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噴人！”李博拿開架在卞琳脖子上的刀，憤怒地指著易冷。

“古有周幽王為討褒姒開心烽火戲諸侯，今有李博為博卞琳展縱火燒船臺。”易冷翹起了二郎，還出口章了。

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本來是一即發的炸危險加持刀挾持，卻變了辯論會。

因為兩件事的質截然不同，一個是糾紛，私人爭端，一個是社會公敵，恐怖主義，即便是李博這樣的變態也不愿意被扣上恐怖分子的帽子，畢竟他也是船廠一份子，除了業余一點小變態之外，還是個有著正常倫理的職工。

“你以為我泡在檔案室是打發時間麼？”易冷凜然起來，“我把可疑人員的檔案全都翻了個遍，也包括你！”

“我不是，我沒有！你瞎說！”李博否認三連，拿刀的手都在抖。

卞琳戰戰兢兢，不敢話。

“我來給你復盤一下。”易冷慢條斯理道，“你先坐下，趁現在還沒形犯罪事實，一切都有的談。”

李博真就在對面沙發坐下了，但還是挾持著卞琳。

“你從小就不出眾，學習不咋地，也不夠調皮搗蛋，但你屬于那種聰明的，蔫壞的孩子。”易冷娓娓道來，“這種孩子心中有乾坤，別看平時三打不出一個悶屁，關鍵時刻能給你來個大驚喜。”

“你初中畢業后上了本廠的技校，十八歲進廠，本來該進車間的，你爸送了禮，讓你進了保衛科，總算是產了，你是個軍武宅男，沒本事妹，就喜歡在網上當鍵盤俠，你在廠論壇里那些帖子我都看了，小伙子很憤青嘛。我年輕時也和你一樣中二。”

李博的警惕放松了那麼一點點。

“卞琳進廠，和你機緣巧合遇上，這個人喜歡到放電，很隨意的一個小電波就讓你神魂顛倒，以為遇到了真。”

這一句話讓李博臉紅了，卞琳也有些氣惱，嗔道：“老黃你說什麼呢！”

易冷不理，繼續講述：“你這小伙子貌似三觀很正，卞琳把你當個小弟弟看待，你卻想非非，你借著保衛干事的份對進行了監視，你甚至知道和高明的，但你不在乎，因為一個是你的神，一個是你的男神，你甚至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想著替高明接盤，嗯，就像梅玉良接柳萍那樣，這樣你就能也混一個副科長干干了。”

李博的臉紅的滴，黃副這個人太壞了，啥時候了自己肚里的蛔蟲，這麼私的想法他怎麼知道的！

卞琳也無地自容，原來老黃早已悉一切，可笑自己還在這表演呢。

“唐先森上任之后，高明被調到設計院，你很是憤怒，在網上發了十幾篇帖子鳴不平，甚至號召工人起事，你別說那個‘江尾朱小強’的ID不是你。”

李博憤怒地嚷道：“那又怎麼樣！”

“但這并不值得你鋌而走險，是卞琳私下里的哭訴讓你鼓起了勇氣，為男神和神做點事，所以你再次利用保衛干事的便利條件制造了一場火災，用你網上學的教程制作的定時燃燒彈，本意是揭開管理混的黑幕，你想用魔法打敗魔法，或許初衷是好的，但卻釀了大禍。”

“我沒有……”李博的氣勢有些減弱了。

“那幾天你病休在家，這很不正常。”易冷說，“你年富力強，在廠子最需要人的時候卻請了病假，為什麼，因為你無法面對炸后的慘狀！”

“誰都不想那樣……”李博喃喃道，就算是變相承認了。

“炸后，責任歸結在唐先森父子上，你以為躲過了一劫，神放松，甚至開始應父母要求去相親，但你還是忘不了卞琳，所以你伺機了的鑰匙配了一把，上班時間崗，潛卞琳家中做了很多齷齪的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還裝了攝像頭。”

李博簡直要崩潰了，這個男人是魔鬼麼，怎麼啥都知道！

“呵呵，我今天是故意引蛇出，我知道你在外面聽，你的緒積累到了失控邊緣，你要發，毀滅一切，我安排了治保大媽專門盯著這里，我收到信號，知道你又來了，便按照計劃沒去飯店用餐，去超市買了食材回家，把你正好堵在家里，進門就聞到煤氣味，看到電燈真空玻璃罩被取下，只要通電就會引起炸，消防隊都查不出來啥原因，只能得出煤氣泄的結論。”

卞琳面慘白，只是綠茶，不是經百戰的特工，這番話讓骨悚然，不但驚悚于李博的暗黑，也驚悚于老黃的深藏不。

“得不到就毀掉，虧你還是船廠子弟，心如此狹隘。”易冷唾棄道。

“那還不是因為你！”李博怒吼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社會上的混混，也來保衛指手畫腳，讓我給你端茶倒水拖地，你都多大了，還勾搭我琳姐，你要點B臉麼！”

