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也想著，借著這月。”

“再向你求一次婚。”

猝不及防的一句話，就這樣被秦珩以如此平淡無奇的語氣說了出來。

上次的對戒是訂婚用的，秦珩又重新購置了一對結婚戒指。

沈知歲微著眼瞳著人，眼底的震驚還未來得及消散，連心跳都錯了節拍。

只是定定地和秦珩對視著。

時間好像就此駐留。

沁涼的晚風從玫瑰叢中拂過，沒有香檳紅酒的助興，沒有盡歡賓客滿堂歡呼，甚至連上次那一場瓢潑大雨的震撼也沒有。

只是有著這安靜的夜，滿園的和月，迎風搖曳的玫瑰，以及月桂底下的兩個影子。

輕薄月悄然落在兩人上，也不知怎的，沈知歲忽然想起了之前看過的某部電影。

劇梗概已記不清楚，只是此時此景，卻倏然想起了其中一句臺詞。

“我看著月亮，卻只想到了你。”

日太過炙熱灼眼，也怨不得那麼多人喜歡借著和月告白。

可能功率比較高。

心想事的人自然也包括了秦珩。

這一夜注定無眠。

……

秦珩遠遠低估了網絡的傳播能力，他前腳剛和沈知歲看了婚紗，后腳就被人拍照發到網上。

起因是一個妝博主在推特發了對自己老公的吐槽，這個博主常年住在海外。

大致意思是自己因為懷孕所以才想著將婚禮提前，擔心到時候穿婚紗不好看，結果自家的老公推三阻四，每次都用沒時間敷衍過去，就連婚紗照也是自己過去試的。

本來博主還沒覺得怎樣，結果到了那里卻偶然撞見一對過來試婚紗的新婚夫婦。

凡凡今天要早睡v：其實是男生先過來的，原本設計師準備了幾十套不同的禮服，結果男生來了之后，直接就否決了十五套，最后只剩下十套不同風格。

我剛開始還以為對方不滿意設計師的設計，結果就聽到男生皺眉說了一句：“換太多套服，會累的。”

此時剛剛拖著沉重的子，換了十來套服從試間出來的我：淚流滿面……

試婚紗是真的很累，而且站久了我容易發腫，聽見這話差點哭了，不知道該直接酸還是該哭。

差不多過了十來分鐘孩子也來了，兩人的值真的好高，孩子應該是學跳舞的，看起來氣質很好。

他們討論婚紗的時候，我老公正好打電話過來，因為我發太多試裝照給他，他不耐煩就和我吵了一架，說他還在開會。

我沒忍住直接哭了，那男生原本還在看畫冊，聽見聲音就抬了下頭，繼而又低頭和孩子說了什麼。

后來化妝師就給我送來了巧克力和紙巾，一直到離開時我才知道原來那兩樣東西都是那對小送來的，因為孩子因為節食犯過低糖，所以男生就隨帶著巧克力。

好像又說了一堆廢話，但是收到巧克力我是真的到很開心，至這個世上還有人看得見我的緒。

底下安博主的不，也有人質疑博主這番話的真實，不過很快就被博主發的照片打臉，是一張背影照。

“好心疼凡凡啊，什麼狗男人，居然讓懷孕的妻子自己去試婚紗，還嫌不耐煩？”

“凡凡可以和我們多說這些啊，孕期本來就容易緒低落，我們都在的。”

“那對小夫妻人真的好好啊，謝謝他們給凡凡送的巧克力！我永遠臣服于溫！”

“歪個樓，這張背影照，怎麼看著有點眼？”

“樓上姐妹，我也是有這種覺，好像在哪里看見過。”

網絡太過發達的好，就是秦珩剛起床，就看見自己的名字出現在熱搜榜上。

剛回了國，秦珩還在倒時差，神也不怎麼清醒，猝不及防就被私信一堆檸檬晃瞎眼。

沈知歲還沒醒，被子幾乎被蜷一坨，抱在懷里，左手的無名指上，是秦珩那晚送出去的戒指。

“歲歲，歲歲？”

男人輕喚了兩聲，想著讓沈知歲的左手從被角松開，結果對方愣是半點反應也無。

秦珩輕輕嘆了口氣，嘗試多次皆以失敗告終，最后只得退而求其次，將自己的手覆在沈知歲手背上，極為困難地拍了一張照片。

晨稍稍過輕薄窗紗照亮角落，頭頂壁燈泛出暖黃亮，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

“啊啊啊啊背影照真的是秦總和歲歲！謝謝你們送我們凡凡的巧克力！”

“這是bed照？

震驚我的卡姿蘭大眼睛！”

“揪床單！秦總你學會了，居然一大早就上高速？

不過這是事前還是事后啊，那啥還能來得及拍照嗎。”

“就沒有人注意到戒指上是鐫刻的玫瑰嗎？

紋路好像字母寫啊。”

