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慘,阿越冷哼一聲，心滿意足的拍了拍髒了的手，在有人聞聲而來前閃人,提了那幾個粽子，悄沒聲兒的出了難民營。

祝煊住著的三進院不大，怕驚著後院歇下的沈蘭溪,將人提在了前廳審問。

「郎君，我方才去時，聽到了一些話。」阿越不瞞著,直白的講了方才的事，以及自己將那猥瑣的人打斷一條和一條手臂,也老實說了。

祝煊眼裡冒出了些寒，又在下一瞬去，「明日自去領罰，再去與綠嬈領二十兩銀子。」

阿越愣了一瞬,繼而喜上眉梢，「是，郎君。」

他與阿年自跟著郎君,自是清楚祝煊這打一掌又賞一顆甜棗的意思。

他擅作主張，自是該罰，而那二十兩，是郎君賞他替夫人教訓人。

夏末初秋，夜裡風涼，但也不至於點著炭火盆，烘得廳堂里悶熱的很,不多時,那被五花大綁跪著的五人腦袋上便生了汗。

祝煊放下手裡的信箋,這才將視線落在他們上。

「去將他們的裳了。」祝煊語氣寒涼。

阿越面毫無波瀾，上前，也不解他們上的繩子，魯的將那裳扯掉，出皮。

不等那幾人覺得，燙得猩紅的烙鐵便到了跟前，頓時皆變了臉。

口被塞著，唔唔的聲兒不停，卻是止不住那烙鐵靠近。

祝煊也不假手他人，向來執筆拿書的手，此時舉著沉甸甸的烙鐵，不由分說的上了昨兒還在過生辰的人的口。

一道悶聲隨即響起，不等閃躲，便被人從後死死抓著。

皮燙的味兒，難聞的很，不知是否與沈蘭溪在一起久了，從前進出髒兮兮的牢獄，祝煊也不曾嫌棄過氣味，此時卻是險些被噁心吐了，強忍著胃裡翻湧的難，冷眼瞧著那人渾繃，疼得臉猙獰。

他不發一言，旁人自是也無話。

微冷的烙鐵扔回到了炭盆里，不等那人鬆口氣，阿越雙手奉上一條短鞭。

的。

祝煊形未，依舊半蹲在那人前，瞧著那雙眼睛里的疼。

他手接過短鞭，抬手便上那掌大的烙印。

瞬間，那人便如被扔進油鍋里的魚一般，激烈的掙扎，可惜他全的青筋綳起，也未挪一寸。

接著，又迎來了第二鞭。

浸過鹽的鞭子，在爛了的皮上，比刀劍劃過還要疼。

十幾鞭過後，再次燙紅的烙鐵又靠近，毫不留的上那的傷。

「唔！！！」

那人疼得昏厥，渾發抖。

「潑醒。」祝煊道。

「是，郎君。」阿越應了一聲，端著半盆水過來，直接潑在了那了骨頭的人上，跪在他旁邊、同樣被綁著的人打了個哆嗦。

三盆水下去，那人才悠悠轉醒，不等回想，疼痛再次炸開。

祝煊朝十一年，從最初的編修，到後來的都史，再到如今的按察使，一雙手從未沾過刑，便是連嚴刑拷打都未曾有過。

但今日，他生了殺意。

眼瞧著那人出氣兒多進氣兒，阿越壯著膽子上前喊了聲，「郎君……」

祝煊停下作，垂著眉眼，燭在他後折了影，抑又沉寂。

他起，慢條斯理的凈了手，坐回椅子上，示意阿越解了那幾個沒捱刑罰的人的口巾。

「求大人饒命……」

「求大人饒命啊，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大人饒命，小的……」

「除了這一句，沒有旁的話要與本說了嗎？」祝煊語氣清冷，端起手邊的茶潤了潤嗓

子。

話音落下，氣氛凝結一瞬，幾人仿若脖頸上架了刀，皆閉了。

「大人，大人！小的有話說！」一人跪著往前挪了挪，神激，「前幾日，小的見他與雲香寨的族長悄悄的見面了！」

那出去的手指，赫然指的是地上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

旁邊的人神一怔，也跪了出來的，「大人！小的也作證，前幾日他手上的銀錢忽的寬裕了，昨夜還買了玉娘子家的酒來，說是慶賀他生辰！玉娘子家的酒賣得俏，價格也高，我們幾個沒耐得住他勸，便喝了。」

