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阿驕

許驕想,他是想讓扮作宮同他一道出行宮去。

宋昭不傻，從東宮起就一直跟著宋卿源，若是堂而皇之出行宮,宋昭第一時間就能知曉。

宋卿源是嫌宋昭太煩才離開行宮的,若是還被宋昭跟了來，宋卿源離開行宮就沒有意義了。

許驕如是想，而后,又懊惱嘆了口氣。

——想屁，其實就是宋卿源要看穿姑娘家的服……

但這靈山行宮中不顯眼的裝就只有宮的裳了,而且悅活泉外就有宮伺候。一進一出，宋昭想第一時間覺察,本不容易。

同樣的，行宮中不怎麼顯眼的男裝也就只有侍衛和侍，侍衛大多姿拔，侍大多低調躬，宋卿源早前就扮過暗衛,所以只會扮侍衛,不會扮侍。

思緒間,許驕已經將裳換好。

雖然穿裝的時候不多，但宮服樣式簡單,不難穿。而且細節,穿得不好，旁人也不易覺察。

更重要的是，要穿得快些,不然屏風后的人忽然出來，場面會有些尷尬。

當宋卿源從屏風后出來時，許驕也正好換好裳,緩緩抬眸，正好同宋卿源目對上。

宋卿源愣住。

他是有私心，他從未見過裝的模樣，所以借著這個由頭，想看看，溫泉燈盞的暈照在臉上，剪影出一道清麗人的廓，分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宮服，每日在他眼皮子下要見數次，但穿在上時，仿佛多看一眼，都人心魄，讓人不想移開目……

他是知曉好看，但不知曉是這幅模樣得好看。

宋卿源臉微紅，避過的目。

許驕也整個人都愣住，眨了眨眼睛，難以置信得看著他。

他哪筋不對了，竟然穿了侍的服？

許驕顧著驚愕了，全然沒有留意到宋卿源只看了一眼，即便很快瞥目避開，臉也倏然紅到了耳子后，而后也沒再多看一眼，便低著頭，牽了的袖往悅活泉外去，“走。”

許驕還想問，但見宋卿源低著頭，也跟著低著頭。從悅活泉出去，連值守的侍衛都未多投目過來，兩人極其順利得離開了悅活泉。

黃昏過后已經夜，燈火原本就有幾分昏暗不明，方才路過值守侍衛的時候，宋卿源稍稍躬了躬子，作嫻如侍一般，反倒不引人注目。

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許驕深刻理解到了這一句的意義。

等從悅活泉出來，路上沒有旁人，他才直了子。

許驕也悄聲問道，“怎麼穿侍的服？”

宋卿源沒有看，沉聲道，“一個侍衛和一個宮夜里走在一顯眼，還是一個侍和一個宮走在一顯眼？”

宋卿源言罷，許驕茅塞頓開。

宋卿源繼續往前走。

許驕又攆上，“那是一個侍和一個宮走在一顯眼，還是兩個侍，或者兩個宮走在一顯眼？”

“……”宋卿源頓了頓，轉眸看，“你找是嗎？”

許驕嘆道，“我是說，我扮侍也可以啊……”

宋卿源明明就聽見，但沒再應聲，繼續走在前面，淡聲道了句，“適可而止。”

許驕心中嘆道，就知道，他是特意的。

不過，偶爾捉弄下抱抱龍的覺也好。

宋卿源走在前面，跟在他后，總能不由多看了他幾眼，但看久了，又莫名覺得即便是侍的服，穿在抱抱龍上都有旁人穿不出的風華……

思緒間，迎面又有宮人走來。

兩人都會意低頭，方才兩人一直走得慢，這一連串宮和侍迎面走來時，各個都形匆匆，所以照面時，宋卿源和許驕的步子都不由快了些。

等這串人過去，宋卿源才緩了下來，“腳要嗎？”

許驕微怔，全完沒有想到腳的事，搖頭道，“不疼了。”

