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音乃是程家獨，從小在家中便盡了萬千寵，是程家的掌上明珠。

閑暇之時，最喜歡的便是和祖父一起去騎馬，看祖父箭練武。

或者是，帶著丫鬟溜出程府去玩。

父親總說：“誰家的千金如你這般，不琴棋書畫，整日便想著如何吃喝玩樂。”

但程家世代武將，祖父看著這個純真的兒，便捋著胡須笑道：“無礙，程家的兒無需被規矩束縛著，只要開心便好。”

程音原以為，自己也算是這逸朝比較快活的世家小姐，往后的一生，也要如此過。

的夫君，也必須如祖父一般，得將自己寵上天。

可是，萬萬沒想到，高傲如，竟然沒能守住自己的芳心。

那一年，也不過十二歲，不懂男之，可是卻因為一面之緣，相中了那個男子的容。

世間，竟有長得如此好看的男子。

以為，自己也只是欣賞而已。

不過這位蕭煜的王爺卻不怎麼笑，眉宇間皆是冷峻的讓人難以靠近。

可是他對祖父卻十分恭敬，每每見祖父甚至他還會優先行禮。

這便讓有些好奇，這是怎麼樣的一位男子，于是便聽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這才知曉，這位王爺竟然想要得到祖父的扶持，幫他得到當今皇上的青睞，甚至是那帝位……

就在第二次聽之時，扶著門的手突然往前傾去，那門咯吱一聲。

隨后便是祖父甚是凜冽的聲音：“誰！”

嚇得渾一個激靈，攥著子走了進去。

祖父得知是自己的孫，頓時松了一口氣。倘若今日的談話被旁人聽到，那麼后果不堪設想啊！

他對著蕭煜介紹這是自己的孫程音，并且給了蕭煜定心丸。

蕭煜出于禮貌，對著程音含笑點點頭。

也正是因為那淺淺的笑容，便了心。

之后每一次蕭煜來程府時，不再，會親自替他們斟茶，隨后便退了出去。

而端茶時，也能明正大的看一看。

祖父又豈會不了解這個孫的心思，他看中蕭煜的才能和本事，可是知曉孫的格不適合宮。

他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想著孫年紀尚小，待大一些了或許心思就改變了。

卻不曾想，這個孫對蕭煜的心思越來越深。

直到他臨終之時，他為這個孫做了最后的打算，讓蕭煜看在自己的份上，好好照顧。

蕭煜不言而喻，自然知曉是何意。念及這個對自己猶如父親一樣的程太傅，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程太傅也不知，這個決定對自己的孫是好是壞，不過這也是這輩子第一次求自己的事。他不希自己到了九泉之下還有憾。

且相信，在孫宮后，蕭煜也會善待于。

而事實上，蕭煜對的確很好。

宮后，無論晉位速度，還是寵皆勝于新妃，甚至可以和有大皇子的容妃相比。

流水的賞賜，時不時的伴駕，加上和蕭煜與旁人不同的關系，這讓本就萬千寵于一的更加的驕橫高傲。

不屑宮中的那些妃嬪，更不屑同們來往。

覺得，宮中的這些人心眼比鳥巢還多。

直到見到蕭煜對莊妃的寵，對寧才人的寵時，才知曉，蕭煜對自己，也不過如此。

后來，懷上了他們之間的孩子，開心極了，那是和心之人的孩子。

他也很高興，叮囑自己好生照顧子，還說他會好好護著和腹中的孩子。

這讓原本失意的又瞬間復活了，這個孩子的到來，一定會讓他們彼此更加的相。

可是，直到那一日……

失去孩子的那一日，的心也跟著孩子死了一大半。

知道，蕭煜寵寧姝言，并且那份寵和自己不一樣。

可是直到和寧姝言同時摔倒，而他最先看到的卻不是自己，他便知曉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倘若不是自己恐慌之下抓住他的手，他或許都不會看自己一眼。

而他抱著寧姝言回了宮，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床上，任由著腹痛一陣陣來襲，還有那個小生命一點點的流失。