「說完了？」祝煊視線在他們上掃過。

「大人，小的補充一句。」另一人低聲道，「小的酒量在營中比眾多將士都好，但昨夜只喝了兩杯便醉了，先前犯錯沒察覺，但是現今想來，怕是被下了葯。」

祝煊沒耐心聽他們說這些自己已經知曉的，手指不耐的敲了下桌子，提醒道：「東牆，有誰知曉？」

聞言，那幾人面面相覷，轉回頭來，對上祝煊的視線，又老實道：「稟大人，我們幾個都知曉。」

先前他們被趙將軍帶來，說是聽命祝大人調遣，最初時他們就在府中守著，東邊那道牆，瞧多了自是知曉茂盛的草遮掩下的斷壁。

「但是大人明鑒，我們絕對沒有與旁人說過！」

祝煊抬手，示意他們閉，又給了阿越一個眼神，讓他去將地上那攤爛泥的口巾解了。

他眼神淡漠，問：「你可有話說？」

不等那人開口，又聽祝煊緩緩道：「或是，你想瞧著你父母家人說？」

那人臉上恨毒了的神霎時一變，驚恐到臉發白。

祝煊瞧著，卻是生不出半分同與仁慈。

這一日，與他是烈獄。

他甚至不敢想，若是沈蘭溪今日當真出了無法挽回的事，他當如何？

所有的傷痛，只有落在自己上，才會驚覺其中滋味，這不，這人也怕自己的家人父母難。

翌日一早，沈蘭溪醒來，渾僵，整個人被祝煊抱在懷裡，腳相纏，似是綁著一般。

心裡嘆了口氣，作很輕的想要出自己麻了的手臂，卻不料驚醒了他。

「醒了？」祝煊睡眼惺忪的問，雙手愈發的抱。

沈蘭溪被勒得厲害，抬腳踹了踹他小，「鬆開些，不上氣了……」

兩人聲音一個沙啞一個，正是清晨溫存的好時候。

沈蘭溪仰起頭，在他的結上親了下，眼睛亮亮的，意思明顯。

祝煊渾一僵，有些無奈，回親了下臉頰，「澄哥兒在外室的塌上睡著呢。」

沈蘭溪：「？」

祝煊抱著，又在脖頸上游移著落下幾個吻，「他擔心你。」

昨夜他從前院回來時，便瞧見大兒子在他門前坐著，似是怕再生了風寒，還記得用小被子把自己裹好，但奈何撐不住困意，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瞌睡。

祝煊與他同，索放了他進來在外室榻上睡。

兩人起時，靜不大，榻上的人還在睡，一張臉睡得紅撲撲的，沈蘭溪也沒打擾，倒是生出了幾分養兒子的樂趣。

祝允澄睡醒時，便見沈蘭溪坐在書案后，一手托腮，一手握筆，他獃獃的坐起，尚且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怎麼一睜眼便瞧見母親了呀？

哦，是他自個兒跑來的。

「起來吃飯吧。」沈蘭溪短促的抬了下眼。

手挪到下方，沒落款，而是抬手勾勒幾下，一個簡筆畫的盤發懵的小孩兒便躍然紙上，甚是可。

「好。」祝允澄應了一聲，穿好裳鞋時，這才發覺外面

已經天大亮。

他打了個哈欠，走到沈蘭溪邊，「父親去——」

視線落在沈蘭溪正鼓著臉吹乾墨跡的紙上，話音倏然消失，霎時又染上了點紅，一雙眸子比外頭的日頭還亮，彆扭又興：「這是畫的我？」

沈蘭溪隨意的『嗯』了聲，瞧著自己作的『小孩兒抱著被子酣睡圖』，甚是滿意。

「喏，送你了。」

祝允澄臉上的笑都不住，角咧到了耳，雙手接過，不釋手的瞧了又瞧。

沈蘭溪起去凈手，便聽得後的人開了口。

「母親，我生辰禮，你再送我一幅好不好？」

沈蘭溪還沒應。

祝允澄又道：「上面有父親也有你！還有小白！」

小白是他抱回來的小土狗，養大了不，已經變了大白。

沈蘭溪接過綠嬈遞來的巾帕了手，輕哼一聲，「那不，我已經給你備好生辰禮了。」

他讓閃亮，也會讓他變學堂里最矚目的崽！

「啊？！」祝允澄驚了，怎會這麼快？

又好奇，「準備了什麼呀？」

沈蘭溪但笑不語，只那笑，祝允澄瞧得有些發。

祝煊在府衙坐了一刻鐘，等的人還沒來，卻是見肖萍一步一挪的過來了。

他眉梢輕挑，「子埝兄這是怎麼了？」

阿年極有眼的上前攙扶，帶著他在自家郎君對面坐下。

肖萍面苦不堪言，長長的嘆了口氣，「那婆娘真難哄！」

祝煊佯裝沒聽見昨夜那一牆之隔的靜，神自若。

忽的，肖萍一張臉湊近，神頗為不自在的低聲請教：「正卿，你平日里是怎麼哄弟妹的？」

祝煊不聲的往後挪了挪，思索片刻，也不藏私：「送金銀。」

肖萍扯開自己的荷包看了眼，面愈發的苦了，裡面可憐兮兮的躺著幾個銅板，哪裡見得金銀？

他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換一個吧。」

祝煊喝了口茶，「給外帶麻辣兔頭和燒鵝。」

「……」

肖萍又吸口氣，卻是苦得吐不出來。

這婆娘，不哄也罷！

他還是回去繼續挨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