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雖然沈知歲對自己所謂的吃虧不計較，然而秦珩還是強凹著致男孩人設不能崩的原則，生生在十分鐘之完了洗頭洗澡刮胡換服的壯舉。

以至于秦珩再次從盥洗室出來的時候，沈知歲還能聞到一淡淡的海鹽檸檬的香味。

好像是最近某款新出的香水。

味道有點好聞。

剛洗完澡的秦珩煥然一新，可能是里邊蒸汽太足，蒼白的雙頰終于有了一點。

怕傳染到沈知歲，秦珩還特地讓人找了口罩出來，心捯飭了五分鐘的一張臉被口罩無遮去半張，只出一雙淡眼瞳。

已經是初夏，隔著米窗紗還能聽見花園里邊的蟬鳴鳥。

余暉未盡，臺上還有殘留的夕，暖融日灑落在肩頸。

倚著欄桿靠立的時候，正好能看見樓底下花園的一。

一小塊花圃禿禿的，上面還有著落葉。

花匠已經下班，這會子樓下并無旁人在，想到之前聽到工匠的話，沈知歲有些好奇側過。

雙眸落在樓下禿花圃：“你不喜歡玫瑰嗎？”

隔得不遠，沈知歲還能看見原先花圃上立著的小木牌子，上面標記著法蘭西玫瑰。

印象中是一種白花瓣的玫瑰，淺淡。

秦珩剛喝完沈知歲帶來的菌菇湯，聞言輕唔了一聲，又將口罩戴了上去，隨之過去倚在欄桿上。

他其實是將溫房和花園都改栽植滿天星了，因為沈知歲說過喜歡。

有清風拂面，許涼意落在臉上。

怕秦珩病加重，沈知歲提議進門，卻被秦珩拒絕了。

“里邊太熱了，這邊好一點。”

在屋子里悶了幾天，秦珩一直都是病懨懨的，這會見了風，神反倒好了一點，連額間的滾燙也褪去幾分。

他垂著低低眼瞼，散漫朝沈知歲看去。

上次過來的時候貝爾也在，所以沈知歲并沒有好好參觀過房子，這回終于有了機會。

秦珩帶著人繞著別墅走了一圈，行至三樓樓梯口時，沈知歲突然噫了一聲，停下了腳步。

目定格正好是一架原木鋼琴，上邊還鑲嵌著水墨技法的孔雀圖像。

上一次見過，還是在文化節上，那一架誤以為是劇院那邊送過來的鋼琴。

秦珩是跟在后邊上了樓梯的，起初還沒想起拐角的鋼琴，還當沈知歲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住。

角才剛向上彎起一個弧度，秦珩順著沈知歲視線去，驀地看見樓梯口邊上的鋼琴。

勾著的角忽然抿平下去，秦珩瞳孔震了下，僵著脖子轉過，卻見沈知歲的視線已經從鋼琴落到自己臉上。

被穿是一回事，當面被穿又是另外一回事。

秦珩結滾，想著怎麼緩解眼前的尷尬時，卻聽沈知歲紅了。

“文化節那天，你是不是也去了？”

轉過子看人，“我好像看見你了。”

沈知歲補充：“在梧桐路上。”

那時還以為是錯覺，頻頻往后看了好幾次，最后還是一無所獲。

孩睜著一雙琥珀雙眸盯著自己，秦珩突然慶幸自己戴了口罩，沈知歲才沒能看見他泛紅的耳尖。

須臾，他終于在沈知歲注視下，緩慢遲緩點了下頭：“……是我。”

那時他一路跟著人，然而卻只能看見沈知歲和一個外國男孩嘻嘻哈哈打鬧著，路行遠就在他們中間。

秦珩看著前方疊一三條人影，嫉妒到發狂，然而表面還是裝著云淡風輕。

現在亦是。

秦珩甚至還當場演奏了一首曲子，是他最近剛學的。

琴聲悠揚，沈知歲盯著那雙修長手指，頭頂有橘紅影過玻璃罩子，凌灑落在男人手背上。

凸起的指骨隨著手指的運作而作，婉轉琴聲在指尖流淌，琴聲悠悠。

沈知歲只覺得曲子悉，半晌才想起，這是《破繭》的伴奏。

元旦那天表演的曲目。

沈知歲一時失了神。

一曲完畢，秦珩抬起頭，下意識去尋找側人的視線，卻見沈知歲還在盯著自己的手指發呆。

沈知歲垂著眼皮，燈灑落下來，在那高鼻梁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影，紅微微闔著。

秦珩視線下移，最后落在那瑩潤紅上，眼皮了，有點意迷。

等沈知歲終于反應過來時，秦珩已經噙著一雙笑眼著自己。

他單手支著下，秦珩挑著那對丹眼，笑得不懷好意。

沈知歲滿臉寫著迷，垂眸卻看見秦珩手背上的手機還亮著，是搜索的界面，眨眨眼。

“你在看什麼？”

