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提親

溫桃蹊一連有三五日都不跟溫長青說話的，就算是去他們院兒里看李清樂，見了他，也是轉頭就跑。

弄了幾次，溫長青面上越發的掛不住了。

溫桃蹊的及笄禮定在了三月初六，春暖花開的時候，日子也不錯。

這及笄禮的日子選定了，姑娘就真是長大了，代表著可以議親，可以嫁人了。

溫家在歙州到底數得上頭一份兒，又和李家聯了姻，如今還有林蘅和陸景明那層關系在，這日子一定下來，就不知有多人眼紅心熱，上趕著要登門來求娶。

趙夫人早起就接了好幾張帖子，有些能應付的，就借口打發了。

人家送帖子來，也未必要個個都見，這溫家的門檻兒，原也沒那麼好邁過的。

至于更有頭有臉些，或是同溫家有些的，不那麼好敷衍過去的，自然就要接了帖子。

溫桃蹊去看過李清樂出來，就見了趙夫人邊兒的丫頭。

遠遠地看見，瞧著丫頭的樣兒，像是朝來的，腳下就緩了緩，等丫頭走近了，才笑著問：“一大早，是來找我，還是找大嫂？”

那丫頭掖著手蹲做禮，也是笑的：“太太叮囑的，您今兒在自個兒屋里別到逛，府上要來客，太太在宅子里待客，不想貴客看見您。”

溫桃蹊眼兒一瞇，登時就明白了，旋即面一沉：“我找母親去。”

那丫頭欸的一聲大概是想攔，但架不住溫桃蹊作更快，已經提了長下擺，一溜小跑著往上房院方向去了。

等進了門，趙夫人才換了裳，見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虎著臉：“這麼大個人了，過些天要行及笄禮，還沒學會穩重？”

溫桃蹊腰間的步環佩叮當，站定了，跟丫頭要茶，拍著脯順著氣：“是有人要上門提親嗎？”

趙夫人一臉的無奈，上前去，拉了，又往羅漢床去坐下來。

丫頭端茶過來，好在趙夫人這兒一向都只備著溫溫的茶，要了茶，立時就能吃。

趙夫人手接了，往邊兒送。

溫桃蹊一時紅了臉不好意思，往后仰了子，自己接下茶杯：“我這麼大了，母親怎麼還喂我。”

趙夫人笑著松了手，轉去點鼻頭：“是啊，這麼大了，冒失什麼呢？”

小臉兒一垮：“不能不見嗎？”

可能是真的急，一路跑來，鬢邊散落下來的零碎頭發，越發凌。

趙夫人上手替撥開，別到耳后去：“這不就是人往來嗎？”

“那我以后也免不了這些？”

趙夫人說是：“你也可以不管不顧，可那樣不好。”

溫桃蹊無聲嘆氣：“真討厭。”

趙夫人抬手：“人家上門來求娶，不才正說明你是個好的？不然誰來呀？你還不高興。”

小兒撅著，真是把不高興寫滿整張臉的。

趙夫人知道那點兒小心思。

這些天對著溫長青使臉，趙夫人都知道。

要說起來，趙夫人從一開始，就是很滿意陸景明的。

只是當初知道陸景明的許多謀算，心驚過一場。

一輩子就得了一個孩兒，養的金貴，驕縱著長大的，自己雖不是個刁蠻無禮的，可于趙夫人來說，總歸是小小的年紀，萬一陸景明有些別的心思，算計人，那里敵得過呢？

后來也就看開了。

是從什麼時候……

趙夫人松開：“你這幾個月在外頭，陸景明很照顧你吧？”

溫桃蹊小臉兒一紅：“母親怎麼突然提起他？”

“你的跑來，不就為了他？”

趙夫人失笑搖頭：“都說大不中留，你如今跟你大哥甩臉子，使子，也不怕你大哥心寒？”

“大哥才不會。”

小聲嘀咕：“今天是哪家夫人登門呀？”

趙夫人又去：“回你自個兒屋里吧，要不去陪你大嫂說說話，我得去待客了。”

溫桃蹊誒了一聲就要再問，趙夫人卻已經撇下徑直出門了的。

擰眉想了好久，一跺腳，又去尋李清樂了。

如今到了二月底，天還是有些涼的，不過李清樂在屋里待久了，總是覺得悶，于是裹了大氅，人把人榻挪到廊下。

溫桃蹊去而復返的時候，溫長青是有事出門去了的。

過了月門，見了廊下的李清樂，小跑著近前：“大哥一出門，大嫂就出來吃風，天兒冷，凍著怎麼好？”

