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搬的家，哪有什麼酒，只有廚房有一瓶用來做菜的高度白酒，幾十塊錢一瓶的，連紙盒子包裝都沒有，只能喝這個了。

在自家客廳里，兩個飯碗擺上，白酒倒上，撕開小包裝的鋪和花生，才發現早就發霉了。

沒有下酒菜，干喝白酒，易冷都撐不住，他四下張，袁敏問他找什麼，答曰我找生銹的鐵釘子。

這是一個老笑話，老酒鬼拿生銹的鐵釘子擱里吮味兒，能下二斤白的。

袁敏噗嗤一笑，氣氛就帶了一輕松。

家里當然沒有銹鐵釘，但還有幾個生蛋，可是一開煤氣，卻發現停氣了，大半夜的沒法弄，再想別的辦法。

易冷磕了兩個蛋在碗里，倒上白酒，打火機一點，藍的火焰升起，拿筷子一通攪拌，火苗熄滅的時候，蛋也燒了半生不的糊糊狀，就拿這個下酒。

真正佐酒的不是菜，而是話。

真正喝的也不是酒，而是愁。

袁敏在傾訴，易冷在傾聽，這時候不需要出謀劃策，只需要認真聽，點頭附和，給予上的同即可。

從大學生涯開始聊，到，結婚，生子，袁敏的生活看似一帆風順，其實暗藏患，都是些陳年爛谷子的事兒，娓娓道來，他側耳傾聽，不知不覺，一瓶白酒干完了。

基本上都是袁敏喝的，一個人喝了半斤多，不勝酒力醉倒在地。

等醒來的時候，腦子還是暈乎乎的，依稀間以為是在市區大平層的家里，但是睜開眼就這窗外的月一看，居然是個陌生環境，一時間腦海中浮現出幾個問題，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幾分鐘后才回過味來，這是在自家別墅里，自己的臥室里，上的服是齊整的，秋毫無犯。

袁敏是個保守的人，不會因為丈夫的過錯而放飛自己，找隔壁老黃喝酒單純就是為了找個人說說話而已，當個樹用的，沒想著發生什麼。

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水，袁敏喝了一口，喝斷片了，想不起發生了什麼，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黃師傅是個正人君子，沒有趁機揩油。

即便如此，還是覺得很恥，很掉價，以后沒臉見人了。

夜鐘顯示現在是五點鐘，天還沒亮，袁敏卻再無睡意，回想起沒斷片之前老黃說的一些話，在自己生輕生想法時，老黃說人要活好每一天才能對得起活著的每一天。

這話還有哲理的，自己今年四十八歲，從小也是別人家的孩子那種優秀學生，一直考第一，大學畢業進國企，忙于事業不談，后來為了滿足父母的要求，找了一個公務員結婚，賬面數據是好，贏得親戚朋友的羨慕，鞋子合腳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是時候下彭曉鵬這雙不合腳的鞋子了，為自己活一回。

胡思想著，天就亮了，袁敏躡手躡腳下樓，有些心虛，怕看到兒子，昨晚自己被老黃背回來的場景，兒子一定看到了，青春期的兒子胡想就不好了，大大影響母親的形象，以后還怎麼教育兒子。

沒想到下樓就看到兒子在廚房里忙著下方便面，兒子啥時候變得這麼乖了，一時間袁敏欣無比。

彭袁頭也不回：“媽，你起來了，飯馬上就好，吃了再去上班。”

袁敏忐忑不安的坐在飯桌旁，等著兒子把面條鍋端上來，熱騰騰的氤氳對面，兒子英俊的面龐很像他的爸爸，老實說彭曉鵬蠻帥的，兒子繼承了他的值優點，但是就怕繼承了別的。

不過看兒子對鄰居家小妹妹的態度，好像沒必要擔心了。

彭袁吃著面條說道：“黃叔叔說了，媽媽很不容易，我以后要做家里的頂梁柱，照顧媽媽，保護媽媽。”

