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句句話讓蜀陵侯心更加愧，嘆氣道：“殿下，事發突然，臣一家措手不及，實在是珺珺說的事我們都沒有想到，這才不能一時允諾。”

他跪在地上，這時候倒是明白了一些——太子能出現在這里，想來是陛下有松口的跡象或者是陛下已經答應了。

蜀陵侯心思百轉千回，卻也不敢在此就答應了，他是陛下的臣子，即便是答應，也要在陛下面前答應，那般才得陛下的心意。

若是能兩全其，自然是更好。蜀陵侯府能保全，其下人皆能平安，珺珺也能歡喜出嫁，不恨他。但這真的可行嗎？

太子是陛下的兒子，即便是真有什麼，陛下最多惱怒，不會對太子如何，可是對蜀陵侯府，卻是滅頂之災。

他痛苦的閉上眼睛。若是今日太子求娶的是任何一個蜀陵侯家姑娘，他都能一口拒絕，可偏偏是珺珺，珺珺啊……這便難了。

蜀陵侯跪在地上，最后在太子的譏諷神中退了下去，他也沒有去見皇帝，因皇帝此時沒有召見他，他貿然前往，怕是陛下要起心思，可能會覺得他在著他做決定。

臣子不能脅迫皇帝，這是他為臣幾十年學到的第一個道理。

蜀陵侯出了宮，太子也沒有在宮殿多呆，而是急急去了書房外面等著。

書房里，皇帝還在議論朝政，周全恭一進來，他就知道是太子來了，頭疼的道：“讓他等著。”

倒是跑的勤快。

不過在朝臣們退下之后，皇帝沒有先見太子，而是見了一個不起眼的老太監。

那老太監從側門進的，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將太子和蜀陵侯剛剛在青竹園說的話復述了一遍，不帶一摻假，如果太子和蜀陵侯在的話，便能知道這老太監學他們的話一個字沒有多加，一個字也沒，可見記奇好。

皇帝聽了老太監的話，倒是笑起來，“太子的脾氣除了在朕和太后皇后面前還算收著，其他人卻別想從他這里得點好臉。”

不過，笑完又覺得太子說話太過。

“他這是初嘗之事，將看得太重，人家蜀陵侯是個知曉大義之人，正是因為如此，朕才看中他，若是他因為兒之間的私立馬答應，朕才會覺得看錯了他。”

皇帝說完，再嘆氣一聲，“罷了，讓太子回去吧，朕還不愿意見他，這個沒出息的，自己迷了心竅，倒是去罵人家蜀陵侯了。”

周全恭便出了門，躬朝著太子行禮，“陛下還有折子要看，讓奴才跟您說，請您回去歇息，有事明日再說。”

太子就走了。回到東宮，小盛看他的神，便知道此事還有得磨。他就讓楊太監做了折筠霧吃的菜，“多放點辣子，如今有了萵筍，便做個萵筍臘，再做個柴火，殿下應當吃。”

楊太監就點頭，他們這個小院子里的人如今誰不知道折筠霧飛上枝頭變凰的事？都覺得離奇，但是卻都歡喜的很。

于他們而言，折筠霧的子好，又跟他們悉，多有些分在，只要做太子妃，那以后他們辦事，便好辦多了。

前院跟后院的奴才有時候互相牽制，但若是太子和太子妃好，那便也能和睦。春最是高興，“這回，我得跟著筠霧走，到時候大嬤嬤的位置，不得是我的？”

夏卻嘆氣，“還是等陛下賜婚再說吧，我怎麼看著，這般懸。”

此話一出，幾個人就都斂了神，倒是真心實意祈禱起折筠霧能破除一切阻礙跟太子在一起。

“對大家都好，你們說，這蜀陵侯怎麼就不答應呢，家里出個太子妃，多好的事，別人家求都求不來。”春嘀咕，“哎，快些吧，我都等不急了。”

正說著話，就見劉太監進了廚房，見他們幾個人聚在一說話，瞪了他們一眼，“就你們會閑。”

然后看看楊太監做的菜，笑了，“柴火不要做了，殿下估著也不會吃，萵筍臘再加一湯一素就夠了。

“筠霧平日里也就吃這麼點。”

他對楊太監道：“殿下讓你做一盒杏仁餅，多加點糖。”