正好路過廊燈下，廊燈也夜風下輕輕晃了晃，照在臉上，上，更顯平日里不曾見過的溫婉嗔，眸含春水。

宋卿源收回目，淡聲道，“那快些走。”

“哦。”許驕怏怏應聲。

走過了悅活泉外的平坦一段，開始進下山的路。

靈山行宮是依山而建的，與山閣在山尖，寢殿在與山閣下，但也在高，往下是悅活泉等，再往下，才是行宮中旁的地方，依次往下，依次是膳房，皇室的房間和宮，侍，以及侍衛的落腳。

所以，越往山下走，嚴格意義上來說人越多，風險越大。

于是過了膳房起，宋卿源和許驕就沒再說過話。

但在路過半山腰的時候，還是迎面撞見了上山的宋昭。

許驕頓了頓，宋卿源淡聲道，“低頭，繼續走。”

許驕反應過來，連忙低著頭，跟在宋卿源后繼續下階梯，等宋卿源臨近的時候，兩人都躬低頭，避開在一側，同沿路旁的宮和侍一樣，更或是說，參雜在旁的侍和宮的影中，更不起眼了幾分。

宋昭目清掃了一眼，沒留意，繼續和側的侍衛道，“我總覺得哪兒不對，我先去寢殿看看，你讓人看好許驕。”

側的侍衛應好。

許驕心中唏噓一聲，還真是親兄弟兩人……

宋昭和侍衛很快消失在階梯轉角，許驕收回心中擔心，就連宋昭都從眼前過去了，旁人更認不出來和宋卿源。

但仔細想，宋卿源和宋昭兄弟二人還是有幾分掛像的。

“走吧。”宋卿源低聲，許驕跟上他。

大監也好，子松也好，眼下肯定都不會出現，但宋卿源不會自己一人離開行宮，一定是提前待好的。

果真，在行宮用腰牌出去，行宮外不遠的小路上停了一輛馬車，宋卿源扶了上了馬車，馬車從半山腰往山下駛去。

駕車的是暗衛，馬車周圍也有暗衛跟著。

夜里，山路也沒什麼好看的，許驕只能將目收回，放在他上，“陛下要去哪里？”

不好問他，要去幾日。

一裳都沒帶，要出去，他會讓一直穿裝。

許驕低頭。

“明鎮。”宋卿源淡聲。

許驕意外看他，明鎮？

年關前就是去明鎮買的許小驕……

還記得，同宋卿源說起過，年初四到年初七，明鎮會有廟會，抱抱龍該不是特意想帶去廟會吧？

許驕怔住。

宋卿源分明看出了的心思，卻淡聲道，“睡吧，去明鎮要兩三個時辰。”

眼下是黃昏剛過，兩個多時辰就是子時前后。

廟會頭兩日不打烊。

許驕更加確認抱抱龍是特意帶去明鎮的。

許驕莫名笑了笑，宋卿源耳子微紅，卻故作沉聲道，“過來。”

馬車滾滾，都是盤山路，路有些不好走，原本以為宋卿源是讓坐在他一側，像上次去清寺一樣，給他當靠枕的，但宋卿源將按在懷中，讓枕在他上躺下。

許驕：“……”

他仿佛已默認同親近，所以多的一句都沒有。

許驕在他懷中有些睡不著，但不得不說，因為躺在他懷中，馬車上顛簸似是都緩了多半去，不像之前坐著那麼累。

但沒睡著。

宋卿源同都沒說話，馬車中的氣氛安靜得有些突兀。

許驕忽然嘆道，“忘了許小驕！”

許小驕還自己在寢殿中呢！

宋卿源和都不在……

宋卿源淡聲道，“宋昭又不會擾它，大監還會喂它，你擔心它做什麼？你還不如擔心路好不好走。”

“……”許驕再次無力反駁。

宋卿源手自然而然放在腰間，低聲道，“睡吧，到了你。”