袁敏心一涼，生怕老黃說了不該說的，但似乎并沒有，兒子又說爸爸也辛苦，但男人的事業心更強，公務員力大，也得諒。

這些話袁敏不是沒說話，可是原樣的的話，怎麼從隔壁老黃里說出來兒子就聽呢。

袁敏來不及慨，吃了飯就要去上班，每天開不完的會，做不完的事，至于彭曉鵬那邊，打算到了辦公室打個電話問問，到底夫妻一場，沒必要掀桌，毀了彭曉鵬的公務員份。

出了門，袁敏低頭快步上車，就怕看到隔壁鄰居，一路疾馳，來到單位，進了副總辦公室，回到悉的環境，看到俯首帖耳的下屬，又是強人了。

晨會過后，辦公室的同事來報告，說近海衛士公司的領導來拜見。

“這會兒正忙。”袁敏看了看今天的日程安排，得不進針，也認為沒必要見近海衛士的人，昨天的部會議上，已經將這個案子斃掉了。

于是先去忙別的事，一上午腳不沾地，回到辦公室時，看到老黃站在走廊里，一整潔的裝束，白襯黑子，像領導，更像領導的司機。

“小黃，你這是陪誰來的？”袁敏已經猜到，黃師傅的雇主，大約就是近海衛士的領導。

接待室里沒有其他人，袁敏看著小黃的笑容，恍然大悟。

“黃總。”袁敏出手來，將隔壁小黃引進自己的辦公室，親自倒水，也坐在沙發上，笑看著他：“你騙得我好苦。”。

不是沒想過，黃師傅，不，是黃總刻意接近自己圖謀收購，但轉念一想，這不立，世上哪有那麼多巧事兒，這一樁樁，一件件，可都不是人家安排的。

“真不知道大姐是近船的副總，還是負責收購這塊的。”黃總說，“不然我早就來了。”

“早來也沒用，案子已經斃掉了。”袁敏說，“這是領導班子決定的，推翻不了。”

易冷苦笑：“我明明是拿著錢來收購的，怎麼覺像是乙方。”Μ.166xs.cc

袁敏說：“轉換一下思路就能理解，近船實際上是優質資產，只是暫時困難罷了，我們手里著優質資產，皇帝的兒不愁嫁，自然是甲方。”

這話說的未免強詞奪理，但在談判上就得氣勢強，一個資金鏈斷裂，背負巨債，養著一大幫工人的企業，怎麼就了皇帝的兒。

“憾的，只能期待下次合作了。”袁敏心復雜，從個人出發，想和小黃合作，但是收購案是肯定黃了。

“那就請袁總關照，有什麼好業務給我們一點。”易冷說，“如果到時候袁總還在的話。”

這話有點扎心了，被三宇重工收購后，這些高管是不是保留，并無定論，就算保留，也會被逐步的邊緣化，甚至攆滾蛋。

“那就得請黃總給我一份工作了。”袁敏笑道。

“你可以到江尾造船廠來應聘。”易冷說，“憑你的本事，不用我幫你走后門都能當上副總。”

江尾造船廠和近江造船廠是兄弟單位，市場化大之后，兩家也存在一點競爭關系，袁敏對江尾造船廠不太悉，但是聽小黃這意思，好像和江尾造船廠關系匪淺。

有了共同話題，那就聊起來吧，三言兩語之后，袁敏明白了小黃和江尾造船廠的親關系，一個想法也出現在腦海中。

“以海上衛士的名義收購近船，不現實，但是作為同樣的國企，江尾造船廠來與我們進行混改，我想這更加符合政策，也更能讓職工們接。”

“但是江尾造船廠的況我也了解，剛接了大單，資金非常張，恐怕在實力上競爭不過三宇重工。”

“但也不是沒有辦法，可以采用叉持的辦法，合并而不是收購，搞一個大集團，整合資源，優勢互補。”

袁敏思路敏捷，很快就給出一個貌似很完的方案，可實施起來難度不小，國資委這一關得過，江尾造船廠也得愿意接收這一攤。

易冷是特工出，不是職業經理人，這方面袁敏才是專業的，聽這麼一說，易冷也提出建議：“合并之后，我們就可以順理章的把軍船合同拿到近船來做，七個億的海軍訂單，還不夠你們吃的麼。”

袁敏眼睛都亮了，七個億雖然不算多，但船臺上有軍艦，人心就穩，希就在。

“你坐著，我去找董事長。”袁敏當即風風火火出門，但是半個小時就回來了，表沮喪。

“箭在弦上了。”袁敏說，“三宇重工也不是單打獨斗，他們的一致行人有多家國的資本機構，現在收購案已經通過，就差正式簽字。”

“只要還沒正式簽字，我就有把握攪黃了。”易冷說，“事我可能欠點功夫，壞事我可是專業的，攪不黃我就不姓黃了。”

袁敏看看手表，已經中午了。

“要不食堂吃點飯咱們接著聊。”

“有酒麼？”

兩人相視一笑。

下樓，正遇到一群人簇擁著西裝革履的外賓而來，韓國三宇造船的專務金永泰穿亞麻質地的灰套西，窄的腳，遮不住屁的下擺，是，但一子小家子氣。

兩邊狹路相逢，金永泰認出了易冷，角勾勒出邪魅笑容，沖他勾勾手，意思是你過來。

這手勢帶著明顯的蔑視，易冷只回他一句：“阿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