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軍和謝順天這一對難兄難弟托了向冰的福，當了半個月的漁奴還沒干過癮呢就失業了，被印尼軍方解救，但是回國也沒那麼簡單，因為兩人語言不通，沒有護照，是甄別份就得一段時間。

向冰還不知道自己無形中給姐夫帶來一個大麻煩，還得意洋洋呢，這個炸的新聞必將轟世界，弄一個普利策新聞獎綽綽有余，而雖然不是記者，但也在采訪過程中積累了大量素材，拍一部公益的紀錄片，得國際紀錄片大獎不是夢。

一旦走出中國，走上全球舞臺，這路可就寬了，一時間向冰吹著太平洋的海風，沉醉在好的憧憬中，遙想并不遙遠的過去，還在近江一家廣告公司做職員，被領導和客戶欺，而今也是世界級的風流人，人生大起大落，如夢似幻啊。

搞完這件大事，躊躇滿志的向冰回到國，拿著相關資料飛去上海，在梅隴鎮廣場國領事館簽證排隊辦簽，排了一上午終于到，向冰自信滿滿，用練了很多遍的英語回答了簽證的問題，但很憾，被拒簽了，而且投訴無門，簽證擁有無理由拒簽你的權力。

意興闌珊的向冰灰溜溜回去，先前飛得有多高，現在跌的就有多慘，紀錄片能博名，但是一時間見不到利，剛辦了停薪留職，總不能轉頭就回去上班吧，只能回近江的出租房修整，剪輯素材，憋個大招出來。

2016年的春天，對于易冷來說非常平靜祥和，在武慶山的全力配合下，江東造船廠的業務開展的非常順利，船廠工人斗志昂揚，總工程師馬曉偉也從消耗心神的辦公室斗爭中掙出來，第一艘艦用了三十七天就下水了。

這個速度堪比戰時速度，在總經理辦公會上，黃皮虎總經理宣布對總工辦和建造車間頒發嘉獎，獎金翻倍。

馬曉偉也做了發言，說功勞屬于大家，自己只是輔助協調而已，謙虛大度，贏得一片贊譽。

至于到底用了什麼絕妙的法門，領導心知肚明，馬曉偉利用人脈關系從別的造船廠高薪挖了十幾名技骨干過來，都是造056的手，自然庖丁解牛、游刃有余。

第一艘艦下水時，請的是兄弟單位近江造船廠的一把手袁敏士來主持儀式，行“擲瓶禮”，在船首敲碎一個香檳酒瓶，然后鼓樂聲中，彩帶飛舞，無數氣球和鴿子飛向空中，盛裝的人群熱烈鼓掌，軍艦水中，英姿發。

新艦下水，并不能馬上服役形戰斗力，還要進行一段時間的海試，由于是艦型，這個時期一兩個月就夠了。

這艘艦是出售給星馬臺海軍的出口貨，不但賣貨還帶培訓，所以先給我國海軍海試，來接艦的也是老人，鄧和艦長帶著手下幾十名海軍兵登上護衛艦，一水雪白的軍裝，與新艦相輝映，威武雄壯。

第二艘艦已經在窗臺上現出雛形，今后還會接到更多的合同，在易冷一己之力的主導下，在海軍首長、陸天明、秦德昌、袁敏等人的支持下，江東造船業漸漸整合起來，重拾造艦大業，今天造輕型護衛艦，明天就能造驅逐艦，造兩棲登陸艦，造萬噸大驅，造航空母艦！

汽笛長鳴，易冷浮想聯翩，等造航母的時候，閨估計已經是大姑娘了，讓暖暖來行擲瓶禮是不是合適呢？

朱正舉湊到旁邊：“黃總，不好意思，事有點急，剛得到的消息，紀檢組在調查您？”

“周玉珍不會死心的。”易冷目視前方，心平氣和。

見領導滿不在乎，朱正舉有些憂心，“您是正不怕影子斜，可是……”

