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將車停在路邊靠近攤位大概有二十米左右的地方，蒼云峰下車的速度比王海還快呢，在路邊正在烤粑粑的王娟以為是來生意了呢，仔細一看，竟然是蒼云峰和王海。

王娟轉對著簡易棚里面的母親喊道：“媽，你快出來啊，哥回來了。”

聽到聲音的母親圍著圍從簡易棚里面走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塊面球，正準備做粑粑的看到兩人更是激，問道：“你倆咋回來了呢？”

蒼云峰道：“嬢嬢我饞了，過來蹭幾個粑粑吃。”

“快來快來。”轉對王娟說道：“這一鍋差不多要出了吧。”

王娟道：“馬上了。”

王海的母親很高興的對蒼云峰說道：“等一下吃熱的，熱的好吃。”

“媽——”王海走上前和母親打招呼。母親卻長了脖子往那輛破桑塔納去，眼里滿是期待。

當母親確定車里沒有人再下來的時候，的臉上瞬間掛滿了失落，問道：“拉姆呢？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王海撒謊道：“拉姆在忙，拉薩的店總得有人看著，下次我們一起回來。”

“哦。”母親應了一聲，這一聲語氣詞中充斥著些許失落，但是很快，母親就收起失落的表，對蒼云峰說道：“來這邊吃粑粑，晚上不著急走吧，在家里吃頓飯，我這就去買菜。”

“媽——別麻煩了，晚飯我和峰哥不在家里吃了，今天有點急，就是路過家門口過來看你們一眼，看看你們最近怎麼樣，還好吧。”

母親見兒子關心自己，臉上出了慈祥的微笑，“你這不是都看到了嘛，我好的。”

“爸呢？在家沒？”

“他出去辦事了，估計要晚上才回得來。”

聽到這話，王海深吸一口氣，對母親說道：“那我就不等他回來了，等他回來你幫我轉告他，給他買的老年鈣片記得按時吃，沒事的時候喝點酒，本來就肝不好，還那麼貪杯。”

“我可不敢說這些，說兩句他就覺得煩，你要是想說你就自己說。”

王海無語，看向王娟說道：“你說，聽到沒，爸最寵你了，從小到大都沒罵過你一句。”

王娟吐舌頭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們走的那麼急啊，吃個晚飯再走唄。”

這一刻王海猶豫了，他站在路邊看向自家的房子，眼里滿是不舍，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走還能不能回來了，他和拉姆的“家”已經沒了，現在只剩下這個家了……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最終的王海還是搖了，他對蒼云峰說道：“峰哥我進去上個廁所，你要不要一起？”

“你去吧，我吃個粑粑。”

王海走向不遠的家，進院子后腳步就變慢了，四張，想記住家里的每一個角落。蒼云峰站在路邊狂炫粑粑，一邊吃一邊夸粑粑味道好。

王海進去足足二十分鐘才出來，出來的時候眼睛有點紅，站在母親邊說道：“我走了，這兩天要回拉薩，有空了再回來看你們。”

母親早就將兩大袋粑粑用油紙包好，裝在塑料袋里面提給王海說道：“你把這個帶走，左邊這一袋你和云峰路上吃，右邊這一袋拿回去給拉姆，特別喜歡吃這個甜味的粑粑，這次來不及了，你早說要回來，我就多做一些粑粑放著了。”

王海聽到母親說給拉姆粑粑的時候，他的緒幾乎接近崩潰，蒼云峰眼疾手快的上前接過來，說道：“謝謝嬢嬢，我們就先走了，有空我再來蹭你的粑粑吃。”

母親笑道：“這孩子，還說什麼蹭啊，都是自己家的，你來吃就是了。”

“走啦，走啦。”蒼云峰提著粑粑走向不遠的桑塔納，王海的腳步遠比蒼云峰更快，直接走向副駕駛的位置，上車的時候他轉過頭看了看母親和妹妹，大聲說道：“娟兒，代你的事別忘了，讓爸喝點酒，按時吃藥。”

“知道啦，你們開車慢點……”

