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話又說回來，除了國，其他國家并不存在芬太尼當毒品的現象。

比如國，對于麻醉類藥管控極其嚴格，用完的瓶子都要回收，鎖藥的柜子雙人雙鎖管理，監控盯著，丟一個都要報警。

以前易冷經常赴出差，知道他們有多夸張，藥廠在高利潤驅使下，游說政客讓政府開放麻醉藥的監管，藥代給醫生各種獎勵，讓醫生把本來用于癌癥病人的阿片類止疼劑，開給了用于各種人群的普通疼痛，用來治療背痛、腰痛或慢病。

數據顯示，從2006年到2012年，在癌癥患者并沒有增長的況下，全醫藥公司一共生產了750億顆阿片類藥丸，每個國年人，平均能分到一個月分量的阿片類藥。

甚至有醫生讓病人免費試用一個月，誰能扛得住這個啊，所以很多普通人因為止疼了癮君子，甚至嗑藥為一種流，每年因為濫用藥死掉的人數以萬計。

出于職業敏，易冷對這個頗興趣，他請向冰幫自己查一下，這些貨是誰的，發給誰。

查這個不難，因為流公司是船廠下屬企業，而貨明細也是調查重點，向冰能接到這些，況且這也不算是不能泄的機，很快就查出來了，這些化工原料，準確地說是化學合藥原料是國一家普普通通的化工公司發給墨西哥一家企業的，一點病都沒有。

在網上查這家企業的資料，同樣無懈可擊，整個流程經得起公安，甚至佛伯樂的審視，墨西哥的企業進口中國原料生產芬太尼出口國創匯，不過分吧。

但是易冷還是發現了一端倪，雖然藥廠和白宜中沒關系，但貨代公司是一家，這可以是巧合，也可以是線索。

這和炸案無關，和毒品案也無關，是另外一個案子，是易冷自己的事。

易冷查看此前他安裝在酒店房間里的監控資料，卻發現白宜中以及公司同事早就退房走了，一共四個房間，其中三間后面沒住新的客人，一間住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

似乎沒什麼收獲，閑著也是閑著，易冷將視頻拉了一下進度條，看到炸當天夜里八點鐘，這個人先打了一個電話，然后換上一藍工作服，外面罩一件風，把安全帽裝在大提包里出去了，九點半才回來。

非常可疑，因為這藍工裝是船廠的工作服。

易冷拉到十點鐘時間段，也就是炸的時間段，此人已經回來了，坐在床上打電話，炸的時候他似乎嚇了一跳，站在窗前眺，然后打了個電話。

背景音過于嘈雜，所以聽不到對話容，但是能約辨別出說的是韓語。

易冷再往后拉，客人竟然沒退房走人，似乎是留在當地對炸效果進行評估。

這場炸，有可能是人為的，一場驚天大謀，易冷沒有遲疑，直奔酒店抓人，他沒報警，任何事一旦報警就沒有回轉的余地，反而會把自己陷被。

茲事大，易冷立刻出門直奔酒店，先把人控制住再說，報警什麼的都在其次，可是當他沖到酒店房間，就看到房門敞開，服務員在里面打掃衛生，已經接近尾聲，也就是說嫌疑人的dna痕跡都滅失了。

易冷急問客人什麼時候退的房，服務員說一個小時前就離開了。

下樓去前臺，詢問這個房間客人的資料，前臺當然不給，你又不是警察，憑什麼給你。

一個小時的時間，足以離開江尾，但不足以離開中國，如果能及時通知警方全力緝捕的話，興許還能抓住，但這不是一個普通公民能調的資源。

就算自己報警，警方也不可能立刻行，需要甄別驗證，起碼幾個鐘頭過去，黃花菜都涼了。

易冷沒有猶豫，他是黨員，是軍人，組織紀律和黨都很強，這事兒決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自己現在雖然沒有組織，但有母校，有恩師。

他給上浦慈打電話通報此事，三言兩語說完，上老師說我馬上轉告有關部門，你隨時等候調遣。

易冷回去等通知，晚上九點鐘，一輛近江牌照的越野車開到玉梅餐飲門口，服務員指揮停車，司機卻說我不吃飯，我找人，你讓黃經理來一下。

服務員用對講機通知黃哥，易冷來到門口，看到車上坐著的人是上謹。

上謹一努，易冷就上了車，越野車直奔南郊的海怡酒店，這里是江尾市政府招待所，也是國務院調查組下榻的地方，此時已經將社會客人全部騰空，門口有市局警衛的公安現役人員站崗。

