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海浪聲卷著的空氣，秦珩噙著一雙笑意的眸子在自己眼前無限放大。

四目相對，沈知歲訥訥眨了眨眼。

腔的心跳聲劇烈，最后都被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聲掩沒。

半晌無言。

雖然是七月，然而大晚上再加上海風，沈知歲還是下意識了下肩膀，作之間才發現自己肩膀上已經落下一外套。

是剛才被嫌棄的那件。

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骨節分明，沈知歲稍垂下眼，男人指尖好像帶著溫熱，過外套傳來，然而只是須臾之間，那溫熱又散了去。

隨著秦珩的作消散在空氣中。

秦珩已然松開手，道：“走吧。”

踩著月前行，一路上沈知歲又收到了鄧黎的電話，說是演出的人在開慶功宴，問在哪里。

沈知歲還沒出聲，耳側的浪聲已經先出賣了自己。

鄧黎訝異：“歲歲，你回酒店了嗎？”

他們的套房臨海，在房間就能聽見海浪翻滾的聲音，誠然對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沈知歲怔了怔，抬眼看見秦珩正睜著眼盯著自己，被發現后，又蓋彌彰地越過自己肩膀，去看沈知歲后的梧桐樹。

沈知歲笑了下，最后還是在秦珩暗的期盼目之下，拒絕了鄧黎的好意。

掛了電話，明顯看見秦珩肩膀稍松了下去，眼神都和了幾分。

沈知歲莫名覺得新奇，很見到秦珩這麼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樣。

結果下一刻卻見秦珩皺眉道：“你又沒吃晚餐？”

肯定的語氣，自從知道上次沈知歲低糖傷后，秦珩就和路母打了招呼，兩人番盯著沈知歲午晚餐。

沒想到才剛一天沒見，沈知歲又犯了老病。

以前沒人管，沈知歲都是按著自己心吃飯，特別是夏季天熱容易沒胃口。

沈家沒人管，也樂得清閑。

后來和路母住在一，三餐都有人看著，這方面才有了改善。

沈知歲還想否認，然而對上秦珩篤定的雙眸，還是誠實承認，訥訥：“天氣太悶了，不想吃。”

如果知道秦珩想要自己做飯，沈知歲肯定在前一秒隨便選一家餐廳就餐。

酒店的套房帶著廚房，沈知歲看著秦珩在廚房忙進忙出，有那麼一刻懷疑自己的眼睛。

好像還沒親眼見過秦珩在廚房忙活。

唯一的一次是在秦家，秦珩陪著胡鬧做蛋糕那次。

白熾明晃晃打在男人臉上，沈知歲好奇撐著下，看著秦珩作練將胡蘿卜切，微挑了下眼角。

胡思想間，房間的門鈴又再次被按響。

是秦珩的書。

半個小時才出現的書，此時又提著大包小袋出現在門口。

“秦總說沈小姐胃口不好，本來想買酸梅湯的，但是這邊的超市沒有賣。”

迎上沈知歲好奇的目，書站在門邊心解釋。

沈知歲一怔，下意識想要去找廚房那個影，一轉差點踩到后邊的秦珩。

“小心點。”

秦珩手扶住人，另一只手已經接過書手中的購袋。

來回讓人跑了兩趟，沈知歲有點不好意思，問了書要不要留下來一起用飯。

話音剛落，書就收獲了秦珩一個輕飄飄的警示眼神，他很識趣搖頭拒絕，莞爾道：“不用了沈小姐，我已經吃過了。”

沈知歲哦了一聲，沒再強留。

關上門，轉看見秦珩正低頭翻著手機查看食譜，是酸梅湯的做法。

步驟并不多，只需要將所有食材倒進鍋里邊熬制半小時就好。

秦珩還在挑蝦線，海鮮燴面才做到一半，剩下的還沒弄好。

沈知歲將秦珩手中的烏梅干接了過去：“我來吧。”

剛看了眼食譜，也不是很難。

甘草和干橙皮購袋里邊都有，食譜上只寫了適量，并沒有什麼的數字。

沈知歲盯著食譜上那句“依照個人喜好”看了半天，猶豫之間手中那袋烏梅干已經被盡數倒了進去。

沈知歲：“……”

酸梅湯和海鮮燴面是差不多時間好的，淋了醬的海鮮燴面被端上桌。

秦珩轉，看見沈知歲還在盯著那碗酸梅湯出神，湯粘稠，空氣中明顯還多了一酸味。

沈知歲正睜著眼睛，略帶遲疑地看著眼前這一碗烏漆嘛黑的東西，和食譜上的照片差不多，就是……可能味道有點不一樣。

沉之間，秦珩已經干手走了過來，潔凈的桌臺加上沈知歲的背影，秦珩突然想起上次哈里斯發在社網絡上的那張照片。

他難得起了稚之心。

“歲歲，這是你第一次做嗎？”

沈知歲想都沒想就點了頭，還在盯著酸梅湯，好像有什麼東西被自己落下，然而怎麼也想不起來。

正愁著一張臉琢磨之時，后的秦珩看見的答案，卻陡然一樂，笑容明燦。

三步并作兩步走了上前，徑自越過沈知歲端了碗起來，低頭抿了一口：“那我試試。”

