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尾市都聽到，到了大炸，半個城的汽車被震得警報鳴響，船廠區有六的房子玻璃窗被震碎。

炸前一秒，秦德昌正在窗前俯瞰船廠生產區，他嘆口氣轉過來，外面就炸了，玻璃碎裂飛濺，滿屋都是碎片，他被氣浪推到墻上，全骨頭都被拍碎的覺，強撐著爬起來，室已經停電。

外面一個巨大的火球冉冉升起，紅耀眼，極其恐怖，秦德昌的第一覺是發生核戰爭，江尾遭到核彈打擊。

炸的時候，易冷正駕車趕往郊區，炸的氣浪將車推的方向失控，差點側翻，扭頭看去，刺眼的火球震撼人心，他倒是不認為是核，如果是核的話，這里算是心，本看不到蘑菇云就被蒸發氣化了。

他停下車，抱頭，張，等待第二沖擊。

那個位置，是新建立的倉儲流中心，據說有個危險品堆棧地，易燃易的貨不老，附近就是港口碼頭船臺船塢，還有很多居民區，也不知道是誰批準的，膽子太大，不能保證只有這一次炸，保不齊炸會引燃附近的危險品，引發第二第三。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他這種判斷力，值班的船廠消防隊發現火，第一時間上車沖向火場。

七號碼頭和點之間隔了一座大樓，這座樓極大的緩沖了炸的威力，不然這些人全都得當場死掉。

炸打斷了槍戰，誰也顧不上開槍了，一個個腦子嗡嗡的，像孤魂野鬼一樣漫無目的的走著，上的服都被沖擊波帶走了，溜溜的也不管了。

翻倒的貨柜里，特警爬出來，全都是懵圈狀態，他們是距離心最近的人，沒死就是萬幸。

時間仿佛凝固，不知道過了多久，第二聲炸響起，映紅半個天幕。

秦德昌在大樓里抓到幾個值班的人，把他們組織起來救人救火，因為停電，手機沒了信號，但固定電話還能打通，撥打119和110，全都占線，于是秦德昌撥打了市委書記的私人電話。

他沒退下來之前，和書記是平級的，兩人一起開過會，算是能說上話，電話打過去，書記得知這邊是老秦，很震驚，問發生了什麼事。

“廠區發生不明原因的炸，傷亡和損失況不明，火勢很大，估計本市的消防力量不夠用，需要盡快協調臨市消防車增援，火速！”