越野車開到門口，警察上前敬禮，上謹亮出軍證，警察敬禮放行。

“重披戰袍出外勤了？”易冷問。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上謹說。

停好車，早有人將上謹和易冷帶到會議室，室幾個中年人正襟危坐，不茍言笑，其中一個貌似領導的人讓上謹介紹一下況。

“線人提供的報。”上謹說，“老黃你來介紹更準確。”

易冷就把自己掌握的信息說了一下，視頻資料他已經拷貝好了。

幾位領導頭接耳一番，讓易冷先出去，上謹留下。

二十分鐘后，上謹出來了，徑直向前走，易冷隨其后：“從哪方面手？”

“當然是從這個人手。”上謹說，“但是暫時沒有你的事。”

易冷沒說什麼，案子當然要給警方辦理，還不到出上老師的程度。

上老師出馬，那就是關系國家安危的大案子了。

“但你現在歸我管理。”上謹說。

“你準備怎麼管理我？”易冷說，“讓我恢復份麼？”

“你想多了，法律意義上的易冷已經不存在，就算在，也是躺在床上那個楊毅的，你就是黃皮虎，從小就這個名字。”

“那您準備給黃皮虎什麼待遇？是干部還是工人，是公務員編制還是事業編？”

“企業合同工編制。”上謹停下腳步，轉嚴肅道，“給你的任務是進船廠偵察，查出藏的間諜。”

“你知不知道我有病，你們就是這麼對待病人的？”易冷也駐足正道。

上謹微笑：“正是因為知道你有病，老師和我才想照顧你，近江外國語學校和省一中，隨便你挑一個。”

易冷當場屈服，這是大殺，自己快死了沒關系，兒一輩子長著呢，家長最大的心愿就是讓孩子上個好學校，從兒園就開始卷，重點小學重點班，初中也必須重點，要麼私立，反正一切都要最好的，課外輔導不了，一年只花三四萬塊上輔導班，你都不好意思在家長群里說話。

初中之前還好，中考是一道坎，刷掉一大票人，高考還是一道坎，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人們心中圣殿一般的頂級高校，每年的本科新生中有相當大的比例不是通過高考錄取的，當然這其中有數理化英保送，有藝育特長生，但不可否認，也有不就是純關系戶。

特權被別人用時，自己會憤怒，但特權落到自己上，才知道真香，即便是易冷也無法對抗這種。

暖暖績不錯，但在船廠中學這種學校，尖子生也不過爾爾，到了真正的重點就淪為中等，所以當爹的得預備后手，進了省重點，等于半只腳踏進好大學的門。

“我同意。”易冷說，“組織準備怎麼安排？”

上謹說：“你自己安排，你不是和老秦頭關系不錯麼。”

易冷說：“就是因為關系不錯，所以他不會以權謀私，再說我已經是個生意人，再進企業是不是會引起別人的猜疑？”

上謹說：“虧你在江東生活這麼多年，不清楚本省人的特質麼，做生意掙錢再多也是不務正業，進制才是正途，去吧，大家都會理解的，也會支持你。”

易冷只能在心里暗罵一聲：“尼瑪！”

但他還是不太能理解，難道說間諜制造了炸案，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誰家的間諜敢在太歲頭上土，這又不是戰爭時期，就不怕遭猛烈報復麼。

提出這個疑問后，上謹給了他合理的回答。

“調查組里藏龍臥虎，在最短的時間已經查出來了，只是對外保而已。”上謹說，“這可能是幾個案子匯聚到一起了，首先發生的是船廠部的火災，由于管理上的混和松懈，竟然沒有引發火警，焊接用的易燃氣炸，火苗竄到一墻之隔的流倉庫，引燃了硝酸銨，這是第一次炸，由于易燃易危險品倉儲的不合規，又引燃了其他易貨，形第二次炸。”

