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番表演,凌思妍把自己的家庭背景人設搭建起來了,非常規國際豪門,逢年過節自然不需要頻繁走,畦家也不敢隨便打擾親家,所以這個年可以安心在婆家過。
說安心也不是太安心,因為小寶寶越長越像高家人,幸虧眉眼還有一半像自己,不然那才心驚跳,如履薄冰。
凌思妍選擇在江尾的畦家過年,三姐還是要回老家的,回家過年是頭等大事,關系著父母在村里的面子,必須要整景,要排面。
三姐常用的車都是租的,大部分時間開糞叉子,回家這段路不好走,于是租了輛路虎,鄉下人就認車標,至于是哪年的什麼款倒在其次,回家往南走,李玉的家在北河縣沙河寨,往北走,南轅北轍的不方便送,就先開車把李玉送到長途汽車站。
近江長途客運北站,人頭攢,烏泱泱全是周邊縣區進城務工人員,他們和那種南下打工者不同,回家車程兩個鐘頭之,除夕當天回去都來得及,攜帶的行李也不是很多。
李玉站在這些務工人員之中略微顯得違和,經過三姐的一番調教,出落得如同大學生,不由得引來一些覬覦的目,甚至有人上前搭訕,還以為這是個單純的,好哄的小生,幾句話下來就放棄了努力,這孩顯然是見過場面的。
此此景,如果季抗洪在的話會怎樣?李玉不由得想起這位同鄉,兩人聯系不曾中斷,季抗洪又回玉梅餐飲工作了,過年是餐飲業最忙的時候,等過了初六他才能回家。
城際客車來了,李玉收拾心思,跟著一眾人等排隊上車,暗下決心,明年一定要開車回家,不和這些鄉佬一起了。
李玉羨慕的對象凌三燕開著租來的豪車回家過年,路上出現了一些小問題,故障燈總是亮,加油跳槍,油表不準,偶爾還熄火,但這都無所謂,是大路虎能震懾鄉親們就行。
三姐家在海蠣子村,這是很有名的貧困村,也是問題村,前年因為擼網貸上過新聞,去年因為寶石灘又上了新聞,總之相關的沒啥好事,這也導致村子更加的貧困,越窮人就越壞,見不得別人家的好。
凌老漢家有四個閨,一個兒子,按村里人的說法閨都是賠錢貨,兒子才是頂梁柱,可是這幾年來行變化,娶媳婦的彩禮暴漲,沒有縣城的房子和一輛車本娶不到媳婦,四個閨豈不了聚寶盆。
可那是別人家的閨,凌家的兒都老大不小不結婚,還出國打工,去什麼國紐約,去東南亞,去東莞,只有一個四燕上了大學,算是個正經人,這些閑話村里可沒說。
如今三燕開著大路虎回村,一路開的慢吞吞,和每一個路過的人打招呼,就是要讓村里人知道,凌家的兒們有出息。
凌老漢是村里難得的老實人,平日在城里打工,過年才回來,雖然四個兒只回來一個,也夠他長面子的,故意拿了一盒煙去村里長輩拜年。
集拜年是村里的傳統,男丁為主,黑的一群老爺們,這時候誰先掏煙誰就輸了,一包本不夠散的,自己也不好意思,憋著。
但凌老漢不一樣,他去就是顯擺的,兒帶來的中華煙散了一圈散空了,還有幾個人沒拿到,這就有點尷尬了。
大家聚在一起寒暄,有人問凌老漢你幾個閨都在哪兒發財呢,怎麼一個婿都見不著。
凌老漢就說話了:“大燕在國留學呢。”
一個村民笑道:“你家大閨好像高中都沒畢業,怎麼就留學了?”
