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九月十四。

海上飛帶來的風波已經遠去，秋末的金海城籠罩在收獲的氣氛中。

晌午時分，洪范收起文房四寶，完了名為《確定未定式值的一種特殊方法》的定稿，并將該方法取名為“必達法則”。

在這篇不長的論文里，他論述了在一定條件下通過分子分母分別求導再求極限來確定未定式值的方法，完證明并給出了幾項推廣。

實際上就是高數基礎容，伯努利提出的“必達法則”。

這項果在前世完于1696年，匹配當下作監的數理論進度。

用過午飯，洪范取出被劉嬸在被褥里的三百兩銀票，趁著熱烈出門去。

這是他存款的大半，分別來自于作監的俸祿以及朱騎金海一戰的百兩賞銀。

偏廂里，劉嬸見到爺遠去，連忙取了竹竿，在槐樹下打起莢果。

如往年一樣，打算將這些果子賣了補家用。

雖然洪范明言希劉嬸多多休息，并將數十兩日用現銀都由保管，但有活不做，只覺得渾難。

另一邊，洪范的目的地是通堂。

他搭配好的推宮丸、引香和鑿齒干組合存貨還有三分之一，能繼續用兩個月。

但一段時間持續使用后，鑿齒對質的提升效果越來越差。

好在通堂昨日派人傳信，說他詢問許久的“蓯蓉”終于到了一批好貨。

所謂“蓯蓉”，是一種寄生在沙漠樹木梭梭部的寄生植，從梭梭寄主中吸取養分及水分生長，被稱為“沙漠人參”。

從藥上說，蓯蓉補腎、益，能幫助武者扎實基礎、提高修煉速度，價值比推宮丸更高。

不過這種涼州特產能被本地人消費的卻不多——州府與神京的高賣價使得高品質蓯蓉外銷比例很高。

正因如此，洪范一得到消息第二天便打算去提貨，免得夜長夢多。

午后的赤沙大道寧和繁華，吆喝售賣聲連一片，只有在通堂等核心區域才稍有收斂。

一回生，二回；洪范目不斜視地經過門外守衛，一過門檻就見到那位面容悉的侍迎了上來。

就是當初那位“娥茗”。

“洪范公子，您來了！”

娥茗直接喚出名字，顯然對眼前的俊朗青年記憶猶新。

“您要的蓯蓉都到了，最好的品質，您點驗過后就能取走。”

洪范點頭想往里走，卻在玄關無人被侍攔了半個位。

“洪公子，通堂的規矩，往里得先解劍。”

湊近半步，低聲請道。

洪范聞言瞥了眼后不遠的昭明街道，也不多說，將“王不留行”橫刀解下來給對方。

娥茗舒了口氣，回頭喚來另一位更年輕些的侍招了招手，后者便雙手恭敬接了橫刀往后堂去了。

柜臺邊，洪范見到了此行目標。

紅鵝絨上，數斤曬干的蓯蓉整齊排列。

這些沙漠人參總長米余，稈都不分枝，帶有鐘狀花萼和大量集的鱗刺狀葉片。

總來說，外形并不雅觀。

“都是我們堂從周邊收來的一手貨，足夠一人使用半年，總共一百二十兩。”

娥茗說道。

“這個價格已經算上大小姐給您的折扣。”

洪范點了點頭，將每一蓯蓉都仔細檢查，確保里外完好。

大約盞茶功夫后，他終于點頭，取出兩張百兩銀票付賬。

“我這就讓人給您包好。”

娥茗隨意點驗過銀票，神依然一不茍。

“公子要用蓯蓉，可以切薄片以茶沖服，或者尋郎中制膏。”

沒有急著去尋賬房，突然又低聲道。

“洪公子，關于武道修行，我們店其實正好還有更好的丹藥——活炁丹。”

洪范眉頭一挑。

他聽說過這個活炁丹——這是涼州另一座大城懷掖城的頭號家族孟家的出產，功效遠超推宮丸，據說對渾然境也有一定作用。

“活炁丹的藥力至在推宮丸五倍，對貫通境武者修煉效率的助益也高出三、四。”

見對方意，娥茗介紹得更加殷勤。

“目前店里無主的活炁丹還有兩枚，一枚作價……”

“一枚作價四十兩，折后。”

娥茗頓了頓，報了個數字。

不必問，這價格里有很高溢價和提。

但洪范不是劉嬸，只要在承范圍，能用金錢換取武道進度，他是多多益善。

“我要了，你去取來。”

這句話讓娥茗舒了口氣，重重點頭就往后堂去了。

然而沒多久，事卻起了波折。

當娥茗抱著一個紫檀盒子走回前堂的時候，卻被攔住。

這是一位高大年輕公子，其著華麗配著寶劍，看起來大約二十五六年紀。

而領著他的侍，正是之前替洪范解劍的那一位。

洪范靠過去，還沒近前就聽到對方話語。

“買東西講究先來后到，這兩枚活炁丹先到了我面前，自然合該我得！”

年輕公子說著手去奪盒子，被侍退了一步讓開。

“娥茗，怎麼了？”

這時候洪范到了。

循著他的聲音，年輕公子住了手轉打量，目著重掃過他的著佩飾。

僅看外在，洪范著只能說整潔，遠比不上對方綴玉環佩來的富貴。

只不過論及值，卻正好相反。

“勞煩公子稍候。”

娥茗先對洪范欠了欠，然后又轉向對方。

“方東，實在抱歉，但是這兩枚丹藥已經被洪公子定下了，而且現在東西也在奴婢手上。”

“如果這回是佳人先取到東西，娥茗必無話說。”

口中的“佳人”，正是另一位侍的名字。

“你休要誆我，佳人與我明言，活炁丹并無人預定。”

方東只是冷笑，哪怕聽到競爭者姓洪，也殊不退讓。

須知洪家在公子年紀的至大幾十人，哪個都要讓，哪里讓得過來？

若真是要的那幾位，他作為臺面上的人，也不至于不認得。

“這活炁丹于本公子有大用，恕本公子不能相讓。”

方東說道，攔在娥茗前。

侍一時有些進退不得。

“娥茗，你放寬心。”

這時洪范說道。

他對金海方家有些大略了解——算是城二線的家族，以財力聞名。

眼前這人，不出意外是方家嫡長方志武。

與洪家相比，方家實力勢力都有差距。

若是半年前倒不好說，但以自己現今在家族中的地位，今日不賣面子不會有任何后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