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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專列》 第53章 Vol·14 [人生のメリーゴーランド·

第53章 Vol·14 [人生のメリーゴーランド·人生旋轉木馬]

在B14生活區的鐵柵崗亭前方,有中日英三語標註的大鐵牌。

從它麻麻鏽蝕風化的痕跡中,依稀能辨認出[十六番制鐵所·幹部家屬樓房]的字樣。

江雪明掏出手機,對樓房主、警衛崗亭、郵件倉庫、育場、公共食堂、娛樂室和澡堂拍了一照片。

接著他又調轉方向,拍攝B15區的丘陵高地上的水塔和城市遠景。

制鐵所家屬樓中,其他功能設施的標註用語都是中日英三語。和大門的鐵牌一樣,也和娜娜使用的語言一致——看來住在B14區的人們,也應該在使用這三種語言,人種也不會差太遠。

“你們兩個。”娜娜從武袋裡掏出三件黃的塑佈防塵披風。“把這個穿上,把槍藏起來,不要讓居民看到槍,他們會通過槍聯想到[死]——明白嗎?”

娜娜說的是日語,江雪明沒聽懂,但是他能從對方的肢語言理解其中的淺含義,他主接走了防塵披風,將上的武都藏起來了。

阿星一邊往上套披風,一邊指著家屬樓裡的某大商戶,“潔西卡,我看到麥當勞的招牌了!我能去買份麥辣嗎?”

“不可以哦!”娜娜往武袋裡掏出彈簧折刀,“在這裡一切都要聽我的!我沒說你們可以進門,你們就絕對不可以進門。”

按下折刀的鈕釦,彈出亮晶晶的鋒刃,故作兇殘狠厲,卻一點都讓人怕不起來的表

“明白嗎?!”

娜娜裡蹦出來的這串日語,江雪明是一句都沒聽懂,還以爲長是要發刀了,順手就把彈簧折刀小心翼翼地拿到手裡,試了試高鋼簧的可靠,反覆耍弄幾回,最終像是放心了,疊好刀子,收進MOLLE的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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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步流星立正敬禮,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嗯嗯嗯!”娜娜抱著雙臂,心滿意足的樣子:“這樣纔像話!很好!非常神!”

“潔西卡長!”阿星依然保持著敬禮的姿勢:“不可以去買麥辣,那可以去買巨無霸嗎?!”

“不可以!”娜娜有些抓狂,掏出另一把折刀,又對那個貪吃的阿星隔空劃了幾下,像是在泄憤:“你們兩個,是BOSS派來的搞笑藝人嗎?”

“放輕鬆”江雪明接著小心翼翼的從娜娜手中取走第二把刀子,將它疊好,扔給阿星,“他一直都是這樣,長,等會他還會問你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步流星義正言辭,如訓新兵,語氣正兒八經,問出來的話狗屁不通:“麥辣不可以!巨無霸也不可以!那麼長,請問你是什麼星座的?”

“All Right”娜娜不想說什麼了,給自己的兩臂纏上三角繃帶,又給江雪明的臂膀也纏上繃帶。

“這個簡易護臂,是用來對付護院寵的?”雪明看著手臂上層層疊疊的繃帶紗布,在娜娜一雙巧手下慢慢變結實巧的護甲。

又跑去給步流星纏護臂,改用中文答道。

“凱夫拉,割手,防刺服,太重。繃帶!便宜!好用!”

做完了這些防護工作。

娜娜反覆深呼吸,終於努著,滿臉嚴肅的帶頭踏進了家屬樓的大院。

“跟著我,我們先回職員宿舍,把你們多餘的行李放下。”

步流星給雪明作同步翻譯。

兩人跟在娜娜後,往大院裡闖。

人工紫外線大燈的照耀下,L形的家屬樓看上去很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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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怪異並不是無法言說難以名狀的,而是江雪明能用語言形容出來的怪異。

跟在長後,從院落的水泥接引道路,經過停車坪。

後的警衛崗亭裡就探出來一個大叔,看上去正是這裡的居民,沒有穿警員保安的制服,只穿著耐水耐油的工裝。

這位大叔歪著腦袋,像是聽見了三人闖進大門的靜,就立刻出來喊了日文短語。

“歡迎回來。”

“不用客氣!”娜娜應了一句,繼續往前走。

接著江雪明就見到停在黃線框裡的汽車。

多是兩田(本田、田)品牌的家用轎車,不過大多已經在時的打磨下變了廢品。

這些汽車的金屬件已經完全變了鏽蝕的廢鐵,在側門和前蓋上能看見大片大片車漆落的痕跡,出其中腐朽的底料,橡膠胎也變得癟平。

他嗅到了濃烈的腥味,但是那不是——他在工廠時也聞過,是鋼鐵氧化生鏽返的味道,非常像

再往前,兩側的育場還有人在活

右手邊是網球場,江雪明仔細數了一下,有九個人在場地中活

四個年輕人,有男有,正在打網球——不,或許說在單純的揮拍子。

他們手裡握著不易腐朽的聚合材料球拍,上邊的金屬網拍早就鏽得一乾二淨。球拍的把柄還留著陳年老垢。

只在一次次的揮下,彷彿真的有網球在空的佈網上飛過。

剩下的五個人裡,有兩個裁判分別坐在兩張佈網架的高椅上,不時用口哨提醒場中四位人員——

——他們的表非常生鮮活。就像是爲運員加油鼓勁,一次次翻本就不存在的“記分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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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三個人,是一家三口。

從球場路過,江雪明能聽見他們的談話,能從滿是鐵鏽和爬山虎的網格柵欄中,看見他們的模樣。

雪明在拍照時,還能得到迴應。

正在打球的兩個哥哥姐姐各有各的反應,或是不太適應在鏡頭下出風頭,尷尬的揮了揮手。

也有興高采烈舉拍跳起,要留下最的定格畫面。

又聽那三口之家的喃喃細語,是一戶使用日語的夫妻和八九歲的小男孩。

步流星倚在雪明邊,超級小聲作同步翻譯。

“老公,那是生面孔,和娜娜老師一起來的。”

“真不錯呀!看上去和娜娜老師一樣,超有神的年輕人!”