言語止不住的雀躍，作豪邁得沈知歲連攔下的機會都沒有。

幾乎是酸梅湯落秦珩口中的那瞬間，沈知歲終于想起被自己忘的東西。

好像，忘記加紅糖了。

“噗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聲接連不斷，秦珩一張臉以眼可見的速度由白轉紅，手中的碗都差點丟了出去。

酸味在嚨之間炸開，胃部一陣痙攣，明晃晃在抗議不速之客的侵。

五臟六腑都被烏梅侵占個干凈，秦珩上一秒還在嫉妒當時路行遠是第一個嘗到沈知歲的人，現在卻只想給自己默哀。

漲得通紅的一張臉加上秦珩此時的表，沈知歲忍了許久才沒笑出聲，仰起頭，有點遲疑又有點好奇。

“……很，很酸嗎？”

剛才那一包烏梅好像是500克。

秦珩低頭還在嗆，只聽見沈知歲小心翼翼的語氣。

打著不能打消人積極心的念頭，秦珩側過，對上沈知歲澄澈眸子，口是心非道。

“還好。”

他抿了抿，強裝淡定，“只是有一點。”

這話說得他都心虛，連和沈知歲對視都做不到。

怕被沈知歲看出端倪，秦珩還別過臉，結果下一刻，邊突然落下一點涼意。

“……那現在呢？”

稍縱即逝。

時間的流速在這一刻變得極慢，像是被人按了零點五倍速。

秦珩猛地瞪大眼，他臉上，有震驚、有詫異、有欣喜，然而最后都通通演變雀躍之。

那抹涼意很快消失在角，秦珩只覺得分泌的腎上腺素達到極限值。

像是坐過山車那會，車子達到頂峰，他垂首著底下綿延的軌道，心跳在這一刻驟然停止。

直到視線捕捉到沈知歲的廓，秦珩才恍惚回過神，眼中的興依舊未退。

薄了，沈知歲往后走時，秦珩已經眼疾手快將人抓住。

“歲歲，是我……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他激得難以言語，微頓，像是補充，又像是在呼喚一個新的稱呼：“……朋友？”

這話是屏著呼吸說的，秦珩甚至怕自己呼吸之際，將這夢打破。

他盯著人，直到看見沈知歲點了頭，看見自己心底那個答案時，笑容才一點點在他臉上綻放開。

想做的事很多，然而現在秦珩卻不敢太過放肆，他只是小心翼翼捧著碗，視線半分也沒從沈知歲臉上移開。

秦珩輕聲道。

“歲歲，其實我……剛剛撒謊了。”

“嗯？”

“這碗酸梅湯，不是有點酸，是很酸。”

“所以，你可以……再親我一下嗎？”

話落，房間再次陷沉寂。

沈知歲只是淡淡瞟他一眼，漫不經心哦了一聲，將自己的胳膊出，聲音平靜：“那我們還是分手吧。”

……

一碗酸梅湯換了一個份，著實不虧。

之前那只在d國買的布偶熊，兜兜轉轉又回到了秦珩手上，被寄回了英國。

管家還很心，將當時附贈的玩紙都送了過來。

包裹拆到一半，沈知歲只覺得巨型玩偶有點悉，想著再多看兩眼時，忽的看見自己的手機振了下。

上面的備注只有一個字……

路。

秦珩顯然也看到了，雖然路行遠已經去了漢諾丁學院，然而秦珩還是半分戒備都沒放下。

眼見著沈知歲接起手機，秦珩的視線也跟著過去，眼瞅著人看。

房間還有傭人在整理包裹，靜有點大。

沈知歲朝秦珩做了口型，拿了手機往外走，倚著欄桿接了電話。

最開始的那聲稱呼秦珩沒聽見，跟過去的時候，秦珩只過那扇彩繪玻璃，看見沈知歲笑得正歡，連他過去也沒看見。

秦珩只覺得間酸，那碗加了500克烏梅的酸梅湯都沒這麼酸苦。

沈知歲只覺得奇怪，接電話的功夫，秦珩已經來來回回在自己后走了好幾趟，狐疑轉過子。

只當秦珩在找什麼東西，然而幾次之后，他手上還是空，最后一次終于攥著什麼從臥室走了出來。

沈知歲電話也到了尾聲。

“我知道的阿姨，嗯，好，好，拜拜。”

秦珩臉上的表也因為沈知歲這一聲稱呼僵，愣在原地。

沈知歲喚了他兩聲才反應過來。

“你拿著什麼呢？”

沈知歲好奇拉住秦珩。

“沒，沒什麼。”

秦珩面上窘迫，最后還是被著出手。

攤開的手心，卻是一小張卡通紙，前邊還有一個小小的英文單詞：Name。

后邊是剛用鋼筆寫上的，沈知歲的名字。

是那種兒園寶寶的姓名。

“歲歲。”

“嗯？”

抬眸之間，手指突然被人扣住，秦珩已經傾過來，將人抵在墻角。

沈知歲心跳掉半拍。

秦珩沁涼鼻尖蹭著孩耳尖。

卻是反手將那一小張紙到自己手背上，又重新將人摟住。

他聲音委委屈屈。

“以后我就是你家的小朋友了，你可別想著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