王海坐上車之后第一個作不是拉安全帶，而是用袖子拭眼淚。

蒼云峰掛上d檔踩著油門趕逃離這里。

王海調整椅背的角度，看著窗外向后奔跑的風景，心難到了極致。

蒼云峰主找話題轉移王海的注意力，詢問道：“你當時把我的名牌拿走了，后來怎麼會在拉姆的上呢？”

王海點了煙，對蒼云峰說道：“拉姆是藏族，對一些比較‘玄’的東西有種執念，以前我們九隊執行任務的時候，幾乎都是九死一生，最后大家基本上都能化險為夷，就因為你‘蒼云峰’這個三個字，你‘蒼云峰’不是九隊的隊長，甚至連副隊長都不是，但你是我們所有人心中的神支柱，大家都堅信，只要有你在，再大的事都不事，拉姆覺得你是個有神眷顧的男人。”

蒼云峰苦笑道：“我何德何能能為九隊的神支柱啊，九隊從最初到現在，那是我們每一個人的努力，缺一不可。我也不是有神眷顧的男人，如果是，齊墨就不會在昆侖山死亡谷長眠了，小佳的手指也不會被人用槍打爛……”說到這，蒼云峰忍不住輕嘆一聲。

王海繼續說道：“在我心里，只要有你在，我就沒什麼好畏懼的。拉姆也是這麼認為的，皇甫強找到我談去絕境里面修車的事，我答應后拉姆就勸我把你的名牌要過來戴在上，說不定就有神明的保佑了，那次剛好路過昆明，我就和你提了一下這個事，回家之后我就把這個名牌給拉姆了，從此拉姆就把這個名牌當是護符一樣戴在脖子上。”

蒼云峰深吸一口氣道：“沒想到這個銘牌還真的讓我找到了你，如果不是這個名牌……”后面的話，蒼云峰沒有說。

王海卻接下去說道：“如果沒有這個名牌，拉姆就被人棄尸荒野連家都回不了，可能我也就死在絕境里面了。”

“咱回去，看完你老丈人，咱倆直接飛格爾木和九隊匯合，于澤凱已經帶人去阿克塞等著了。”

前半夜蒼云峰開車，后半夜換王海，從丙中到察瓦龍這段路有一多半在西藏境，是非鋪裝路面，這個老古董桑塔納在非鋪裝路面上是除了喇叭不響哪哪都響，像個機械響樂。

終于在天亮之前趕到了察瓦龍鄉。

拉姆家在察瓦龍鄉是有兩個房子的，一是鄉里面集中蓋的類似于商品房一樣的小區，但是拉姆的父親養牛，只能住在鄉里的老房子。蒼云峰又一次來到了這里，和之前的心完全不同，之前還是帶著幻想、帶著期待，這一次，他只剩下難了。

停好車之后的王海并沒有著急下車，他和上次的蒼云峰一樣，按下車窗默默的點了煙，一直等著拉姆的家人起床，這個時候他還不忘照顧蒼云峰，對蒼云峰說道：“后半段路太難走了，你肯定沒睡好，趁著天還沒亮，你休息一下。”

蒼云峰拿起煙盒了煙出來，點燃道：“睡一會兒就夠了，我上次來這里的時候，和你現在的狀態一樣，難面對的。”

王海不說話了，坐在駕駛位看著窗外，牛棚中傳來牦牛的一聲“哞”的聲，沒過多久，煙囪冒起了白煙。

王海知道這是家里人起床了，他這才推開車門對蒼云峰說道：“峰哥走吧。”王海提著一包粑粑自己打開了院子的柵欄門，腳踩著幾塊青石板鋪的簡易路來到屋門口，輕而易舉的拉開了門。

屋，兩位老人看到王海的時候特別激，王海把手里的粑粑放在一旁，跪在地上就給拉姆的父母連續磕了三個頭，腦門與地面的撞擊聲讓人聽著都覺得很疼。

拉姆的母親急忙扶起王海道：“孩子你這是干什麼啊。”

王海淚流滿面的道歉說道：“爸、媽，對不起，我沒保護好拉姆，是我無能，我辜負了你們對我的信任，對不起……”

