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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靨》 第 63 章 二更+三更

三月初三上巳節,草長鶯飛,大地暖春之日,亦是男思纏綿之日。帝臺也好,各諸侯國也好,這一日皆是全民歡慶。員休沐,朝會暫歇,男男到樹林里,到河邊,到高山,結伴游玩,尋歡作樂。

復蘇,人心蓬,每年的上巳節,是一年之中最特殊的日子。它象征著春天,象征著人們對快樂的追求。只有在這一天,貴族不是貴族,奴隸不是奴隸,他們是同樣的人,褪下華服與麻后,同樣赤著的人。沒有禮法的拘束,亦沒有份的錮,男歡,只為快活。

因為這一天到都是歡聲笑語,許多人會選在這天親。

殷人的禮制,親是一回事,真正做夫妻又是一回事,三個月告廟后方能真正做夫妻。尋常百姓沒這麼多講究,能等三個月的就等,等不了的,親當天就圓房的大有人在。但貴族不同,貴族嚴格遵循這個禮制。

孫家是殷貴,自然也會遵循這個禮制。正因為要等上三個月,所以才將婚期定在三月初三,以顯示迫不及待迎親的誠意。

貴族嫡子與貴族嫡婚嫁,禮儀繁瑣,以莊重為先。一場圓滿的昏時之事,最好不要出現任何不合規矩,惹人非議的事。

趙枝枝很想像之前送嫁的半奴姐妹們那樣,給趙姝送嫁。但是想歸想,真讓去,是不會去的。

可以給的半奴姐妹們送嫁,為們賀喜,但不能替趙姝送嫁。

知道,嫁良民和嫁貴族終究是不同的,的半奴姐妹們可以在夫家隨意過日子,但趙姝不能。仗著寵姬份為趙姝擇選夫婿,已是出格,若前去送嫁,在那種莊嚴的場合出現,只會給趙姝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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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忘記自己的份,是寵姬,是太子的寵姬,除此之外,在世俗眼中,就只是趙家養出來的一個玩

并不在意自己的出,出不是能選的,生下來就是個樂奴的兒,若要為此不平,只能將自己塞回母親肚子。就算真要塞回去,的母親現在在哪里,是死是活,這些都不知道。

趙枝枝不知道的事有很多,但知道的事也很多。自己在想的事,該做的事,都知道。今天早上醒來腦子里第一件事就是——要忘記今天趙姝出嫁的事。

不能因為自己的出,令自己為難,給旁人徒增煩惱。

姬稷今日休沐,就一天。往年他從未湊過上巳節的熱鬧,今年不同,他打著上巳節的名號,邀請了帝臺附近幾座城池的城主。所謂城主,并非擁有這座城池的人,而是這個城中實力最雄厚的家族之長。他們才是掌控城中命脈的真正主導者。

雖說天下城池皆歸帝天子,但這只是句空話,帝天子若要派人統治這些城池,沒有城中大家族的支持,派去的人只能做個擺設,好一點的做傀儡,差一點的連命都沒了。

行軍打仗不可能不從各城池借道,之前殷王室攜夏天子的讓位詔書直帝臺,三十萬大軍陳列城外,大軍所過之道,這些城池就在其中。當時借道時用的手段蠻橫兇狠了點,事后一直沒有安過,正好借上巳節這個機會,好好藉一番。

安城即將遷人進城,一座城池是否富饒,與周邊的城池也不了干系。倘若這幾座城的城主聯手起來,安城要想為天下之城,只會更難。

殷王室想過武力收服帝臺附近的幾座城池,幾經思量后,發現現在不是武的好時機,不說師出無名,就算造出一個理由,他們也不能派軍隊過去。帝天子的正統與高尚,才是殷王室占據帝臺立足天下的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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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優雅,要保持高尚的德行,一切不符合禮法宗制的事,自己家搞搞就行,到了外面,就不能隨隨便便用拳頭揍人了。就算要揍,也得有個章法,不能來。