秦珩翻了老半天的評論，才終于明白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趿拉著鞋子準備做早餐，直播鏡頭被打開的那一刻，順便也打斷了底下幾百個人在爭辯事前還是事后的討論。

“又有直播了？

請秦總保持這個直播的頻率，謝謝。”

秦珩剛喝了半杯水，就看見這條彈幕，還有人怪氣說他買了營銷恩人設圈錢，所以才直播這麼頻繁。

秦珩攏了攏眉，很是平靜回答了問題：“謝邀，但是我錢還多的，至這輩子是不可能花的。”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酸也就敢隔著網線這麼說話了！”

“建議黑子百度下華達集團再說話，而且上次秦總直播我打賞后，秦總后來還發了雙倍的紅包給我。”

“我草！好像找到了發財暴富之道！”

彼時秦珩正切著吐司邊緣，無意看見這條彈幕，忙出聲。

“之前忘記說了，不要給我打賞。”

說著，秦珩又微揚了下角，將吐司放到烤盤上，“而且我直播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了解了解你們年輕人……”

他雙眉皺起，思忖半晌才將話補完：“想了解了解你們這個年齡的想法。”

彈幕很是跟上節奏飄過去滿屏的省略號。

“躺在床上看別人家的老公給妻子做早餐，單的我只配吃檸檬。”

“重新編輯一下，不是我們這個年齡，你就是想了解歲歲的想法吧？”

“嗚嗚嗚我們是工人石錘了！秦總打錢支付寶賬號是137……”

“這個廚房好像是第一次見，秦總是真的有錢！”

加了蛋和番茄片的吐司被推進烤箱，轉時，恰好看見彈幕，他莞爾。

“這套公寓是歲歲的。”

秦珩眉角揚了一揚，輕笑，“我只是個借住的。”

他下往前一點：“所以才要起早貪黑起來做早餐。”

彈幕一片哈哈哈經過，還有人揶揄：“秦總吃飯石錘了！”

“開玩笑的。”

秦珩將手機從桌臺上拿下，輕聲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

“是因為歲歲有低糖，所以才想著監督吃飯。”

“不吃早餐對很不好的，這點很不好，你們不要學。”

話落就看見有人調侃：“哈哈哈錄屏了！秦總你最好把我們的余款結清了！不然我就把錄屏發給歲歲！”

秦珩笑著搖頭，有的看見那條妝博主發的推特，也問起了秦珩什麼時候要孩子的。

“歲歲是跳舞的，而且剛畢業，不會那麼快要孩子吧。”

“結婚不要孩子，不是很自私嗎？

就為了自己爽？”

其他評論秦珩還可以，然而涉及到沈知歲，他還是稍有不滿，聲音也冷峻許多。

“生而不養才是最自私的，而且之前直播我就說過，我不認為孩子為了孩子被放棄事業有多偉大多值得稱頌。”

“相反，我只是覺得很心酸。

們在忍痛放棄自己事業的同時，還要遭莫名其妙的道德綁架以及社會各方面的力。”

……

沈知歲知道那場直播已經是很久后的事了，那時正在準備婚禮。

婚禮是在一個小島上舉行的，那個小島是秦珩之前就買下的，私很好。

沈知安被私人飛機接過去時，接連慨了一路：“姐，我知道姐夫有錢，但是我不知道他這麼有錢啊。”

悄悄扯了下沈知歲的袖子：“大伯母要是看見，肯定恨死了。”

“你不知道上次大堂姐結婚，大伯母在臺上吹了多久的牛，但是聘禮就講了半小時，連司儀都尷尬。”

棕櫚樹和椰子樹隨可見，沈知歲過去接人的時候，婚禮的場所還在布置中。

賓客都集中在酒店，路行遠和哈里斯一家也被接了過來。

沈知安許久未見路行遠，看見人時雙眼一亮，急匆匆撇下沈知歲朝路行遠跑去。

自從路行遠重新彈鋼琴后，沈知安就嚷嚷著要當面聽人彈。

“安安。”

路母也從樓上下來，笑著和沈知安打了聲招呼，“明天你就能聽到了。”

……

這場婚禮的主題是花園，所以現場都被布置花園的模樣，如同求婚那天時那般，滿園的香檳玫瑰占據了眼簾。

悠揚的鋼琴聲傳來，是悉的婚禮進行曲，然而仔細聽又略有不同。

路行遠在原先的簡譜之上，又做了一點改。

輕的音樂聲從他指尖緩緩流出。

花團錦簇之間，秦珩看見沈知歲站在紅毯另一端，蕾滾邊刺繡的婚紗勾勒出孩曼妙的姿。

古老的鐘聲響起。

秦珩輕輕勾。

他該去接他家小姑娘回家了。

在這平凡又不普通的一天，秦珩將這滿園的花好月圓，以及自己，都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