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走了之后，折筠霧竟然覺得宮里面有了一種寧靜之。

此時天已經熱了起來，齊殿卿去上朝，阿昭去讀書，就帶著歲安在長樂宮里面玩，偶爾讀讀書。

齊殿卿還是很寵歲安，舍不得這般早的就開始苦讀，每回都道：“將來要什麼沒有？讀喜歡的書便好，也不用去考狀元，若是將來喜歡讀詩書的人，便給找個狀元。”

折筠霧：“……”

然后第二天就看了一出戲，里面說的便是公主看上了狀元郎，誰知道狀元郎有妻子，但為了功名利祿休妻，跟公主和和在一起了。

這里面竟然還有一個大膽的意思在：狀元郎之前的妻子是家里給娶的，他不喜歡，但是公主是他自己看上的，他喜歡。

所以他跟公主在一起是合合理的。

折筠霧：“……”

這種戲折子，怎麼能在的面前唱出來？還是帶著歲安一起看的！

冷著臉，很生氣，把班主給罵了。皇后娘娘第一次生這麼大的氣，那班主差點就要去撞死保全家老小的命，好在皇后娘娘派了邊的大嬤嬤春來，讓他給改戲折子，還給了他一張紙，讓他按照上面的意思去改。

班主連忙拿著紙張看了看，發現上面的字的很，一看就不是皇后娘娘所寫。他也不是傻子，想了想就知道這是歲安公主寫的。

大概的意思也很簡單，是讓他把狀元郎給寫沒了，最后公主和糟糠之妻了好友。

班主就終于了汗，心里松了一口氣——這麼改，就不難改。

而且有了這麼一次，后面皇后娘娘什麼意思，大家也就清楚了。畢竟之前不是喜歡聽戲的人，人進去唱戲很，也沒有表示過自己喜歡聽什麼，這才有了失誤。

如今知道皇后娘娘和公主的意思，班主安自己這是福禍相依，然后轉頭就去讓人排戲。

班主這邊敲鑼打鼓，折筠霧那邊卻愁眉苦臉。對齊殿卿道：“歲安說，要把狀元郎閹了做太監，后來又說，干脆毒殺了做罷。”

齊殿卿大笑出聲。他道：“朕覺得也沒有錯呀。”

折筠霧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隨著去，我難道不知道也隨著去麼？”

關于狀元郎這件事說的是沒有錯，但是折筠霧卻徹底發現對人命沒有基本的認識。

就只好教導，結果歲安卻道：“阿娘，阿爹說壞人就該殺，您都說狀元郎是壞人了，為什麼還不殺了他呢？”

折筠霧：“………”

這也不是殺不殺的問題，而是你這麼小，怎麼就眼睛也不眨的說殺人呢？而且最近說這個字的次數明顯有些多。有時候心里一不高興，就會用眼神看一看犯錯的小宮小太監們，端著小臉嚴肅的幽幽道一句：“不聽話——就殺了你們哦。”

折筠霧：“………”

愁。這個孩子實在是太聰明了，而且天生帶著一脾氣。說殺人，不是威脅，而是真的會去殺。

而且不是不懂殺人是什麼意思，很明白人被殺了，就不會再在面前出現。

折筠霧更愁了，“那小眼睛幽幽的，有一回的娘不準吃，就用這種森然的目看，說要殺了，娘嚇得連夜跑到我這里來請罪。”

“我就想著，這樣肯定是不行的吧？肯定得教。可無論我怎麼說，都堅持說壞人應該殺。可什麼是壞人？在眼里，不順著就是壞人。”

齊殿卿被說的也忐忑起來。說實在話，歲安這個孩子子有些奇怪，明明年紀還小，卻著一天真的殘忍。

但這樣的人出生在皇家，就也還好。皇家的怪人多，也養得起怪人。不過珺珺是正常窮苦人家養大的，覺得歲安奇怪，急著把改正過來，也是正常的。

他就大步過去抱著歲安，“歲安知道人被殺了后，就會變什麼嗎？”

歲安認真請教，“變什麼？”

齊殿卿：“變不任何東西，人死不能復生，便什麼都沒了。”

歲安不是很能理解這句話，但也大概能知道，自己是批評了。還不高興的，一個人端著小碗到角落里面去，一點一點的吃飯，然后抬頭看齊殿卿和折筠霧，發現兩個人都不管，心里更加委屈，眼淚珠子掉了下來，看著可憐極了。

但折筠霧一點也不心疼！就是裝的！這個小丫頭實在是喜歡裝可憐。

不過這回應當是真委屈了。嘆氣，推推齊殿卿：“你管吧？你是慈父。”

慈父就管了。他先試探對殺人的認知到底是什麼。

于是想了想，親自讓人把的奴才們都帶了過來。底下跪著一群人，他抱著歲安道：“如今，阿爹要殺你的人了。”