拉姆的父親此時已經是淚流滿面，他用布滿老繭與皺紋的雙手拉著王海的左手，語氣沉重的說道：“孩子啊，你不用道歉，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回來了，還好好的活著，這就夠了。拉姆這一生怎麼樣，都是前世修來的，你不用自責，也不用對此負責。”

王海泣不聲的問道：“拉姆在哪？我想看看。”

“在里面。”拉姆的父親帶著王海走進里屋，在有佛像的那面墻壁前……也就是佛像的前面，擺放了一張拉姆的照片，面前還有一盞油燈，這盞燈也“長明燈”，是“祈福”與“祝愿”的寓意，燈不能吹滅，只能等油燃盡后自然的熄滅。

但是面前的這盞燈明顯是已經點了很久很久。

拉姆的母親來到王海邊說道：“我每天都會加兩次油，拉姆不會迷路的。”

王海凝視著佛像前拉姆的照片，照片中的拉姆臉上帶著微笑，宛如當初與九隊相遇時的樣子，那個穿著藏族服飾的姑娘，笑容溫暖了整個九隊。

蒼云峰來到王海邊，站在拉姆的靈位面前鞠了一躬，在心里默念道：九隊會送他下來給你陪葬，就在不久的將來。

兩人在拉姆的家里停留了半天的時間，吃過午飯后才離開。

在臨走的時候，拉姆的母親又把一袋子的糖拿給王海，對王海說道：“拉姆爸不在家的那幾天，剛好又來趕集的了，我就買了糖等著拉姆回來吃，拉姆回來了，可是吃不到這些糖了，你拿走在路上吃吧，以后有空了就多回家看看，這里永遠都是你的家，你要是忙，就忙你的事，不用管我倆，我們倆未來二三十年，一直到死都不會離開這里了，就在這里陪著拉姆。”

王海含淚接過那一包糖，他知道這就是拉姆最喜歡的糖，附近一個鎮上小作坊生產的，包裝紙上沒有配料也沒有生產日期，是拉姆從小吃到大的味道。

走到院子門口臨上車前，王海又跪在地上給兩位老人磕了三個頭，起后頭也不回的走向主駕駛的位置，一路絕塵而去。

在回去的路上，蒼云峰和王海都沉默了，不知道該聊些什麼，那輛破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剛好掩蓋了兩人沉默時的無聊。

車開到六庫縣換了蒼云峰，王海已經是接近一天一夜沒休息了，但是坐在副駕駛的他仍舊瞪著眼睛看著窗外。

蒼云峰掛上檔遞給王海一煙，對王海說道：“睡一覺吧，睡醒了咱就到昆明了，趕明天早上飛西寧的航班，在西寧轉機直接去格爾木，速度應該比溪玥他們還要快。”

王海接過煙問道：“溪玥們什麼時候到格爾木？”

“如果按照原計劃來算，應該是明天中午到格木。到了之后大家修整一下，后天早上我們就直奔黑沙絕境，于澤凱已經傳了可靠消息，皇甫強已經被他嚇的躲回到絕境里面了，老宋頭當初為了給你制造一個出來的機會，他自愿留在里面當人質，這麼多天過去了，估計他也待的郁悶了吧。”

聽到這個消息，王海突然就變得很詫異，“原來是這樣啊，那宋老在里面會不會有危險？他怎麼能為了我把自己置在那麼危險的地方呢？”

蒼云峰笑道：“那老頭忒兒明，肯定會想到自保的辦法，何況他就是個老頭，人家為難他干什麼呢？還是個有錢的老頭，關鍵時候使出鈔能力唄，等我們匯合后調整完畢，咱就進去找皇甫強，散裝的汽油我幫你加好了。”

說到這，王海問了一句，“咱們就這麼貿然進去，對方會不會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如果因為我要給拉姆報仇，讓整個九隊都陷危險中，我……”

“你什麼你？你覺得拉姆是你老婆，報仇就是你一個人的事麼？拉姆還是我弟妹呢！還是我九隊的員呢！這本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我們整個九隊的事，別管他們有沒有防備，九隊所有人都要和你一起去要了皇甫強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