平白惹人詬病呢？

他確實親眼看到了天道所設的時間蹊徑，更準確地說，親眼看到這一切的，是曾被暮遠山竊取的那截鬼尊軀干！

五年前雷心城前，軀干認出了攬月，為了永遠守在攬月邊，它決定自抹意識，回歸他的。

那時候他便接收了軀干的所有記憶，知曉了它自靈智初生以來所經歷的一起。

它一直存活在一片極致的黑暗中，周是無數想要吞噬它的怨念殘魂。

它本不反抗，但是每每瀕臨死絕之時，刻骨中的紫就會給它帶來一希。

最后它為了追尋那抹紫，開始反過來吞并那些惡念，直到為那片黑暗中最無可爭議的獨尊存在。

那時候它靈智，已經能覺到，這些源源不斷的怨魂和惡念都來自同一個地方，一個匿在這片黑暗中深不見底的黑！

只不過接收這段記憶的時候，蕭景曜并不知道這世間還存在另一個時間蹊徑，他便以為那黑只是回渡中的一個特殊存在。

直到在紫月設立的時間蹊徑里，他和攬月一步步剝繭，得出了驚天的猜測，蕭景曜這才恍然大悟。

而且，這截鬼尊軀干是回渡主當年收集而來放在回渡中的，以蕭景曜對回渡主的了解，他不信此舉沒有任何深意。

“一切爭論在事實面前都將毫無意義，天道你若不服氣，就親眼看看自己當年的‘杰作’吧！”

蕭景曜此言，無疑是印證了夾鐘方才的猜測。

這逆天大陣，可直通回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