易冷心中一凜，自己可以保證潔自好，架不住邊人狐假虎威啊。

果不其然，周玉珍出手了，針對的是易冷的辦公室副主任喬志勇，因為喬志勇不是黨員，所以周玉珍用的是監委的份，以貪污職罪直接報請檢察院介，把人拘走了。

正所謂加之罪何患無辭，只要想辦你，怎麼都能挑出病來，何況喬志勇的工作質本就迎來送往，不了吃吃喝喝，這里面能挑理的地方就多了去了。

單位辦公室副主任被檢察院帶走這事兒迅速傳開，員工們看黃總的眼神都有點不對了，現在是剪除羽翼階段，下一步被帶走的可能就是黃總了。

但是兩天后喬志勇就被放了出來，檢察院把能查的都查了一遍，宴請住宿招待，所有的費用票都合規，超標部分是人家用自己的錢補的，連反貪局的人都驚嘆，辦了這麼多年案，就沒見過這麼清廉的人。

何止是清廉，簡直是變態級的嚴苛，跟海瑞差不多了。

喬志勇出來的時候，黃總親自去接，就在檢察院門口給他披上風，安一聲辛苦了。

“老板，沒給你丟人。”喬志勇人瘦了一圈，神萎靡。

“好樣的，我沒看錯人。”易冷拍拍他的肩膀，此刻易冷是心有余悸加萬幸，他是個心思縝的人，明白員干部的塌方往往從邊人開始，但他也沒法事無巨細全都管著，每時每刻監控著邊的工作人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作則。

好在喬志勇是闊過的人，經過大事的人，擺在面前能扛得住，作為大企業一把手邊的辦公室主任，他的形權力極大，每天是吃請都忙不過來，那些供貨商簡直無孔不，前幾天他和幾個老兄弟在燒烤攤上隨便喝幾杯，都有供應商帶著年份茅臺過來拼桌，那一箱子茅臺的價值能把燒烤攤都給兌下來。

喬志勇經過了考驗，暫時是沒事了，但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周玉珍整天吹求疵的盯著怪讓人膈應的，得想辦法把這個老妖婆除掉才行。

易冷主出擊，在省國資委班子會議上主提出，要求組織給江東造船配一名紀委書記，最好是能得住的老資歷，老紀檢。

一名提前勾兌過的副主任建議，讓周玉珍親自兼任，這樣分量才夠重。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老黃是個做事的人，周玉珍卻是找茬的人，把人家辦公室副主任抓了，啥也查不出來，這樣掉鏈子的事一出，周玉珍的威信大減，沒人幫說話，真是墻倒眾人推，陸天明也冷冷看著，等待周玉珍的反擊。

“我是省紀委派駐國資委的紀檢組長，我的人事安排，也在紀委和組織部。”周玉珍抱著膀子，擺出防姿態。

“周組長平時就很關心江東造船的廉政建設，整個心都撲在幫我們抓紀律上，我代表全單位熱烈歡迎周組長的到來，也省的周組長人在省政府大樓，人在造船廠。”

黃皮虎這話的譏諷意味簡直是明擺著的了。大風小說

省國資委的班子會議是無法決定周玉珍的去留的，雙方在暗地里進行了一番博弈，周玉珍有些矛盾，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確實想抓黃皮虎的小辮子，親自駐扎造船廠確實有一定的便利，但是從省里下放到企業做紀委書記，未免有降級的嫌疑，再說了，到了人家的一畝三分地，手腳會被束縛住，反而不好發揮。

事鬧到這種程度，已經不是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了，省紀委和組織部經過認真考慮，也據周玉珍的個人選擇，主要是之前天天往省紀委跑，遞材料要辦黃皮虎，把領導也搞得不厭其煩，你要查，那就常駐造船廠查個通過癮吧。

于是乎，周玉珍保留省國資委的紀檢組長，班子員份，派駐江東造船廠份有限公司做紀委書記，這邊給配置了三十平米的大辦公室，還把朱正舉派給用，連辦公電腦都是嶄新的。

易冷的想法是，既然防不住，就把患放在眼皮底下盯著，周玉珍辦公室的裝修工作是他親自搞得，竊聽，針孔攝像頭、電腦病毒，甚至手機病毒，都給安排上了，但凡周玉珍有任何紕馬腳，定讓敗名裂。

