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靜姝在鄉下的暑假生活過得愉快又平靜,一轉眼,半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
這天,于靜姝和副業隊幾個關系好的婦坐在家里一邊嘮嗑,一邊聽收音機,就聽見大隊部的大喇叭響了,去大隊部接電話。
霍旬本來在院子里搭葡萄架,聽見聲音,開門進屋和于靜姝說了一聲,“你們接著聊吧,我去看看。”
說完就轉出了院子,往大隊部去了。
會計媳婦,也是現在的副業隊長閆英看著霍旬的背影,笑著對于靜姝打趣道:“還是你們家霍旬會疼人,這要是換個男的,沒準兒直接進屋催你趕去了。”
另一個心直口快的這時候說道:“嗨!咱們這邊兒這些死老爺們兒,看見婦湊一堆兒就不順眼,我家那個前些日子就讓我給呲兒了一頓,我說把你給慣的,家里錢我掙大頭,我找玩得好的姐們兒來家里聚一聚,就和你們老爺們兒湊一塊兒打撲克喝酒一個樣,憑啥你能干我不能干啊!你們猜他跟我說啥?”
“說啥?”
“他說男的那樣湊一塊兒是不干正事,說我好的不學壞得學。合著他們也知道耍錢、喝酒、煙啥的都不好啊!我問他為啥知道不好還干,他又說這些事過后不好,當時舒坦。我說我他媽也想舒坦舒坦,再跟我嗶嗶賴賴的,搟面杖削不死他!”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村里的婦們因為副業隊的存在直了腰桿兒,說話辦事的思路也和從前不一樣了。
于靜姝在一邊聽得想笑,心里也由衷為們高興。
敢于為自己爭取利益,就是好事。
不過大隊部到底是誰給打了電話,于靜姝心里還是有點好奇的,所以聊天的時候,時不時就要瞥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然而霍旬那邊去大隊部接電話,卻半個小時還沒回來。
這年頭打電話一分鐘要不錢,即便認識的人里有不家境不錯的,也很有人會像這樣“煲電話粥”。
于靜姝覺得這個電話說得應該不是小事,和副業隊幾個婦聊天的時候,就有點心不在焉。
幾個婦畢竟也都是結過婚的人了,知道人世故,也覺得這個電話的時長有點非同尋常,于是又坐了一會兒,等霍旬回院子了,就和于靜姝推說家里有事,紛紛離開了。
等們走了,霍旬才進屋對于靜姝說道:“來電話的是二舅,他說小舅一家回國的事有眉目了。”
于靜姝松了口氣,“原來是這事……打了這麼久的電話,我還以為是誰出了什麼不好的事。”
雖說于靜姝能拿到大把的僑匯券,主要依靠小舅葉廷筠這個中間人,但實際上,和葉廷筠幾乎沒有什麼有實質容的通信。
一來這幾年寫給海外的信件都需要被審核,措辭需要非常謹慎,中途被扣下的概率也非常大,寫了也未必都能到葉廷筠手上,二來畢竟不是原主,寫信時的口吻也和原主很不一樣。
于靜姝不想一直扮演別人的樣子,最好的辦法就是減寫信,這樣葉廷筠回國之后,即便的格不符合他基于十幾年間通信的想象,也有可能被推測為“長大了”、“了”之類的理由,而不會引起懷疑。
所以葉廷筠那邊的況,知道得并不多。
想到這,于靜姝問霍旬,“你們說也聊了半個小時,應該不止說了這一件事吧?”
霍旬回答得老實,“二舅怕我到時候認不出誰是誰,就和我說了一下小舅家那邊的況。”
然而實際況遠沒有他描述得那麼友善。
葉廷謙發現接電話的是霍旬而不是于靜姝之后,就立刻表達了他的嫌棄,還埋怨了霍旬幾句,怪他沒帶著于靜姝一起來接電話,說正事的時候也帶著一“要不是需要你轉告給阿姝,我早就掛電話了”的幽怨。
可以說是相當無了。
“都說什麼了?”
于靜姝問得若無其事,實際上心里卻很好奇葉廷筠回國后有什麼安排。
知道葉廷筠在英國結了婚,有一個英國太太,名莉迪亞,還有兩個孩子,大的是男孩兒,英文名伊萊,中文名葉經年,今年應該是十一歲,小的是孩兒,英文名瑪格麗特,中文名葉可期,今年七歲。
很顯然,回國這件事,對于大人來說可能影響不是很大,對于孩子們來說,卻是一件大事。
畢竟兩個孩子從小就在國外生活,能否適應國的環境,都是個問題。
“小舅這次回來,是想一家人在國定居的,所以兩個孩子也要在國上學。”
“小舅媽呢?沒有什麼意見嗎?”
“對自己倒是沒有太多擔憂,只是有點怕孩子們適應不了。”
于靜姝想了想,說道:“不知道兩個孩子中文怎麼樣,現在想找雙語學校可有點困難。”
“聽二舅說,正常通是可以的,但他們會寫的漢字不多。現在小舅申請回國的事,進展還算順利。按照這個趨勢下去,最早今年冬天就能回來。”
“今年冬天?”于靜姝想到今年冬天會發生的事,笑著說道:“那可真是不錯的。”
剛改革開放就回家,可不是不錯的嘛!
說完這事,霍旬就又去外頭搭葡萄架去了。
于靜姝跟著他出去,站在院子里看他干活兒。
看著從李老太太家園子里移植過來的一棵葡萄樹,問霍旬道:“這葡萄什麼時候能爬滿啊?”
說著還趁著沒別人,給葡萄澆了點靈泉水。
“長得好明年回來就爬滿了。”霍旬看著于靜姝,不自覺地出一微笑,“到時候再給你做一把躺椅,讓你在葡萄架底下乘涼。”
這時于靜姝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鄉下的生活其實安逸的,就是不能一直待在這。而且時間過得也太快了,咱們才離開一年多的時間,村里的孩子們都長那麼高了。”
霍旬覺得好笑,走到于靜姝面前,用手比劃了一下,說道:“你也長高了一點。”
言下之意,你還沒到慨這些的年紀呢!
于靜姝卻一下子來了勁兒,有些興地問道:“真的?我長了多?快!把卷尺拿過來,給我量一下!”
這時驚蟄拎著幾只野鴨子和一窩野鴨蛋回來了,很鄙視地看了于靜姝一眼。
還說他是小屁孩呢!他長高的時候可沒這麼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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