秦珩低低笑了兩聲，托著下湊近了孩瞧，口罩隨著秦珩作上下起伏。

“我剛剛在查……”他彎了眉眼，“冒隔著口罩接吻會傳染嗎？”

沈知歲子晃了一晃。

秦珩又湊近，他笑。

“歲歲，病號可以申請提前轉正嗎？”

“我有點等不及了。”

“我想吻你。”

……

踩著病號的緣由，秦珩最終避免了被退貨的可能，不過還有一個原因是沈知歲的演出時間快到了。

之前在家修養了幾天之后，沈知歲見傷口好得差不多，又趕著回舞蹈房排練，還好落下的進度不大。

演出的地方是在另外一個城市，劇團的人包了車子，過去的時候烏泱泱一群生從車上下來。

住宿的地方是統一的，這次參與演出的人都住在這邊，沈知歲下車的時候，正好看見后邊一輛大也跟著開了車門。

見沈知歲盯著那邊看，有人湊了過來，低了聲音在沈知歲耳邊解釋。

“那是輕音劇團的。”

沈知歲眼角挑了下，上次聽見這個名字還是從白時微口中的，輕音的東家是鐘艷梅的死對頭，兩家一直不對付。

不過好在住的不是同一樓層，影響不大。

然而辦理住宿的時候，沈知歲卻驀地聽見隔壁傳來一陣喧囂。

“憑什麼他們住套房，我們只能住標間？”

聲音不小，引得大廳的人都了過去。

沈知歲低眼卻看手中的房卡，又抬抬眼，有點分不清勢。

剛才還想著這次的主辦方也未免太過慷慨了點，還給他們升了套房。

沈知歲拿卡的時候才知道，住的屋子正好臨海。

輕音那邊的人還在不依不撓吵著，斥責主辦方不公平，厚此薄彼。

沈知歲無意愿聽別人吵架，徑直從后邊繞了過去，轉進電梯間的時候，正好看見輕音的領隊面紅耳赤，大概是在和主辦方打電話。

接連坐了大半天的車，沈知歲有點困乏，拒絕了同學出門逛街的邀請，自己一人回了房間睡覺。

起來的時候天已晚，套間是三人的，隔壁兩個房間的燈是暗的，明顯還沒有人回來。

沈知歲小小打了個哈欠，點開手機一看，果然看見好幾個同學都給自己發了微信，問需不需要帶飯。

還有一條是路母發過來的。

沈知歲委婉拒絕了下，又給路母報了平安。

信息剛發送過去，就聽見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秦珩打過來的。

“到酒店了？”

男人懶懶的聲音響起。

沈知歲嗯了聲，隨手拿了件外套穿上，上電梯的時候就看到，酒店的三樓是餐廳。

去得快還能趕上吃晚餐。

住的樓層有點高，電梯的數字還在緩慢上升著。

手機被自己夾在耳朵和肩膀中間，沈知歲看了一眼排在自己前的四五個人，又看了看自己后的一對夫婦。

最終還是轉了，往樓梯間走去。

酒店的安全通道和電梯離得有些遠，沈知歲邊和秦珩聊天，邊看著頭頂的指示牌走路。

長長的走廊鋪著花紋繁復的地毯，腳尖踩上去，沒了聲。

“住宿嗎？

好的啊，主辦方大方的。”

沈知歲完全無視了主辦方的不公平，有一搭沒一搭和秦珩聊天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沒睡醒，沈知歲總覺得自己能聽見回聲。

不過將原因歸結于自己還在半封閉空間里邊。

臨到拐角時，卻倏然聽見前邊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有人在打電話。

“沈知歲是誰？”

“原來是啊，我還想著主辦方什麼時候這麼大方，原來是背后有人。”

“鐘艷梅不是自詡清高的嗎，怎麼自己學生被人包養了都不管管？”

“還是個學生，不是這種關系還能是男朋友？”

“還好不是比賽，技不如人我認了，要是這種事……”

聲音有些悉，是下午見過的那個孩。

秦珩半天沒聽見靜，連喚了好幾聲才聽見沈知歲的聲音。

“歲歲，你剛才邊有人在？”

那個孩已經走遠，沈知歲順便將剛聽見的八卦分過去。

“不過說得也有點道理，我們的份確實差得有點遠。”

沈知歲還以為秦珩聽完會反駁，沒想到過去半晌，卻只是聽見從那邊傳來一個被低的笑聲。

秦珩啞聲：“歲歲，這種時候我是不是應該說……”

微頓，秦珩清了下嗓子：“你不用走，在原地等我就好。”

很暖男，很符合電視劇中男主角的臺詞。

沈知歲聽著也跟著笑了起來，下意識彎了角。

卻聽秦珩突然正道。

“但是我比較中意另外一句……”

“歲歲，我們頂峰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