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涌起了難以言說的愧疚。

當年和攬月在索縈島第一次知道鬼尊和鬼尊夫人的存在之時，這份巨大的負罪便一直縈繞在他們的心頭。

在后來離開索縈島的日子里，他和攬月鮮主提起鬼境的子民們。

但實際上，他們二人對鬼境子民的恩卻日夜不敢相忘。

攬月心頭沉重，沒有任何人的付出可以被看作理所當然，對鬼境子民的激與歉疚從九洲便開始積累，在恢復記憶的那一刻達到了頂峰。

它們為此失去的三萬年已經不可追回，只盼今后能護佑它們長長久久，安寧無憂歲月。

像是應到了攬月和蕭景曜沉重的心，小霧忽然踏出一步，揚聲說道:

“尊上，夫人，此生可去一皮囊，不卸錚錚傲骨！我等雖茍延殘三萬年，卻始終著脊梁心向明！”

“尊上與夫人所在，便為我等心之所向！何言付出，何須愧疚！”

小霧此言一出，它后的鬼境子民紛紛點頭，它們的忠誠從未想過回報！

谷臨淵帶領的雷海之神信徒就站在不遠，看著鬼境子民表明心跡，他們紛紛面微笑。

五年時間，足以讓他們和鬼境子民親無間的家人。

攬月和蕭景曜聞言心間溫熱，二人也止住了一切多余的話語。

“夫君，開始吧。”

蕭景曜點了點頭，他松開攬月的手上前兩步，此時周氣勢不斷攀升，整個陣法都開始閃爍了起來。

眾人屏住呼吸，只見一道壯觀的黑柱突然從蕭景曜上沖天而起，穿破云霧，逐退日月！

鬼境子民們預到即將發生的一切，激得渾抖。

下一刻，鬼氣鋪散而出，以磅礴的氣勢填滿了陣法的每一個角落，紅黑二陡然流轉，陣法活了！

這個可以對抗天命、對抗規則的陣法運轉之后，整個萬古長道都劇烈搖晃了起來，驚風挾雷裹電咆哮而至，一切仿佛回到了三萬年前，回到了鬼境子民們最絕的時刻。

即使是天道，此時也滿目恍惚，猶如昨日重現。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卻凜冽的聲音破云而來，打碎了鬼境子民們驚惶的噩夢，將重生的希送到了它們的面前!

“天下風云出我輩，三萬年寰宇，為時不晚！”

“去！”

強風乍起，雷鳴高激昂，所有人一臉震撼地仰著頭，只見所有黑氣從陣法中剝離而出，騰飛而起，一腦沖向了鬼境子民所在！

蕭景曜站在風云起，長發狂飛卻不如山，那是無與倫比的張揚和可靠！

跪地的鬼境子民們不自張開雙臂，無數黑氣狂涌進它們的，猶如甘霖落干涸的土地，帶來了可喜的新生！

它們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手，這一刻骨骼重生，重塑，重鑄，一切的一切，都恢復了最開始的模樣！

鬼境子民們失去的修為回來了，他們褪去一切猙獰和可怖，重歸往昔！

攬月站在蕭景曜的后，看著鬼境子民們驚喜興的模樣，不由地悄然紅了眼眶。

當初的承諾終于踐行，此刻開始，和蕭景曜心中再無掛礙，只有守護！

“我靠，那婆娘原來真的風華正茂！”

腦袋突然從靈袋里探出頭來，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這句話一下子喚回了攬月久遠的記憶，忍不住破涕而笑:

“腦袋，你還惦記那個風華正茂的姑娘呢，一眼就認出了？”

“哪......哪有！”

腦袋突然拔高了聲音，一雙眼睛心虛得直轉悠。

攬月看破不說破，輕輕拍了拍腦袋的頭，笑著說道:“這麼，小心追妻火葬場。”

“什麼什麼場？”腦袋一臉疑地抬頭。

攬月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這種事可是和風華正茂的姑娘一條戰線！

三兩步走到蕭景曜邊，一把牽住了他垂在旁的手。

蕭景曜緩緩轉過頭來，攬月沒有錯過他眼尾的一抹意，剛剛平復下去的淚意又涌了上來。

“多謝尊上，多謝夫人！”

鬼境子民反應過來后埋頭一拜，哽咽聲四起。

眼前一幕人肺腑，即使是毫不相干的眾修，看到鬼境子民三萬年夙愿得償，也被這份赤膽忠心所。

這時候，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像把尖刀，劃破了這溫暖的一幕。

“你們的證據呢？莫非方才大放厥詞只是緩兵之計？”

天道的耐心已經耗盡，很顯然，這大陣和那時間蹊徑本沒有關系，攬月和蕭景曜果然是在詐它！

鬼境這些螻蟻恢復實力又能怎樣？蕭景曜這一世就算再想施展陣法，它心中已有準備，絕不會讓他再度得逞！

此時此刻，天道已經篤定了攬月和蕭景曜沒有證據，如今就等攬月出口承認，而后它就可以在保全民心的前提下明正大手！

蕭景曜示意鬼境子民們過去和雷心城修士匯合，然后收回四周所有鬼氣，淡淡開口:

“急什麼？此時不妨拿你的狗眼再看看陣法吧。”

蕭景曜此言一出，所有人也趕忙抬眸去看。

只見褪去了所有的鬼氣后，此時陣法已經變了純粹的紅，那一縱橫錯的線條正散發出淡淡的芒。

眾人見狀一臉的不明所以，這陣法還有什麼奧嗎？

天道初時不以為意，見蕭景曜還想在陣法上做文章，不由地冷笑一聲。

但是看著看著，它忽然察覺到了什麼，下一刻竟渾巨震！

蕭景曜見天道終于有了反應，面上驟然涌出一寒意，一臉心疼地攥住了攬月的手。

“你們所見不過是一微不足道的線條，但是于我妻攬月而言，那是彷徨無的兩萬年回！”

“陣法中的每一部分，都是我妻以所化！”

眾人聞言一臉茫然，什麼兩萬年？

蕭景曜的意思是，攬月在這陣中回了兩萬年？

蕭景曜無意用攬月的苦難去向所有人解釋，他只需要天道一人聽懂即可。

而天道確實聽懂了，“回”兩個字出來的瞬間，它已然覺到一陣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