揍人不能揍,示好也不能示。若是用力過猛,則會顯得殷王室刻意結,有損王室面。若是用力太輕,則會顯得殷王室小家子氣,沒有誠意。

示好的分寸,比揍人的分寸,更難把握。是以,姬稷此次設宴邀請各城主,設的是私宴,不在云澤臺中,而是在郊野。設宴選的日子也很順理章,選在上巳節。上巳節大家都設宴,他設個宴很正常,不會顯得太過刻意。

上巳節私宴的事已經準備妥當,今日隨姬稷赴宴的,將是云澤臺第一闕的殷們。

留了這麼久,該派上點用場了。

姬稷想著今日設宴的事,睜開眼躺了半天,雙手枕著后腦勺,深思慮。

趙枝枝早就醒了,但沒有轉著眼睛去窺旁邊太子的神

太子前幾日問過,是否想和昭明一同前去,為趙姝送嫁。不想。

今天就是阿姐出嫁的日子,興許太子還會再問。

要是表現出一的猶豫和傷,太子殿下定會看出異樣。要是太子看出異樣,定會送前去。

不能讓太子窺出端倪。

趙枝枝決心今天也做一個只知吃喝的人。

姬稷從游離的神思中,往旁一瞥,瞧見他的趙姬正在發愣,雪白臉蛋,大眼惺忪,昨晚的一覺睡醒,已褪不知世事的

姬稷夾了夾,他的自律足以令他無視每日醒來時冒出的那邪火。他每月休沐的四天,早上不必自律,但總會撞上趙姬來月事,所以還是得繼續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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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姬很乖巧,乖得令他心疼。就算他說好只是抱著也會想法子替他紓解。他的年輕氣盛,令他無法阻擋趙姬的。事后回過神,他只能愧疚地的手,親,一遍遍在耳邊喚

姬稷咽了咽,今日并非尋常休沐,趙姬的小日子也不在今天。

“趙姬。”姬稷撈過趙枝枝。

趙枝枝正在想事,猛地被他一喚,懵懵抬眼看過去:“殿下。”

姬稷將抱到自己上趴著,一邊撥弄的烏發,一邊問:“趙姬在想什麼?在想今日你阿姐出嫁的事嗎?”

趙枝枝生怕被他看出的沮喪,立刻抱住他說:“沒有,趙姬是在想今天怎麼過上巳節。”

姬稷一愣,他倒沒想過這個:“趙姬也想過上巳節?”

趙枝枝遲疑問:“趙姬不能過上巳節嗎?”

姬稷:“當然可以。”

趙枝枝松口氣,得了他的回應,膽子大起來,往前爬了爬,兩只細白的手去摟姬稷脖子:“趙姬想要出去游玩。”

姬稷猶豫,他沒想過今日要帶趙姬出去踏青。畢竟,還有個私宴等著他。

他不能將趙姬帶去私宴,那里不適合

趙枝枝晃了晃姬稷:“殿下,趙姬不能去游玩嗎?”

姬稷睨過去,一雙漂亮的眸子寫滿期待,怎能讓人忍心拒絕?

“瞧你這副可憐樣,孤帶你出去便是。”姬稷點額頭。

上巳節游玩,與尋常游玩不同,在天地間來一場快活事,才是上巳節游玩的樂趣所在。想到之后要帶趙姬去做的事,以及私宴要應對的事,姬稷平了平呼吸,將趙枝枝從下去。

他要帶游玩,就得早些出發,倘若此刻埋進趙姬的溫鄉,定會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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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稷不想誤事,也不想委屈自己。他牽過趙枝枝的手,烏眸深沉,盯著瞧。

“趙姬。”姬稷聲音抖了抖。

趙枝枝瞬時明白過來,長睫微,瓷白的臉倏倏暈紅:“殿下,要再順些嗎?”