易冷懂了，那個說韓語的家伙興許只是想放一把火，卻不小心引發了大炸，這個人極其幕后黑手的罪責難逃，但唐家父子的責任更大。

如果不是唐先森外行管理行，弄的人心惶惶，管理混，就算發生火災也能第一時間撲滅，如果不是唐力瞎搞，在隔壁弄危險品流存儲區，就不會造如此之大的危害。

這利益鏈條上還有唐先森的通系，高速系，參與環評的社會公司，等等人，全都死罪難逃。

“芬太尼合前出口那個案子……”易冷想到白宜中，能把他一起包進去查最好了。

“會進行調查。”上謹說，“但出口藥原料是合法的，國使用的芬太尼藥大多是墨西哥的藥廠制造，而藥廠進口原料有八來自我國，你總不能阻止合法生產和用藥吧，畢竟那是國人自己的選擇。”

易冷啞口無言。

上謹開車把易冷送回酒店，驅車離開，易冷剛進門就看到武玉梅。

“那是誰呀？”武玉梅看著遠去的尾燈。

“一個朋友。”易冷說。

“這麼晚不請進來吃頓飯？”

“人家家里有飯。”易冷有些心不在焉。

“老黃，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武玉梅說，“我總是心神不寧，覺得有事。”

易冷把武玉梅帶到辦公室，把門關上，等了幾秒鐘，猛然把門打開，小紅一個踉蹌差點栽進來。

“我正想找老板有點事。”小紅訕訕道，“忽然忘了，你們先聊。”

易冷把門關上，開門見山道：“我不想在店里繼續干了。”

武玉梅眼圈紅了：“我就知道……你不屬于這里……”

是啊，老黃是九萬里鯤鵬，怎麼能屈居在火鍋店當個迎來送往的大堂經理呢，是自己貪心了。

“我打算去船廠找個班上，嗯，找個固定工作。”老黃說。

武玉梅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老黃半天，你丫整這麼嚴肅，就給老娘唱的這一出？

“船廠一個月給你開多錢？”武玉梅忍不住質問，“你知道咱們店一個月流水多麼？”

易冷正道：“沒有個正經工作，不好找對象。”

武玉梅忽然明白了，這個男人做事必定有深意，只是不方便告訴自己而已。

“那你搬家麼？”武玉梅最關心這個問題，“以后還來店里麼？”

“我船廠職工當然要住船廠小區，上班近，騎個電車一會就到。”易冷說，“店里更是經常來，我只是說不當大堂經理了，又沒說撤，我可是大東。”Μ.166xs.cc

“那行，你趕滾吧。”武玉梅說，“先進企業，好好干，想辦法轉事業編，小紅就愿意嫁給你了。”

……

老黃調換工作的事兒急不得，現在還于善后階段，相關責任人已經全部被依法采取留置措施，唐先森父子都被抓了，最倒霉的是殷永琛，也被牽連進去，他為總經理本沒法摘清楚責任。

最幸運的是高明，原本他是總工，出事必然擔責，但是作為設計院人員就沒事了，完躲過一劫。

馬曉偉并未靠邊站，他依然是副總工，按說有責任，但他多次向上級提整改報告，甚至越級匯報，這都是有記錄可查的，所以他不但無過，還有功。

船廠下屬三產流公司是造事故的主責任單位，港務局也難辭其咎，還有通港口海關安監規劃環保等單位，全部吃掛落，違法違規進行行政許可和項目審查，日常監管嚴重缺失，有關人員貪贓枉法，濫用職權。

炸造五十余人死亡，三百余人傷，死者中大多數是船廠消防隊員，以及一號船塢里的夜班工人，對于犧牲的消防員，一律認定為烈士，工人也是因公犧牲，均發放恤金和工亡補助金。

第七日，江尾港汽笛長鳴，向死難者致哀。

船廠不可一日無主，董事會決議，一致選舉秦德昌同志為集團董事長，任期比較尷尬，只有兩年。

總工高明，補了殷永琛的缺，升任總經理，但總工程師的位子暫時空缺，因為三位副總工都有資格順位替補。

沒有人欣喜若狂，只有沉甸甸的心，一場炸，犧牲了那麼多無辜生命，也把船廠的復興之路炸沒了，現有的合同必然違約，后續的大單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