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冷都被這一出整懵圈了。
吳德祖在埭峴的人氣這麼高麼?
轉念一想,有些十八線小明星都能營造出幾百狂熱接機的大場面,不就把虹橋機場給堵了,小明星豆做得,吳文芳就做不得麼。
小明星接機安排的都是站姐和花錢雇傭的閑散人員,湊數的五十,往上沖的一百,涕淚橫流演技好的二百,吳文芳就厲害了,能找上千人,還把人安排在機場部,這可是一般關系做不到的。
還有這數不清的記者,還有這看起來明顯只有二十歲上下的狂熱,還阿祖我們你,你小孩子見過吳德祖麼。
全球青年都喜歡在T恤帽子上帶一個格瓦拉,埭峴青年有自己的格瓦拉,一切崇拜源自于造神運,吳文芳的幕僚團隊相當專業,為的叛逆兒子量打造青年偶像,狂放不羈的浪漫主義革命英雄,還是出貴胄的那種,關鍵是還又高又帥,你說上哪兒說理去。
“揮手。”易冷低聲提醒道。
韋佳妮還沒從迷瞪中醒過來,小妮妮倒是開始揮手致意,這孩子是一點都不怯場,那氣派真的像個小公主一樣。
媽媽遲了一秒鐘,也進了白日夢狀態,不就是做夢麼,把這一切當夢境就齊活,微笑,揮手,學著電視里政要夫人那樣,等記者們拍上兩分鐘,再緩緩走下舷梯。
機場上的歡迎人群中,有一小叢人是剛從車上下來的,悉的淺灰古領短袖衫,墨鏡,黑遮傘,工作人員護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正是阿祖的母親吳文芳士。
韋佳妮一眼就覺得這個阿姨不善,不祥的預升起,這人不會和自己有啥關系吧。
同時吳文芳也覺得韋佳妮不順眼,這大概就是婆媳之間天然的氣場排斥吧。
鏡頭之下,這一對婆媳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妥,笑臉相迎,熱擁抱,吳文芳還抱了一下小妮妮,這孩子也是天生聰明,喊了一聲,把吳文芳的眼角都潤了。
虎毒不食子,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親骨傳承,還是個可的娃,豈能不喜歡。
一家團圓,面對鏡頭配合拍照,然后記者開始提問,儼然了一個現場采訪會發布會。
記者不僅是本地,還有新加坡聯合早報的,BBC的,聯社的,他們分別用普通話、客家話和英語向吳先生提問,問他回來的目的,踏上故土的想法。Μ.166xs.cc
易冷早就打好了腹稿,新時代,他重視的本不是眼前這幫長槍短炮的記者,而是后面那些手拿手機的普通群眾,等你采編好發出去,起碼也得幾個小時,而群眾小手一點,推特就發了一條,新聞講究的是唯快不破,再說現在誰還看電視看報紙,都是看手機。
所以他的回答很接地氣,很親民,沒說什麼長篇大論,書面文章,只是簡單真摯地表示,我想念親人,想念大家,想回來就回來了,沒有人誰能阻止游子回家,就這樣。
下面一陣掌聲。
不遠停著一輛警車,警燈一直在閃爍,易冷本來以為這是吳文芳來維持秩序的,但是又沒看到警察下車,所以他大膽猜測,也許是來對付自己的。
果不其然,等他簡短演說發表完,警車拉響了警笛,斜刺里開過來,下來三個制服警察,埭峴的警察穿的是一種淺灰藍短袖襯衫警服,繃繃的,東南亞的制服都是這種調調,看為首警察的帽檐花和肩章,級別還高。
警察出示了逮捕令,宣布吳德祖違反境令被逮捕。
吳文芳沒有反對,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是說要請律師,還讓阿祖在律師不在場的況下不要開口。
“曉得了,媽咪。”易冷瀟灑地出雙手,讓警察給自己戴上手銬。
記者們更是瘋狂拍照,人群麻麻,警車只能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離開。
易冷意識到,一切都是表演,都是作秀,警察真想抓自己的話有很多辦法,至不會讓自己演講完了再抓人,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流程,秀給國民看的,所有安排都是為了大選的勝利。
韋佳妮卻傻眼了,千里迢迢來了就是為了進局子啊?