那一刻，多希他能在邊。

無人知曉當時有多害怕，怕腹中同他唯一的脈就這樣沒了，更怕沒了這個孩子，蕭煜對本就極淡的就會慢慢變淡了。

直到知曉孩子沒了之時，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

蕭煜來時，所有的崩潰，有所有的傷痛皆那一刻發出來。

本以為，他會和自己一樣傷心，他會抱著自己，讓自己好好哭一場。

可是，他除了傷心和憐惜之外，他看不出他眼里有一一毫的心疼和意。

甚至，面對自己失子后的無理取鬧，他也并未耐心的哄著自己。

后來，得知皇上當時在寧姝言那里輕言細語的哄著，陪著一起傷心。

便更知曉了，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罷了。

皇上對自己好，更多的是一種哥哥，或者說一個承諾，而并非男之。

不過，因為之前寧姝言跳水救下自己一事，并未因為此事而記恨寧姝言。

而這次兩人一日流產，又是被人謀害，同病相憐讓自己和的關系也更加近了一步。

而程音自己都不知曉，正是因為愿意敞開心扉去接近一個人之后，竟遇到了宮中唯一可以溫暖自己心的人。

每當看著寧姝言被欺負，被妃嬪們嘲諷，不知為何那個火的脾氣瞬間就被點燃，不管對方是誰，都得懟回去。

知道，寧姝言是不想同那些人多計較。

那麼，就讓來替計較吧。

子直，脾氣不好，這是宮中眾所周知的，宮中的人大多數都看不慣，所以也不怕得罪誰。

很幸運，因為自己唯一的心，往后的一輩子，換來了寧姝言的真心相待和庇護。

自己沖之下，想要讓倒臺的莊妃流產，計謀卻并不縝，被人識破。

就在眾人都等著自己被揭之時，是寧姝言前來保住了自己。

因為自己傷了子，怕自己后半生孤零零的，所以讓自己養了甯兒。

說，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在宮中有個孩子養在膝下總是個靠山。

也正是因為甯兒的存在，在原本平淡的生活中，添了無限的彩和芒。

看著后宮妃嬪有的出宮，有的選擇留下，想，若是沒有甯兒在邊，大概也會選擇出宮吧。

當初，是為了蕭煜宮，沒想到宮中卻有了一個比蕭煜還重要的兩人，那便是寧姝言和甯兒。

倘若自己沒有甯兒，那麼祝福他們的自己，待在宮中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一晃就是二十九年，此時程音已經四十九歲，早已沒了從前那般艷，滿頭的青已經花白，眼角眉梢的細紋也顯眼可見，卻添了幾分歲月的溫。

四十五歲后，子便一日不如一日。而這次重病直接讓臥床不起，到了冬季，就越發糟糕了。

這一日，飛雪漫漫，整個宮殿積滿了厚厚的白雪。

好似那一年的冬季，們攜手去棲宮請安，一日去梅園賞花散步。

那時，們還很年輕，這些個孩子還未長大……

彌留之際，就想見一見。

不知睡了多久，只覺得好累好累，直到聽見旁邊有人喚自己，才睜開了眼睛。

見是寧姝言在床頭喚著自己，眼中蓄滿了淚水，悲愴的著自己。

緩緩一笑，臉頰上著一抹虛弱的病態：“你來了……”

寧姝言點點頭：“是，我來了。”

程音手握住：“哭什麼，我活了近五十歲了，已經值了。同你也當了三十多年的姐妹，你應該替我高興才對，我終于要去尋找我自己的幸福了。”

或許是回返照，此刻覺得神了一些，說話卻依舊有氣無力的。

寧姝言紅了眼眶，抖著：“是，我應該替你高興的。只是，我真的舍不得你，程音……”

程音無力的搖搖頭：“我這輩子，說不值也不值，說值了，我也值了。臨了臨了，我也沒什麼好憾的，唯一……”

說到這里，劇烈地咳嗽了一聲，連連著氣。

寧姝言明白了，連忙吩咐宮人去請蕭煜和錦甯。

看著臉白的明的程音道：“你再堅持一下，太上皇和甯兒就要來了。”

“不是……”程音連忙拉住寧姝言的手腕。

口起伏不定的息著：“不用了……甯兒懷著孕，別讓又了胎氣。”

“至于太上皇……我就不見了。”

再見又有何意義呢？沒有任何意義了……

握住寧姝言不再細的手：“最后，我只想見見你，陪你說說話。”

寧姝言鼻子一酸，細細的痛涌上心頭，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砸在程音手背上。

程音手微微一頓，雙眼無神卻溫的著：“寧姝言，我這樣你了三十多年了。”

寧姝言點頭，忍著心中的悲傷，勉強展開笑：“是，我程音也了三十多年了。”

程音低低說著：“我一直都你寧姝言，是因為……在這個宮中，你是昭貴妃，是皇后娘娘，是太上皇后，但在我心中你永遠是寧姝言。而這個稱呼，也只有我一個人。”

聲音越來越弱，目也越發渙散。

寧姝言羽睫潤，沉重的點著頭。這麼多年，在宮中這樣稱呼自己的，當真只有一人。

無論是哪里，只要聽到寧姝言三個字，便知曉，是來了。

“咱們這麼多年，只吵過一次架吧？其實那一次不僅僅是因為甯兒呢！你還不知道吧，我看穎太妃對你好，我吃醋了。所以我故意想要氣氣你……”

寧姝言握住的手：“別說了，程音，你對我的誼我都知曉。”

程音似是有些累了，疲倦的半瞇上眼瞼：“這麼多年若是沒有你的庇護，我也走不到這一步。其實，自始至終，我都欠你一句謝謝。”

知曉，自己心思太簡單，做事魯莽沖，哪怕在宮中那麼多年，也一點都沒有長進。

自己都覺得自己蠢笨。

倘若沒有寧姝言，自己不知就栽到誰手中了，更別提還能活到四十九歲了。

寧姝言心痛的搖著頭：“你什麼都不欠我，同你做這一世的姐妹是我此生之幸，也是我此生之樂。”

程音支撐著疲憊的雙眼，空的著寧姝言，有千言萬語想說，卻已經沒了力氣。

只緩緩說了一句：“寧姝言，繼續去過你向往的日子。我……我先走了。愿來世，我們還可以做姐妹。”

“來世……換我來保護你。”

話說完，無力的閉上了雙眼，氣息漸弱。

早在太醫說，程音可能這個冬日熬不過時，寧姝言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是面對姐妹即將離世，心中依舊猶如刀割一般。

就好像……心中突然了一塊什麼東西。

哽咽道：“好，來世我們做親姐妹，你保護我，我日日跟在你后纏著你。”

隨著最后一滴淚的落下，程音在這個冰冷卻有的深宮中永遠的睡了過去。

走的很安詳，角帶著恬靜的笑容，似是對未來的向往，又似是這一世，已經不再有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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