杏仁餅？楊太監不著頭腦，“是殿下要吃？也不見他吃過啊。”

楊太監對殿下的吃食是看得最的，從不知道殿下喜歡杏仁餅。他問，“是今日突然提的嗎？”

劉太監就覺得楊太監有時候真在東宮里面住太久傻了，“這是太后娘娘喜歡吃的。”

見他這般，劉太監還樂得提醒他，“小時候殿下曾經跟著太后娘娘住過一個夏季，那時候，他最喜歡吃的便是太后娘娘宮里做的杏仁餅。”

劉太監一直伺候著太子，什麼事都一清二楚，一句話將太子為何要這餅的緣由說出，楊太監這時候就覺得劉太監還是不能得罪太過。

這東宮里除了他，怕是沒人再知道這些往事。他笑道：“那這餅，送去慈樂宮里？”

劉太監笑而不語，等楊太監做好了餅，他提著餅回去，太子親自嘗了一口，然后才道：“你親自送去慈樂宮。”

劉太監就連忙躬哎了一聲，驚訝之不多一分，不一分，連忙出門了。

將杏仁餅送到慈樂宮的時候，太后親自召見了他，“太子怎麼想著給哀家送杏仁餅了？”

劉太監：“奴才也不知曉，只殿下吩咐了，讓奴才早點送來，這不，一路小跑來的。”

太后就讓嬤嬤賞賜他銀兩，“你先回去吧，跟太子說，讀書恭勤自然是好事，但也不能不惜自己的。”

劉太監退了出去，嬤嬤就打開那適合，見那杏仁餅上面還有一張紙條。

太后拿起來一看，就見紙條上面寫著：皇祖母幫幫孫兒吧。

太后噗嗤一聲就笑了。

“太子啊，倒是學會服撒了，可見是皇帝真將他得了。”

拿起一塊杏仁餅吃了口，點頭，“是哀家喜歡的口味，糖放的正好。”

然后讓嬤嬤扶著去承明殿，殿，一位人正在給皇帝肩，聽周全恭說太后正往承明殿來，便不舍的看向皇帝，皇帝拍拍的手，“去吧，晚間朕去你那里。”

人這才高興的走了。

皇帝卻頭疼的很，“太子這是搬救兵去了。”

他親自迎到了宮門口，扶著太后進殿，“母后，是太子那個小兔崽子去請你了？”

太后點頭，“哀家琢磨著，他也該來了，卻沒有直接來，只送了一盒杏仁餅。”

嘆氣，“那是他小時候最喜歡吃的，皇帝，你還記得吧？”

皇帝記得。太子小時候還沒有現在這般脾氣大，口味也不一樣，他喜歡吃什麼，就喜歡一直吃，那時候在慈樂宮里，他能半個月連著吃杏仁餅。

后來就不樂意去慈樂宮了。

“哀家那時候還傷心的，他長大了，心思也多了，但這是誰造的？哀家也有責任。”

這麼多年，太后第一次說起之前，“褚汀……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兩母子面面相對說起這個名字，還是有些尷尬，但是已經沒有當年的怨懟和憤怒了。

皇帝嘆氣，“那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皇帝，太子這麼多年，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個愿意親近的姑娘，你便全他又如何，別弄得他又心里不舒服，往后怕是抱孫子也抱不到了。”

皇帝冷笑，“他這是朕，他想得明白的很，哼，為了太子之位，他難道還能不娶麼？”

太后：“你抬抬手就能做的事，何必要攔著他？”

拍拍皇帝的手，“你啊，太子是你的種，像足了你，你也不要說他了。”

“且雖說他年心沉穩，哀家卻反而擔憂他長期以往，左了子。如今還能做得出這種沖之事，哀家就放心多了。年人，若是不做出點荒唐事，那還什麼年人？”

此話就說進了皇帝的心坎里。他也是如此覺得的，年的時候總會有一些不顧，當年他如此，太子如今也如此。

他嘆氣，“母后說的，朕都知道。這小子，占盡了便宜，怕還要賣乖。”

太后笑起來，“你這幾個兒子，哪個不是這般？你很好，養得孩子們也好，哀家很放心。”

皇帝也被說的笑了起來，等太后走了之后，他在屋子里面踱步，良久之后，才開口道：“讓太子送些綢首飾去蜀陵侯府，既然決定要娶人家的兒，就不要太寒磣，免得丟朕的臉。”