許驕知曉他也困了，今日被宋昭纏了大半日，抱抱龍一定疲力盡，再加上，昨晚要不兩人也沒怎麼睡……

許驕臉頰泛了一抹緋紅。

***

“去哪里了？！”

宋卿源不在殿中，宋昭果然在寢殿里鬧騰。

大監頭疼，“王爺，長在陛下上，陛下做什麼事，去什麼地方又不會特意同老奴提起，王爺您就別為難老奴了！”

這祖宗面前得賣慘……

宋昭看了看他，輕嗤道，“我知道你和陛下是一伙兒。”

知道你還問！大監心波瀾。

寢殿中除了許小驕沒有旁的活。

宋昭拎起許小驕，“陛下的貓？”

大監應是。

活久見！他竟然養貓！宋昭臉上扯出一奇奇怪怪的嫌棄笑意，大監尷尬賠笑。

“什麼名字？”宋昭忽然問。

大監當做他在問許小驕，特意沒有應聲。

讓惠王知曉這只貓許小驕的確不好，大監噤聲。

宋昭卻忽然道，“這只該不是許驕的貓吧？”

話音剛落，許小驕“喵”了一聲。

宋昭樂了，“喲，啊，都能回答我的話了。”

大監頭疼，肯定是許小驕聽到了“許驕”二字，以為在它。

大監沒敢吱聲。

宋昭將貓扣下，大監驚訝，“王爺？”

宋昭道，“人質！”

頓了頓，又改口，“貓質！”

大監胃疼。

***

馬車盤山下了許久，等出了靈山，上了道，一路便順暢了許多，也不怎麼顛簸了。

許驕困意上頭，在差不多出了靈山之后就漸漸睡著了。

一只手覆在宋卿源環在腰間的那只手上，另一只手枕在頭下，從早前的平躺，差不多變了眼下的側躺，呼吸朝向宋卿源懷中，安穩得睡著，偶有的顛簸，覆在宋卿源手上那只手就握了些，而后松開。

宋卿源一手環著，一手拄在車窗一側看。

睡著時候的許驕很安靜，早前睡在他側的時候，他也打量過，但著裝的許驕今日還是讓他心不已，靈山行宮的時候，就跟在他后，廊燈下的燈將兩人的影拉長，他已見過墨發及肩，云鬢斜堆于修頸鎖骨的嫵，但不同于平日，一淡的宮裝，云髻峨峨，清波流盼，絳映日，是他早前想象不出的，本來的模樣……

這樣的許驕跟在他邊數載，幸虧他沒早看。

宋卿源心中似簇了團火，沒有了睡意。

目空著馬車中的一出神。

……

又過去許久，馬車差不多開始慢慢緩了下來。

侍衛的聲音在外響起，“陛下，明鎮快到了。”

聽到侍衛的聲音，許驕也迷迷糊糊醒了，“到明鎮了？”

許驕了眼睛。

早前在東宮的時候，時常看書看累，就在他面前眼睛，作神都如出一轍，眼下再看眼睛，似是全然有了不同意味。滴滴的姑娘家一個，迷迷糊糊眼睛的時候，都讓人想按住親。

宋卿源收起念頭，淡聲道，“換服。”

他說完，許驕剛好完眼睛，睡眼惺忪看向他，宋卿源心底倏然了一拍，忽然意識到，早前回回看他都是這幅模樣。

宋卿源瞥目，手去拿一側的裳。

許驕慢慢醒了，反應過來也是，宮服和侍的服，從靈山行宮混出來的時候并不起眼，但若是出現在明鎮廟會就太過起眼。而且都出行宮了，還讓抱抱龍穿那侍服，抱抱龍恐怕自己都不愿意。

他將裳遞到許驕手中，許驕才知道他早就備好了裳。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換嗎？

許驕愣住。

宋卿源已經開始寬。

許驕連忙從他上坐起來。

這幾日再親近，都有些不敢看他，頂多只是瞄一眼，眼下，馬車就這麼大的地方，目又不好往別放。

“要朕幫你換？”宋卿源看。

許驕趕搖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