熱和記者們隨著主角被抓走也都漸漸散了,跑道上只有吳家人。
吳文芳自顧自拉著小妮妮上車,本沒人招呼韋佳妮,只好灰溜溜鉆進后面一輛車里,車里坐滿了武裝人員,冷冰冰的自步槍散發著槍油味,讓吳佳妮很是尷尬。
母倆被帶到酒店下榻,這也很奇葩,不是回家而是住酒店,這是幾個意思。
依然是住上回易冷住過的JW萬豪酒店,開了一個套間,一應費用不需要付款,安心住著就行,母倆站在套房客廳里,大眼瞪小眼,爸爸被抓了,撒手不管自己回家,咱娘倆怎麼這麼命苦呢。
小妮妮拿出紅包,說是給的,韋佳妮接過看了看,里面只有一張十元面值的埭峴元,折合人民幣差不多七八塊錢的樣子。
這摳搜的,也真拿得出手。
但是很快就明白,不是真摳搜,只是出手不像小戶人家那樣,比如吳文芳派來兩個保鏢,帶槍的那種,就站在酒店走廊里保護娘倆安全,還有一個四十歲的中年,是吳家的資深管家,負責教育韋佳妮本地人禮節,以免出錯丟人。
韋佳妮問管家,我老公會不會有事。
管家淡然一笑,在埭峴沒人敢吳家的人。
韋佳妮并不是完全無腦的花瓶,只是不喜歡費事費力腦子而已,不代表智商不夠,也會上網,而且都不用上網,直接打開電視,鋪天蓋地都是他們一家三口站在飛機艙門口揮手的畫面。
這氣派,和政要攜夫人出訪有啥區別,韋佳妮看了一會電視,終于明白劉晉的份,這個男人吳德祖,是埭峴最顯赫的吳氏家族的傳人,年輕時更是一路火花帶閃電的牛人。
想想都覺得神奇,為啥這樣的人會看中自己呢,不過再仔細想想又能理解,那些天王年紀大了,找的天王嫂們可不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再說自己哪里差,高相貌都很出,要不哪能當上空姐。
想出去溜達一下,問管家可不可以,管家讓看一下樓下,外面聚了幾十個記者,長槍短炮加電視轉播車,大有蹲守不走的意思。
“那還是留在酒店里安全。”韋佳妮一點都不敢任,人生地不的,出點事都不知道找誰,老婆婆拉著個臉也不親,老公在局子里蹲著,孤兒寡母好可憐。
“晚飯可以在餐廳吃。”管家說,差不多到點了,我們下樓。
“客房服務不就行了?”韋佳妮不懂,既然要低調和保,干脆窩在房間不出來最好,為啥又要去餐廳吃。
管家不解釋,做了有請的手勢,韋佳妮換了件服和配飾,不能太鮮艷,畢竟男人剛出事,太艷麗有潘金蓮之嫌,然后帶著兒跟著管家出去吃飯。
一出門就被記者追逐包圍狂拍,韋佳妮戴著大墨鏡,很這種覺,明星也不過如此吧,如此聰慧,忽然明白了為啥要出去吃飯了,婆婆如此安排,就是要增加曝度,一邊貌似藏著掖著,一邊公開出門,引狗仔隊來追,明星們可不就是這麼玩的。
餐廳位于市中心某,老婆婆請吃飯,檔次不低,但用餐時幾乎沒什麼對話,吳文芳一眼看兒媳婦花瓶本質,和沒什麼好流的,倒也沒什麼鄙視,花瓶有花瓶的用,起碼形象好,低調,不惹人討厭,這就贏了一大批人。
菜是東南亞改良的中國菜,韋佳妮吃的味同嚼蠟。
此時此刻,易冷也在吃牢飯,他被警察暫時羈押在荻港警察總局的辦公室里,警察對他非常客氣,手銬早就打開,有咖啡和雪茄伺候著,警察只是國家行政機構的執法人員,不是誰家的家丁,犯不上討好誰對付誰,但吳家大公子是份就值得尊敬。
律師來過了,也沒什麼好說的,吳德祖當年簽過承諾書,被驅逐后不得返回國,但也沒說違反會到何種懲,所以當局也迷糊,不知道該拿這個人咋辦。
牢飯是警察幫忙的外賣,炸魚,炸香蕉,咖喱米飯,一把乎乎的塑料勺子,筷子都不給用的,這是規定,就怕拘的嫌疑人用自傷。
除了不能用手機,不能出去,其他一切自由,隨時上洗手間,還能看電視,易冷一點都不擔心,被捕,在局子里過夜,都是吳文芳要展示給國民看的,你們瞅瞅,我們吳家人要回國效力,當局不讓,還抓人。
這就讓當局很被,不抓吧,屬于放任違法行為,抓吧,影響選票,兩難。