姬稷親:“這樣就好,這樣就很好。”

奴隨們進屋換寢被,趙枝枝站在床邊,由奴隨伺候著換下弄臟的小怔怔看對面的姬稷,他長玉立,已經換好中,穿上緋襜褕,寬袖大帶,他尚未束冠,一頭黑發散在腦后,風姿翩然,英氣人。

他,他淺淺笑道:“手還酸不酸?孤再替你。”

趙枝枝靦腆咬:“不酸,趙姬有的是力氣,再久也不酸。”

姬稷笑意更深:“是,趙姬渾都是勁。”

趙枝枝挪著小步背過去,悄悄手腕。

真是沒用,下次一定要再堅持久一點。

后有人覆過來,趙枝枝立馬停下手腕的作,太子的氣息噴灑耳垂,他問:“趙姬今日真的不想送嫁嗎?”

趙枝枝語氣堅定:“不想,趙姬只想去游玩,有昭明公子送嫁阿姐,趙姬很放心。”

姬稷想想覺得也是,他攏過趙枝枝的雙腕,搭在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行,那趙姬便和孤去游玩,趙姬想去哪里游玩?”

趙枝枝沒有過上巳節的經歷,每年這一天,只能蹲在墻腳下,聽外面街道的歡鬧聲。趙姝會和一起蹲墻角。因為趙家不準兒在這一天出府。

趙枝枝盼上巳節游玩盼了許久,今日說要去外面游玩,也是出自真心,并非只為掩飾自己無法為趙姝送嫁的憾。

不知道上巳節該去哪里游玩,張答:“去大家都去的地方,最熱鬧的地方。”

姬稷應下:“好,就去最熱鬧的地方。”

上巳節最熱鬧的地方,當然是郊外有河流經過的樹林。帝臺本地的百姓和殷國跟隨而來的殷人們遍布樹林每個角落。

澄澈的河水歡快流淌,泛著日的金,天空蔚藍,高樹綠翠,人們像魚兒一般追逐期間,載懽載笑,自由暢快。

趙枝枝激地坐在馬車上,終于可以過上巳節了!

這是人生中第一個上巳節,要好好珍惜,等回去,要將今日所見所聞,用雅字記下來。

殿下說過,要做好文章的第一步,是敢于筆。

現在會寫信了,雖然還學不會用筆在羊皮卷上寫雅字,但可以用刀筆刻在竹簡上。

趙枝枝兩眼發亮,雙手不停地攥著袖,希馬車快些再快些,最好上翅膀,立刻帶飛到大家歡慶上巳節的地方。

想著想著,忽然想到什麼,問姬稷:“殿下每年都過上巳節嗎?”

姬稷手執竹簡,正細細咀嚼魏國名士的新賦:“今年第一次。”

趙枝枝詫異:“殿下此前從未在上巳節游玩嗎?”

姬稷:“嗯。”

趙枝枝張的心瞬時安定不。瞧,太子殿下和一樣,都是第一次過上巳節,連太子都沒有上巳節游玩的經歷,一個小小的寵姬,沒有上巳節游玩的經歷,也就不算丟人了。

這一路上,趙枝枝為自己沒有見過世面而自卑,但是現在,一點都不自卑了。

甚至開始提醒姬稷:“殿下,上巳節游玩,可能會遇見很多不雅的事,殿下第一次游玩,興許會覺得不適。”

姬稷依舊在認真品讀新賦:“哦,依趙姬所言,所謂不雅的事,到底有多不雅?”

“特別特別不雅,殿下瞧見,也許會怒。”趙枝枝說到這,連忙靠近姬稷的心口:“殿下,能不能答應趙姬,就算見了旁人不雅的事,也不會生氣?趙姬不想讓殿下生氣。”

姬稷從竹簡后抬眼:“好,孤答應你,不生氣。”

趙枝枝徹底放寬心。

只要殿下不為上巳節大驚小怪,就可以開開心心地游玩一天。

姬稷見舒口氣的模樣,好像他會阻攔游玩似的,他問:“趙姬很喜歡過上巳節嗎?”

趙枝枝誠實道:“趙姬和殿下一樣,都是第一次過上巳節,等今天游玩過后,方能知道喜不喜歡。”

莞爾一笑,眼睛彎彎,“應該會喜歡。”

姬稷沉思:“上巳節確實會有許多不雅的事。”

趙枝枝:“原來殿下知道。”

姬稷:“趙姬不一樣也知道嗎?”他問,“從哪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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