“媽媽,我長大以後,也可以像那個哥哥一樣又高又壯嗎?他像大山!”

小孩子說的是阿星——

——阿星那一米九天空樹一樣的高確實會讓小孩子眼饞。

“這孩子在瞎想什麼呢!~我們家可沒有那麼多錢去買鈣片喔!想要長得那麼高大,恐怕要去地面。”

“媽媽,你也這麼覺得?我長不了那麼高嗎?”

“雖然說出來會讓你傷心——我的寶貝,恐怕你要去地面,曬到真正的太,一刻都停不下來,不停地跳啊跳啊,像是哥哥姐姐們打網球一樣,纔可以長那麼高大吧?你看那個哥哥”

阿星翻譯到此有些不好意思,讓人誇得紅了臉。

“你看那個哥哥,肯定也是時時刻刻都停不下來,還喝了很多很多牛,才能長那麼高吧?”

“我不喜歡喝.可是我也停不下來!媽媽!我能一直一直蹦躂蹦躂,蹦蹦跳跳的!”

“我的蠢兒子啊!~你恐怕一輩子都比不上那個大高個,畢竟你爸爸我啊,只有這麼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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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你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是怎麼回事?那種破罐子破摔態度,真是最糟糕的人了!很過分吶!和孩子說起這種事真的很過分吶!”

接著孩子就哭鬧起來,又聽見妻子開始打丈夫,也不願意在孩子面前說起髒話——最後變夫妻兩人一起安孩子,這樣不了了之了。

步流星最後也沒把其他話說完,三人就走出育場的範圍了。

另一側是八個乒乓球檯,人更多,包括正在活的男,還有在球檯旁做熱,準備替上場的人們。

還有在一旁力吆喝的看客,他們看得面紅耳赤,把空煙盒猛地拍在水錶箱上,在自己鐘意的球員上下了重注,也會經常隔空喊話指點江山。

這一切異常,江雪明都能用語言形容出來。

這些人手中的械像是剛出土的文,可是中充斥著難以言喻的生命力——彷彿不屬於這個時代。

哪怕是江雪明在衡市老家,或者在紅磡——他從來沒見過這麼[鮮活]的社羣。

在老家那種慢悠悠的生活節奏裡,數年前他也曾經給平農業大學的校舍送茶。育場長期保持長草狀態——學生們大多躲在宿舍裡吹空調玩手機。

老人家三五羣吆喝朋友去喝茶打牌,壯年和青年都在一門心思琢磨,怎麼從事業中搞錢,或者怎麼從別人上搞錢。

後來去了紅磡,那個城市更加忙碌,更加擁,更加的死氣沉沉。

哪怕他經常去聖中學看妹妹,那座學校給人的覺依然像個苛厲的更年期老阿姨,一點都活潑不起來。

下課時偶爾能見到幾個弟弟妹妹在校舍的走廊,一旦說起未來的事,好比這個月的考試,下個月的假期,還有明年的打算,談到這些,這些弟弟妹妹就立刻沉下臉,再也快樂不起來了。

再把思緒籠絡整理好,回到眼前制鐵所的家屬樓中來。

江雪明能覺得到——這裡的一切,都好像充滿了青春的味道,就像是早晨八九點的太

樓道,這裡的設施雖然老舊,但還算乾淨,像是一直有人在打掃。

不過一會的功夫,就有一個老阿姨跟上來拿住娜娜的手臂。

“娜娜老師!娜娜呀!”老阿姨說的是中文,非常焦慮急切:“你說好的,這次回來要給我帶個笤帚,我的笤帚修不好啦沒有工我可怎麼辦?這半個月我都一直在用手撿垃圾,我年紀大了呀!這樣搞不的。一樓的衛生間和食堂都是我在清理,這些地方要是髒起來,這棟樓還住人嗎?不得臭死.”

說到[死]——

——這位老阿姨突然愣了那麼一下,就像是被閃電擊中一樣。

娜娜的表劇變,立刻拿住了阿姨的手腕,連忙解釋:“掃帚!我帶了,給你,等等等等等等一下!醒一醒!你醒一醒!”

老阿姨終於醒覺,撓著花白的頭髮,佝腰道謝,又看了一眼娜娜邊兩個陌生男青年。

“你們好,我是這棟樓的保潔員你們也要住進這裡嗎?”

“不”步流星剛想開口。

娜娜狠狠使著眼

“不是你想的那樣!~”阿星立刻改口:“阿姨~我們是娜娜喊過來陪的。住多久也沒說”

老阿姨先是疑的看著兩位乘客,又恢復了熱:“你們.住哪一層?有事的話,要打掃可以喊我,我給你們安排人。”

娜娜立刻用蹩腳的漢語回答:“他們,我,住一間。”

老阿姨一時半會沒搞明白這個複雜的三角關係,只應了一句,“啊住一間啊?”

“啊對!”步流星應。

江雪明不說話。

娜娜一個勁的點頭。

等到這保潔員走遠了,又回頭喊:“娜娜老師!笤帚記得給我,院子裡有好多落葉,我腰不好,只撿了一半多,你一定要記得啊!”

“好!”娜娜鬆了口氣,私底下犯愁——就不記得這件事了,等會這保潔員追問起來,估計會很難辦。

隔得老遠,聽見保潔員阿姨低聲嘀咕,對雪明的子多看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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