卞琳說：“李博，你先把刀放下。”

李博緒激，痛心疾首：“琳姐，你也不是好東西，你腰帶怎麼那麼松，是個男人你就勾搭，高明總也就算了，畢竟咱廠就靠他了，可是這個玩意他算個什麼東西！”

刀尖指著易冷，還在抖。

易冷飛起一腳，匕首飛到了天花板上，李博反應還算快，另一只手里拿著的打火機迅速打著火焰，但沒有發生炸。

剛才易冷關煤氣的時候，順手開了窗，冷風吹灌進來稀釋了可燃氣，現在不會炸了。

李博還想困猶斗，易冷一拳勾在他胃部，接著把他胳膊關節給下了。

卞琳不知所措，已經無法面對這個神莫測的男人了。

“把購袋里的塑料繩拿來。”易冷沒事人一樣吩咐卞琳，后者真去幫他拿了繩子過來。

這是方才在超市里買的，當時卞琳還開玩笑開著，說你是準備玩繩藝麼，沒想到這個男人那時候就在考慮捆人了。

把李博捆上，易冷了個懶腰，點上一支煙。

卞琳看著他：“你到底是誰？”

“你是個紅禍水。”易冷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炸有你的一部分責任，但是老話怎麼說來著，紅薄命，你也可憐的，自以為聰明，其實做了不傻事。”

“我問心無愧。”卞琳強行辯解道，“上的事，無論對錯。”

“我是說你做韓國三宇造船社商業間諜的事。”易冷說，“你大概是無心的，因為你認知中沒有商業間諜的概念，你接韓國某大學的資金支持，給他們翻譯文章，等于是泄，你那個韓國大學的網友，其實就是你的上線，你問高明的問題，都是他授意的，你無意中泄了很多機。”

“我真不知道……”卞琳臉也變得很難看。

“要說你完全不懂，也低估了你。”易冷說，“你買路虎極的錢從哪兒來的，難道是從工資？”

卞琳不說話了，咬著。

“回答你剛才的問題，我到底是誰。”易冷頓了頓，掐滅煙，“其實我就是江尾造船廠的江戶川柯南。”

沒人笑，這個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樓下來了幾輛民牌警車，江尾國安局接手這里，將兩名嫌疑人帶走。

抓捕很低調，沒有驚鄰居們，只有幾個戴紅袖章的大媽幫著指路，把人帶走的時候也沒上手銬，臨走前卞琳最后看了一眼老黃，眼神復雜。

臺上還晾著服，冰箱里還有飲料和水果，購袋里的牛排已經化凍了，但卞琳大約是吃不上了，易冷在室梭巡了幾圈，拎著購袋回去了，心有些郁。

當夜，高明還在辦公室加班，被國安人員帶走協助調查。

黨委班子接到通報，同樣而不宣，影響太大，誰都不愿意把大炸的舊傷疤重新揭開。

高明在被帶走二十四小時后釋放，經查他確實沒有問題，作風上的事兒人家國安不管。

重新回到崗位上的高明仿佛蒼老了十歲，他并不知道太多事，只知道邊親的人是商業間諜，李博和炸案的事，人家沒。

李博被捕是用的別的罪名，船廠將其除名，走的是正常流程。

卞琳是悄無聲息的離職的，人事部門解聘，去了哪里無人知曉。

新年將近，黃副沒再去保衛，他又回到資料室看檔案，沉浸在歷史的煙云中。

案子破了，國關學院和老師的面子又撿起來了，易冷也該走了，國資委本來就是臨時設了個崗，不打算讓他長期干的。

偌大的廠子，了兩個人渾然不覺，元旦晚會還在如火如荼的排練中，神奇的是，卞琳和黃副的節目竟然沒人劃掉，到了晚會當天，大禮堂座無虛席，秦德昌和高明都坐在第一排。

柳萍擔任主持人，向冰帶著攝影師到找角度拍攝晚會現場，到了市場部的節目，大幕緩緩拉開，煙霧四起，后臺釋放的干冰制造出的神氣氛中，引擎轟鳴響起，黃副竟然騎著托上來了。

然后，他翩然下車，上不再是威嚴的行政夾克，而是不羈的油蠟皮夾克，他端起了薩克斯，開始一個人的獨奏。

薩克斯依舊悠揚，唯獨了歌手。

臺下的高明穩坐如山，時不時和秦德昌流一下，點點頭，稱贊一聲。

一曲終了，掌聲雷，黃副騎著托下臺，駛出后臺，月皎潔，他行駛在廠區道路上，一直向前，出了廠門走人。

晚會結束，秦德昌讓書去把黃皮虎找來，可是書打電話找不到人，去保衛也找不到人，最后在地下停車場值班室找到他留下的行政夾克。

藏青的行政夾克干洗過，疊得整整齊齊，上面放著紅繩紅牌的工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