就是因為秦德昌這句話，挽救了數以億計的國有資產。

書記有了第一手信息，當即向省里報告，協調增援，并且親自前往一線指揮救援。

許多住在船廠家屬區的人也都自發趕往廠里救人，船廠是二十四小時三班倒生產的，心毗鄰船塢，至有幾十個工人在現場，他們的生死安危牽著每個人的心。

唐先森不在，他去韓國考察了，殷永琛也不在，他最近睡眠質量差，服用了安眠藥之后睡著了，炸都沒把他驚醒。

廠里沒套，因為秦德昌在，老書記人在，大家的心就定。

秦德昌指揮清理道路，為救援騰出空間來，每個路口都安排人穿著反背心指路，避免消防車和救護車走錯路。

“咱們的消防呢？”秦德昌問，打電話到廠消防隊，沒人接，派人去看，消防隊是空的，所有的人員和車輛都出去了，蹤跡全無。

市消防隊的十幾輛救火車趕到，噴灑水炮，但無法將火焰澆滅，因為那是化學質在燃燒，空氣中出現刺鼻的味道，秦德昌趕讓人拿巾捂住口鼻，無關人員盡快撤離。

一些中層干部趕來了，秦德昌質問他們，貨場里堆積的是什麼，沒人答得出來，一個個支支吾吾的。

秦德昌氣的想撤他們的職，但是忽然想到自己已經退休，無權撤換干部。

“你們是會到黨紀國法置的！”秦德昌的話擲地有聲。

大量不備消防技能的人員撤離現場，秦德昌依然抵近指揮，隨著各路增援抵達，移公司的發車也來了，手機信號恢復，省委書記的電話打過來，直接找秦德昌說話。

秦德昌向省委書記匯報了況，說著說著就哽咽了，他知道這次犧牲一定很大。

整個江尾市夜未眠。

網上全是炸的視頻，主要是二次炸時的，第一次炸只有監控攝像頭拍得到，第二次炸時，很多人站在窗口拍攝蘑菇云呢，所以視頻后面全都是尖驚呼。

玉梅餐飲的玻璃窗也全碎了，把武玉梅嚇壞了，趕找老黃，打電話打不通，這回是真急了。

易冷等第二波炸完，調轉車頭回家，他首先要確認兒的安全，手機沒信號，回到船廠小區，看到滿院子的人就知道沒事，炸威力沒波及到這邊，只是震碎一些窗戶而已。

他又趕回店里，武玉梅看他回來，撲過來抱住不撒手。

“死傷會很嚴重，組織服務員獻吧。”易冷說。

武玉梅點點頭。

除了這個，他們真的做不了什麼。

全市的消防車和救護車都趕到船廠，滿街都是警笛聲，私房菜館里喝酒的唐爺腦袋被酒燃燒著，還沒意識到大難臨頭。

他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清醒了一下，忽然覺得不對勁，自己的流公司似乎有噸的危險品堆在那邊。

先給老爸打電話，打不通，現在不知道多人在找唐先森，全都打不通。

唐先森考察累了，已經睡下，手機靜音了。

唐力惴惴不安，覺得有點嚇人，但也不是不住，不就是炸麼，只要死的人不是太多就行。

朋友圈炸鍋了，各種消息滿天飛，有人說船廠消防隊全員犧牲。

杜麗刷到了這個消息，頓時心中一，天旋地轉，打馬軍侯電話，顯示對方不在服務區。

李臣看到媽媽默默流淚，問發生了什麼。

“沒事，沒事。”杜麗不說。

李臣聰明，發生了這麼大炸和火災，馬伯伯又是消防員，肯定第一時間去現場救火，也是最為危險的，媽媽哭的如此傷心，也許馬伯伯不在人世了。

于是李臣也痛哭起來。

哭的豈止是他們家，半個船廠小區都在哭泣，工人三班倒，今晚在廠里的人總有上千，信號基站全部斷電，沒人能聯系上家人，也許上一次出家門，就是天人永隔。

電力部門在搶修線路，手機信號在逐步恢復，有些人打電話回家，有些人的手機永遠打不通了。

救火還在繼續，消防隊不確定火場中究竟有什麼東西，急聯系流公司，好不容易找到人，說資料全在公司，而公司正在心，也就說現在燃燒的是什麼東西沒人知道。

臨市的消防隊在急趕來的途中，陸續有傷員送往醫院，秦德昌初步估算了一下損失，一號船塢廢了，想修復至三個月時間，也就是說付歐氏的合同要延期，不得要賠一筆違約金。

但這都不重要了，他最心疼的是損失了練的工人，他們不但是廠里的生產骨干，也是兒子，丈夫和父親，很多家庭在今夜崩塌。

必須有人付出代價。

“哎！”后有人喊道，“你怎麼出來了，誰讓你出來的！”是宗磊，這家伙倒是個杠，都這樣了還死咬著老秦不放。

秦德昌現在是臨時總指揮，沒有人任命他，干部工人主匯聚在他邊，聽他調遣，他的威信和對廠子的悉，無人能及。

唐先森任命的那些中層，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秦德昌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宗磊，就有兩個工人上前，二話不說，一記直拳砸在眼窩上，再猛踹一腳。

這時候誰也不在乎了，不打死他就算善良。

消息漸漸明確，廠消防隊確實全軍覆滅，這支隊伍在第一次炸后幾分鐘就沖向心，逆向而行的結果是遭遇第二次炸，尸骨無存，只有燒殘骸的消防車。

杜麗整夜沒睡，家里玻璃全碎了，滿屋子玻璃碴，哭完之后打掃干凈，坐在沙發上刷手機看消息，希能有奇跡發生。

凌晨時分，終于得到確切消息，廠消防隊全沒了，這次沒哭，而是深吸一口氣，去廚房下面條，了，要吃飯，不吃飯就扛不住，就沒法工作，沒法照顧孩子，老馬走了，天妒好人，可是活著的人總要繼續生活下去。