凌老漢說:“那還能有假,大燕在國紐約勤工儉學,和那個誰在一起,我給你們看照片。”說著拿出手機調出一張背景是法拉盛的照片,大燕和一個長相略微奇怪的孩在一起。
村民就笑話說這背景都是中國字的招牌,怎麼可能是紐約。
“旁邊這個是姐。”凌老漢說。
姐大家還是知道一點的,人家也確實是在紐約,這個做不得假,于是就都沉默了,各自煙。
“老二在柬埔寨西港,做的是互聯網生意,高科技,坐電腦前打打字,打個電話就來錢。”凌老漢接著說,“回來一趟還得倒飛機,我嫌麻煩還浪費錢就沒讓回來。”
“三燕在近江發展,也自己做點生意,醫學方面的。”凌老漢掰著手指如數家珍,“四燕嫁人了,老家沒暖氣太冷,也沒讓回來,四燕是有編制的教師,到底是上了大學,比三個姐姐強。”
一番吹噓后,凌老漢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當晚停在院門口的大路虎就被人劃了幾道,隔天門口還出現一包零食,家里小弟弟想吃,被三姐阻止,拿給家里的吃,果然被毒死。
三姐說:“爸,還是搬走吧。”
凌老漢常年在外打工,自然是個有見識的,出頭的櫞子先爛,自家這是太優秀招人嫉恨了,想想也沒啥舍不得的,破房子三間而已,再說鄉下學校不好,小兒子很難才,不如搬到大城市發展。
孩兒他娘也同意,這位生了四個閨的漁村婦任勞任怨,沒得罪過誰,現在人家都投毒到門口,平日里老頭子和兒們又都不在家,自己一個流之輩可保護不了兒子。
一家人達共識,把剩下的幾只殺了吃,過了年把門一鎖,上了大路虎揚長而去,從此告別海蠣子村。
……
過年了,除夕夜易冷守著老丈人一家過的,和和,團團圓圓,這回他沒去燒秦德昌的冷灶,老秦還在位置上,有的是人結,用不著他出馬,但是大年初一還是帶著暖暖和娜塔莎去拜年,騙了秦德昌兩個大紅包。
下一步就要展開度千里的大拜年活了,易冷從一個孤兒變父母雙全,爺爺都健在的幸福孩子,可不得趁機走走,還有移植了亡妻心臟的阿貍,也得去瞅瞅不是。
他要給別人拜年,其他人也要給他拜年,晚輩孩子們且不說,老部下們的祝福不能不接著,比如手下兩個強子,葉自強和薛德強,年歲不大,已經是得心應手的左膀右臂,大紅包也是不了的。
易冷問葉自強:“最近還去洗澡麼?”
葉自強有些扭:“不去了,找了個朋友。”
“不錯,啥時候結婚?”
“還沒見面呢,網上聊的。”
“也行,紅包攢著結婚吧。”
“紅包給我媽,幫我存著。”葉自強說。
他不知道的是,媽媽的錢都投在江尾村鎮銀行的理財項目上。
屠文虎埋下的雷沒那麼容易,這是一個擊鼓傳花的游戲,只要還有新人加進來就不會崩塌。
易冷忙著過年,武玉梅忙著工作,春節期間客人滿,掙了個盆滿缽滿,服務員也都是三倍工資的給,等過了初六陸續放員工回家過年。
但季抗洪卻沒辦法掙這個加班錢,因為家里打電話來說他爸爸病重,于是向領導請假回家探視,臨走前武玉梅給他一個大紅包,說這是給你家里的,務必幫我帶個好,拜個年。
季抗洪激涕零,踏上回家的路,他是年初二回到北河縣沙河寨家里的,先回家看了看,爺爺和爸爸兩個老在冷清的屋里面對著空鍋冷灶,桌上只有殘羹剩飯半瓶白酒。
爺爺是個酒蒙子,爸爸是殘疾人,能過這樣不錯了,季抗洪本來也是個懶漢,在玉梅餐飲工作幾個月大變樣,一通收拾把家里弄的亮堂干凈,取暖的爐子也生起來了。
有人來送菜,是村里幾個叔伯,他們帶來豬頭花生米和兩瓶酒,季抗洪拿出煙來招呼,談吐之間頗有點大人的味道了。
“多虧了叔伯們照顧,家里才有點過年的覺。”季抗洪說。