警察總局門口也聚攏一批記者,等著吳德祖出來,一直等到午夜,人也沒出來。
但是有人進去了,一個神人在大群隨從簇擁下,從通道進警察總局,普通警察回避,大人進辦公室,和吳德祖面對面。
這個人四十來歲,一米七的高,也許還不到,因為他的皮鞋角度奇怪,可能有八厘米的后跟,一淺灰的西裝,領帶一不茍,領子上一枚金質埭峴國徽,頭發有些稀疏,表很憔悴,這個人易冷認識,正是現任總理羅信,也是下一任總統的有力候選人,吳文芳的競爭者。
羅信親自來了,說明他很重視這件事,也說明他和吳德祖有私。
“你應承過我永不回來參選,為什麼反悔?”羅信是來問罪的,這種詢問更多是緒上的發泄,而不是真的要問什麼,證明易冷判斷正確,兩人關系不錯。
“如果應承有用的話,就不會有人離婚。”易冷說。
“果然是阿祖,不講武德。”羅信也不生氣,政治家又不是江湖人士,城府深的嚇人,他是來敘舊的,可是易冷和他沒多舊可敘,只能聽他自言自語。
羅信話里沒有出任何,但是也有些有用的信息,易冷能聽出來,這些年吳德祖和羅信的往切,甚至比和自己母親的往更深,兩人大概一起做了不事,掙了不錢,有許多共同的。
這個瓜不小,埭峴的水很深。
現任總理坐了二十分鐘就走了,他也是來警告的,親自暗示吳德祖,你要與我為敵,就要付出代價。
易冷不由得有些擔心,羅信不會把自己做掉吧,想想覺得不可能,那樣做的后果不堪設想,羅信承擔不起。
一夜無眠,第二天早上,埭峴司法部做出判決,將吳德祖判刑六個月,之后驅逐出境,這是據非法境罪進行的理,非常合規,六個月時間,足以讓吳德祖發揮不了作用。
記者們蜂擁而至,將報道發回總部,發生在埭峴的事,并沒有引起全球關注,畢竟這只是一個東南亞小國家,政治上的波影響不了全世界,只有本國民眾和印尼新加坡等鄰國關注。
這一波之后,第二波又來了,吳家的律師宣布,從浩如煙海的卷宗中找到當年大統制吳蘭伯簽訂的一份行政命令,容是驅逐吳德祖的豁免條件,只有當吳德祖年滿四十周歲,且已婚有子的況下,才可以合法返回埭峴。
這是命令,不公開的那種,吳蘭伯的話就是法律,當下的埭峴政府依然是吳蘭伯政府的合法傳承,必須承認老一輩簽署的命令,哪怕命令更加是家族部章程,也得認。
但是羅信政府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反提出,這個人是用吳繼祖的護照境的,法律上他就不是吳德祖,再說了,已婚有子,那結婚證拿出來看看,和孩子的緣關系怎麼證實,法律就是法律,你較真我們也較真,按照程序來唄。
這些都在吳文芳團隊的預料之中,他們先提出保釋,非法境罪不是刑事重罪,是可以保釋的,法院開出五十萬埭峴元保釋金的價碼,律師當場填支票,保釋易冷出來。
簽完法律文書,易冷終于在第三天下午走出警察總局,三天他沒洗澡沒刮胡子,蓬頭垢面,絡腮胡子都出來了,更有格瓦拉的味道了。
警察總局門口,大批舉著牌子迎接偶像出獄,還唱歌,集唱輝歲月,風雨中抱自由啥的,又有點東南亞曼德拉的味道了。
“阿祖!”隨著一聲如哭如泣的吶喊,一個穿著白T恤牛仔短的生,捧著花束跑上去,雖然滿臉雀斑材矮胖,但勝在真實,你找個模特來那就破功了,模特那有閑空干這個,只有土圓才熱衷這種事業。
易冷接過花束,又被土圓強行擁抱了一下,他被氣氛染,一時間戲上,振臂一呼:“Freedom!”
下面群激,灑淚歡呼,年輕人們都是騎托來的,鳴笛如,呼聲如雷。
埭峴大選,在這一刻進了嶄新局面,這年頭不會飆戲的都沒資格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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