周全恭連忙親自去了一趟東宮，提著燈籠，跟劉太監道：“這是陛下的原話，哎喲，還傻站著做什麼，快去跟殿下說啊。”

劉太監就歡喜的走了，周全恭在外面等著，沒一會兒太子召他去了溪繞東。

周全恭進去之后，第一眼便看見窗戶下面有一個子做針線用的簍子，右邊是殿下寫字的案桌，太子就坐在案桌前看著他。

周全恭又將陛下的話說了一遍，太子點頭，讓劉太監拿了一盒棗糕給他。

“劉得福，送周公公出去。”

太子還不敢賞賜周全恭銀子，送點他自己正在吃的棗糕便正好。

等人都走了，太子角才慢慢的上揚，然后往榻上一歪，拿了一本書蓋在臉上，慢慢的肩膀起來，笑得越來越大聲。

整整五個月，他一直在為了這一刻忙碌，從得知筠霧是蜀陵侯的兒到后面的謀劃，他一點兒弦也不敢松。如今，終于是暢快了。

可還是不敢松懈，賜婚的圣旨沒有下來，他還提著一口氣，笑了一陣，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連忙起，喊道：“劉得福，去庫房，去庫房。”

劉得福早就讓小盛去找冬開庫房了，道：“殿下，現在就去？”

太子沒有回他，大步往前面走去，小太監們就提著燈在前面引著，等到庫房的時候，太子看著冬和小盛已經站在門外，滿意的點頭，“來幾個人搬東西。”

于是第二日，宮門剛開，便有東宮的小太監領著人往蜀陵侯府去。

穿街走巷，招搖的很。

蜀陵侯看著東宮那些東西，也松了一口氣，將人領了進去，笑著道：“這位公公如何稱呼？”

小盛，“奴才小盛，在殿下跟前伺候著，今日是奉太子殿下之令給府里的七姑娘送一些禮。”

他道：“侯爺，還請七姑娘過來謝恩。”

蜀陵侯笑著道：“早讓人去喚來了。”

小盛便笑著往旁邊站去，恭恭敬敬，也不卑不，看得蜀陵侯點頭。

沒一會兒，趙氏就帶著幾個孩子都來了，小盛見到穿金戴銀打扮富貴的折筠霧第一眼還不敢認——主要是額前的頭發也起來了，出了整張臉，實在是清麗不敢認。

折筠霧也看見他了，故人相逢，定然是高興的，于是歡喜的過去，“小盛。”

結果還沒說話，就見一陣鳥翅膀煽，一只鸚鵡從一個小太監捧著的盒子里面飛出來，急急的朝著飛過來，“筠霧啊——”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折筠霧大喜，“將軍，你怎麼來了。”

將軍久不見，小腦袋在懷里蹭，“筠霧啊，筠霧啊——”

折筠霧被它蹭的咯吱咯吱笑起來，“將軍，你長胖了，猛虎呢？”

一聽這個名字，將軍憤怒扇翅膀，倒是將邊上的蜀陵侯一家人看得稀奇，“這只鸚鵡，倒是很聽得懂人話。”

折筠霧一笑，“是，它是我在云州的時候撿到的，后來天大旱，它就飛走了，后來被太子殿下撿到，我又巧去了東宮，這才重逢。”

說來也是巧，跟殿下，緣分很深。

跟小盛說了幾句話，小盛就告辭了，臨行前小聲的道：“我干爹他們讓我給姑娘帶句好。”

折筠霧點頭，“我也記掛著他們。”

等他走了，把將軍頂在頭上，然后親自打開一只只箱子，樂了。

只見箱子里面放滿了珠寶首飾，綢布匹，看不出它們有什麼太大的不同，只知道一件事。

——這些東西，全是五花六的，沒有一件素樸，可見太子殿下挑的時候，眼里全是艷麗的。

將這些東西都讓人抬回去，迫不及待的要開始一件件整理了。

折致遠三兄弟已經被告知了折筠霧的世，跟折明珠一起圍在折筠霧的邊，歡喜道：“這是陛下要賜婚的意思麼？”

折筠霧謹慎的搖搖頭，“還不好說，還得等賜婚的旨意來才好說。”

笑著說，“我先回屋去了。”

都是殿下挑的，要一件件試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