門板上著的紅春聯,雖然帶著某廠家的廣告,那也是叔伯們的一片心意。
叔伯們問季抗洪在城里干的啥工作,得知他是玉梅餐飲的領班,贊不絕口,然后邀請他去玩玩。
“村里年輕人都在。”一個叔叔說。
季抗洪想到李玉,就跟著去了。
所謂年輕人都在的地方是一平平無奇的民宅,進來之后才發現不一般,幾張桌子,煙霧繚繞,桌上放著香煙茶水,還有一摞摞紅的百元鈔票。
回家不賭錢,等于白過年。
這些在外面辛辛苦苦風餐宿一整年的打工人,回鄉之后也沒別的娛樂,就坐在一起打牌耍錢,你要是不玩,還要被那些留在村里的叔伯們恥笑。
季抗洪是被架到牌桌上的,他下意識覺得這事兒不安全,不是人不安全,是錢不安全,但是出乎預料的是,前幾局都贏了,面前多了幾百塊錢。
“我該走了。”季抗洪說,他想著李玉,可這里都是大老爺們,沒有小姑娘。
“贏錢就走,不帶這樣的。”對面叼著煙的叔叔說。
這些村里的二流子們就是靠著話和出千,將外出打工者的汗錢倒騰過來的,很多人一年的錢幾天就輸個,年都沒過完就再出去打工了,等明年還繼續重蹈覆轍。
但季抗洪不太一樣,他聽到外面有銀鈴般的笑聲,好像是李玉和伴路過,他頓時就急眼了。
“必須輸才讓走麼?”季抗洪說,“不讓走,我可掀桌了。”
他原本就是個愣頭青,說得出做得到,叔伯們犯不上因為這小子壞了牌局,只好說你要是尿急就先走,回頭再來玩。
季抗洪將贏的錢收起來,出了賭窩,果真看到李玉和兩個孩的背影,追幾步上去搭訕,原來們是去另一個同學家里看相親的。
是的,過年也是相親的窗口期,未婚的男青年們趁這個時間見面,在最短的時間確定婚姻大事,完繁衍的第一個步驟。
于是四個人一起前往,將要看到的場景是他們每個人明后年的必經之路。
但這回場面屬實有點大,因為孩家庭條件優越,家里開了個加工廠,有錢有勢還是獨生,前來相親的男孩自然絡繹不絕,一天能見七八撥,今天院子外面就橫七豎八停了好幾輛車,更是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村民。
和耍錢一樣,相親也是過年的重頭戲,沾親帶故的都來幫著長長眼,關系近的進院子,遠親近鄰們就在外面站著,小孩在忙著放鞭炮炸狗盆,大人們聚在一起說三道四,男人們耳朵上都夾著若干香煙。
來相親的男孩,開的什麼車,穿的什麼服鞋子,拿的什麼煙,給老爺們上煙時懂不懂規矩,談吐如何,都是他們討論的話題。
季抗洪和李玉站在一起,看著又一個相親的男孩從車里下來,寶馬五系,近江牌照,黑羽絨服,運小白鞋,滿臉的青春痘,腰別一盒中華,見人就發煙,說話干脆利落好不靦腆。
“叔,吸煙!”
“手上還點著呢。”
“續一!”
一路發煙一路走進院子,贏得一片贊譽。
“這孩兒行,比剛才那個出趟,不怯場,見過世面。”
“剛才那個孩兒坐的是本田雅閣,拿的是金淮江,肯定差點。”
院子里面發生的景,大家沒看到,但是從時間上也能判斷一二,聊得好會時間久一些,這個孩兒進去五分鐘就出來了,應該是談崩了。
這也不奇怪,孩家庭條件好,長得磕磣點,條件好的男孩自然看不上。
李玉小聲說:“還是個控狗哩。”幾個孩吃吃笑。
正說著,控狗就沖們幾個走過來了,準確地說,是沖著李玉來的。
“妹兒,加個微信方便不?”控狗作風潑辣的令人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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