敲門聲傳來，是馬軍侯全家人都來了，公公婆婆大姑姐和姐夫全都來了，一家人沒哭，都很沉痛。

“爸媽，大姐，姐夫，你們都知道了？”杜麗說道。

大家都點頭。

杜麗拿出一個驗孕棒說：“本來想等他回來說的，他要當爹了。”

喜訊已經不是喜訊，現實問題擺在眼前，對杜麗來說，再次為寡婦和孕婦，并不是好事，多一個孩子多一份負擔，就算馬家人愿意養，畢竟男人沒了。

對馬家來說，這倒是一個最后的，可他們不得不為杜麗著想，這孩子是留還是不留，現在沒人發表意見，現在決定也太早了。

杜麗冷靜地找出婚禮時的照片，說這一張最帥，打印一張黑白的做像吧。

房間里傳來抑著的哭聲，大姑推門看，李臣哭的撕心裂肺。

忽然門開了，一個煙熏火燎的人走了進來，穿的是橘紅的消防服，手里拎著頭盔，整個人都燒黑。

所有人都靜靜看著魂歸的馬軍侯。

“兒啊，你放心去吧。”老馬說。

“弟，我們不會趕他們娘倆走的。”大姐說。

只有老娘哭著上前，要一下兒子的魂魄。

咣當一聲，頭盔掉在地上，馬軍侯說：“我沒死，我是活人。”

李臣從屋里竄出來，一頭撲進馬軍侯懷里，大喊道：“爸爸，爸爸！”

大家也都蜂擁過去，抱著馬軍侯痛哭流涕，杜麗卻站在原地，想哭又想笑，這回老天終于眷顧自己了。

發泄完緒，馬軍侯先洗了把臉，說我手機摔壞了，回家報個平安，還得回去接著救火。

老馬就問他到底咋回事。

“秦書記的家失火，我跟二號車過去救火，躲過一劫。”馬軍侯眼圈紅了，“但是隊里其他兄弟，都回不來了。”

杜麗端來面條，加了個蛋，多加佐料，馬軍侯狼吞虎咽吃完，一抹走了，這個爺們承的痛苦比誰都重，但他依然要奔赴戰場。

天亮了，熊熊大大火終于接近尾聲，救火的難度之高，難以想象，損失之大，超乎想象，傷亡之巨，更是不可承之重。

秦德昌嗓子都啞了，坐在廢墟上發呆，這還是他悉的廠子嗎，這是核戰之后的場景吧。

殷永琛急火火趕來了，他缺席了救災，非常自責，他對廠子也是有的，見此慘狀，也不免落淚。

隔著大海，韓國首爾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唐先森終于睡好了，起來先洗臉刷牙，慢條斯理的穿上服，戴上手表，這才拿起手機，一看呆了，幾百個未接電話！

這是出大事了！

唐先森先打給自己的親信，問發生了什麼事。

“董事長，倉儲區昨夜十一點發生炸，損失傷亡很大，我打不通您電話，給李書打電話，他說您休息了，就是地球炸也不能打擾。”

“胡鬧！”唐先森震怒。

他立刻把隨行人員召來，要在酒店里建立臨時指揮部，遙控指揮救火。

“定最近的機票回去。”唐先森說，“和家里的通訊要保持，局面要控制，不要怕危機，危險的同時，機會也并存，先讓宣傳科找幾個典型人，正能量的英雄事跡，重點報道一下。”

大家拿出小本子做記錄，心里都在打鼓，他們都知道昨夜的炸，但沒人敢打擾領導清夢，也知道炸有多嚴重，死了恐怕上百人，考驗唐董事長真正實力的時候到了，這回要是還能全而退，那才真牛。

唐先森也沒底，喪事喜辦只是補救措施之一，總得做點什麼吧。

他期待省里給自己打電話，詢問況，哪怕是責罵呢，可是手機沉寂了，似乎他已經不再是造船廠的一把手。

早上七點，省委下了一道急任命，秦德昌臨危命，暫代造船廠黨委書記，至于董事長一職，不慌，書記管一切，等事理的差不多，開個董事會就能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