歲安想了想，“你為什麼要殺他們？”

齊殿卿：“他們不聽話。”

歲安皺起了眉頭，“可我覺得他們都聽話的。”

“你前些日子，不是還說要殺了他們嗎？”齊殿卿問。

歲安奇怪的道：“前些日子是前些日子，今日是今日，他們今日沒有讓我不高興。”

齊殿卿：“那你前些日子既然不高興，為什麼不殺了他們呢？”

歲安撇吧：“不行，不能殺，阿娘會不高興的。”

好吧！原來不是不想殺，而是有顧忌。折筠霧坐在一旁聽著，立馬發言：“你瞧，就是這樣！”

歲安哼了一聲，阿娘總責怪于，很委屈的。而且還是為了奴才的幾條人命去指責。

過完年，也該虛歲四五歲了，人小鬼大，齊殿卿聽這般說，就知道珺珺也估著是擔心歲安知不到人命的珍貴。

小丫頭剛開始的時候，只是蠻橫，后來被教導了許久，也懂得了跟邊親近的人分自己的東西，但大了一歲，竟然又冒出了新的問題來，對人命看得輕賤。

齊殿卿到這里也犯愁了。對他們幾個親人倒是在意，可是對走不進心里的人，或者覺得不重要的人，即便再是照顧了許久，都覺得可以殺。

他對折筠霧道：“不是不懂，只是不在意。”

折筠霧瞪大了雙眼：“我當然知道！不然我這不會如此發愁了！”

所以折騰了半天，竟然才搞明白狀況，那之前的話真是白說了。

齊殿卿有些心虛。他就道：“朕想著，其實只要讓三思而后行不殺人就得了？”

折筠霧就發現陛下有時候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呢！齊殿卿就笑著道：“咱們多教教。”

但兩個人做父母雖然算第二回，可是歲安這樣的孩子卻還是第一回遇見。都不知道怎麼辦。

而且這事也不能宣揚出去，齊殿卿想了想，便讓劉得福了太醫過來。

太醫姓王，是太醫院學識最雜的人，歲安公主這種況，他其實也聽說過。但是，陛下護歲安公主多于太子殿下的話傳得四都是，，他也不能直接說這種孩子就是民間傳說的殺星吧？

而且陛下說了這事誰也不能告訴，不然他全家老小的命就保不住。王太醫想來想去，扯了一些漂亮話。

“人一出生，就有七六。公主殿下這明顯是了善意。但也不要，的年歲還小，還能養回來。”

折筠霧：“養回來？”

王太醫腦門上不存在的汗，道：“回皇后娘娘，老臣正是這個意思。老祖宗說得好，修養，這句話，就正好可以放在公主殿下的上。”

“公主殿下了一點慈悲之心，那就養回來。”

折筠霧就開始養歲安的慈悲心了。讓花鳥房給了一盆花，一缸魚。

“這是阿娘想要送給你翁家外祖母的生辰禮，可是阿娘忙的很，你幫阿娘養好不好？”

沈箏的生辰還有半年！

歲安看了眼笑意盈盈的阿娘，不得不道了一句：“……好啊。”

皺著眉頭把花和魚都接過來，開始親自打理。先是花，無論是什麼花，肯定得需要澆水。歲安就嚴格控制著澆水的量，堅決不給多澆一點水。

然后就是養魚，一不茍的喂魚，每天的魚食都喂的不多不。

“這般肯定能養到最后。”

阿昭皺著眉頭，他轉問折筠霧：“一盆花，一缸魚，就真的可以養的？”

他覺得不靠譜。然后問：“別人養魚都是養鯉魚，金魚，你怎麼還給養了一條草魚。”

折筠霧：“鯉魚和金魚都長得不是很大，那養久了沒有效，我就怕覺得煩，草魚多好，養好了長得大，準能讓看見自己養的東西變大的滿足。”

慈悲心麼，得慢慢來，一口氣吃不胖子。

阿昭嘆氣，“好吧。”

但折筠霧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太后娘娘來長樂宮里看歲安。

等折筠霧把宮務整理清楚，回來的時候，魚缸里的魚已經了鮮的魚。

折筠霧：“…！？”

僵著臉，‘“母后，您怎麼來了？”

太后娘娘怪氣的，夾起一口魚，哼了一聲，“哀家要是不來，你還得翻天！這還提前半年給沈氏準備生辰禮，你準備也就得了，怎麼還讓歲安給你照顧。”

折筠霧：“……”

嘆氣。看向歲安，歲安夾了一塊魚放進辣椒醬里面沾了下，笑著道：“母后，好吃的。”

折筠霧哭笑不得，倒是晚間的時候，歲安瞧見還在生氣，嘆氣，“母后，要不，你再給我一缸魚吧？這回我養小的就行。”

小歲安實在不明白，阿娘怎麼就這般希有一顆慈悲之心。

好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