周玉珍還真來了，不會開車，也不用司機和專車，每天乘地鐵上下班，著簡樸，拎一個印著廣告的帆布包，包里是罐頭瓶改的茶杯，一副兩袖清風道德楷模的樣子。

易冷讓武慶山對付這個老娘們，他知道自己在總經理的位子上干不長，所以不吝于放權，把權力逐步放給武慶山和馬曉偉，誰不喜歡這樣的領導啊，周玉珍私下里做了調研，干部職工對黃總的評價還高的。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廉潔呢？”周玉珍百思不得其解，一個風絕倫的中年人，四十多歲不結婚沒孩子，整天西裝革履的一定制，怎麼看都是標準的腐敗分子。

心中的廉潔干部，應該像自己一樣，一年四季只穿白襯搭配藏青西裝或者行政夾克，個人生活也應該極其簡單，早早結婚，配偶也在事業單位或者國企工作，副高以上職稱，只生一個孩子還特別優秀那種。

直到有一天，周玉珍終于改變了對易冷的看法，讓改變的不是群眾的擁護，無懈可擊的經濟賬，而是來自于第三方的背書。

招商局的大領導到近江來調研，特意去了江東造船廠，主管副省長和陸天明陪同，造船廠的班子員全部到場，那位德高重的副部級招商局領導握著黃皮虎的手不撒開了，對他好一通猛夸。

易冷說：“大姑父，你這樣我都不好意思了。”

舉座皆驚。

連陸天明都不知道黃皮虎還有這一層關系，讓他們震驚的還在后面，大姑父說了，你爺爺最近經常念叨你，說你不回去看他了，我說你工作忙他才理解。

普通人能混到級就是天花板了，再往上就不憑能力了，這位副部級國企領導也是后面有人的角，據說是老婆家的關系，也就是黃皮虎的大姑家，那麼黃皮虎的爺爺起碼是離休的正部級。

既然有親戚關系在，氣氛更加融洽，招待宴會上，陸天明旁敲側擊，大姑父也不藏著掖著，大略上說了一下，總之是一門忠烈，蔽戰線上的大英雄，至副國級，徒子徒孫滿天下，早年為抗援朝，后來為一國兩制，收回港澳作出巨大貢獻。

陸天明慨道：“那真是國士無雙了，我建議，為老英雄的健康長壽干杯。”

大家以飲料代酒干了一杯，然后周玉珍端了杯子特地過來找易冷單喝，推心置腹說自己作風比較刻板，如果有得罪的地方還請海涵。

易冷正道：“周書記，我謝你還來不及呢，要不是你坐鎮，我們公司的作風哪有這麼端正，你要是不介意，就在公司常駐，咱們以后就是一家人。”

周玉珍老淚縱橫，是把飲料喝出了茅臺的微醺。

招商局來訪領導中，一個要楊啟航的同志，微笑著看著這一幕。

……

深夜，向冰剪輯累了就上論壇刷帖子，忽然跳出一條論壇私信，打開一看，驚出一冷汗。

發私信的ID香噴噴，告訴向冰一個驚天大，江尾村鎮銀行有大窟窿，幾十億儲戶的汗錢已經被劃走，現在是拆東墻補西墻，這個雷遲早要，到時候引發軒然大波，社會，會有無數家庭破產。

香噴噴還提供了證據，江尾村鎮銀行各種違規作，在線上平臺瘋狂吸儲，以高息引全國儲戶存錢買理財，上到億萬富翁，下到外賣小哥，全都不放過。

向冰點開一個鏈接，是屠文虎理財項目的衍生品，廣告上一個西裝革履長得有點像菲特的老外以標準普通話拉拉的蠱，說我們這個理財課程專門針對退休工人、外賣小哥，還有帶孩子的寶媽，免費學習，五十塊錢就能加理財計劃，配上紅包到賬的嘩啦嘩啦聲音，白發蒼蒼的老者，騎車送貨間隙的外賣小哥，晃著搖籃的寶媽打開手機，都是一臉驚喜。

向冰回復：“為什麼不報案，找警方，找當地銀監局。”

香噴噴回復：“找過了，沒用，我現在很害怕，怕他們滅口。”

向冰啪啪回復：“你想多了，現在什麼時代了，哪有這麼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