李清樂把手上錯金小手爐對著比了比：“我穿的這樣暖和，怎麼凍著？”

倒是。

來去如風的，鼻尖兒凍的發了紅。

李清樂轉頭照人去倒杯熱茶，再去廚房弄一碗姜湯，而后拉了人往自己邊坐：“你不是說想出去玩兒嗎？怎麼又跑來我這兒？”

一說這個溫桃蹊小臉兒就沉了下來。

李清樂觀面，想是出了什麼事。

只是如今子越發重，家里好些事，就更不讓知道，以免心的。

于是欸的一聲推了推溫桃蹊：“出什麼事兒了？你跑來我這兒，便是要跟我說的？”

溫桃蹊有些扭：“母親讓我在自己屋里待著，或是來陪著大嫂，說府中有客登門，不我跑。”

李清樂多聰明的一個人，眼珠子一滾，再看溫桃蹊那副德行，哪里有不明白的。

唷了聲，轉頭吩咐照月：“你去看看，是誰家夫人登門，也別驚了，悄悄地看了，來回我一聲。”

照月蹲應聲退出去。

溫桃蹊才揚眉：“大嫂怎麼知道我心煩這個？”

“我能掐會算唄？”

李清樂側躺著，一只手枕在臉下的，又：“陸景明是什麼況啊？”

說不知道：“我這幾天又沒出門，他來家里，大哥不是都把人攔住了嗎？我哪兒知道他什麼況。”

李清樂眼珠又滾了兩滾。

說來也奇怪。

人家都曉得上門來提親了，陸景明倒沒靜？

他把陸夫人從揚州從來，現在倒落于人后了？

李清樂本來還以為，等溫桃蹊及笄禮日子定下，第一個登門的，一定是陸夫人母子呢。

現在看來嘛……

照月來去匆匆，回來的極快。

李清樂來了神，索要坐起。

溫桃蹊扶了一把，側目去看照月：“誰家的？”

“是吳夫人。”

溫桃蹊臉霎時間黑了。

就連李清樂也吃了一驚，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著耳朵又問了一遍：“誰？”

溫桃蹊按在手背上。

怪不得母親不推了。

他們家和吳家，的確一向私不錯。

可這就更離譜了。

溫桃蹊心中茫然得很。

吳閔嘉總不能是個傻子吧？

的態度那麼明白，現在還攛掇著他母親上門提親？

要是肯嫁，豈不是早就與他兩小無猜了！

李清樂也擰眉：“你也別著急，母親知道你的心思，一定會推了吳夫人的。”

“我知道。”溫桃蹊嗡聲，“就是覺得有意思的。我本以為，過了這麼久，他早就死心了。”

沒想到，人家在這兒等著呢。

前幾個月，去杭州之前，吳閔嘉不出現在面前，還以為，他明白了，放棄了。

現在看來

是在是氣人的很！

李清樂怕氣壞了：“要不然跟長玄說說，讓他去找找陸景明？”

提起陸景明也有一肚子火氣。

吳家人都登門了，陸景明還沉得住氣，他可真行！

溫桃蹊有些賭氣：“不去，他怎麼樣怎麼樣吧。”

李清樂不免搖頭嘆氣：“怎麼賭氣呀？”

“不然呢？吳夫人都登門了，他還要我們去三催四請嗎？”

溫桃蹊深吸口氣，略想了想：“不行，我不放心，我想去聽。”

李清樂眉心一，一把就把人給按住了：“你可別去。”

緩了口氣：“母親想就是怕吳夫人見到你，才叮囑你別面的。

是長輩，要當著你的面兒提起來，你怎麼說？”

溫桃蹊一怔：“怎麼能……”

“怎麼不能？”李清樂虎著臉，“今兒本就不該來的，可來了，你還指輕易就走啊？”

這倒也是……

溫桃蹊長嘆一聲：“我真沒想過這麼多，本來以為，回了家，行過及笄禮，一切順理章，誰知道，還有這些事……”

李清樂又打趣：“什麼順理章？”

“大嫂還打趣我，也不怕孩子聽著不像話。”

李清樂一只手落在小腹上：“這有什麼不像話的？你著急什麼，如今心意都是明了的，他跟著在外頭跑了幾個月，爹娘難道不明白嗎？總有法子應付了吳夫人的，你只管安心吧。”

應付是肯定應付了。

溫桃蹊只是覺得，這都是不必要的麻煩。

早知道是這樣，行及笄禮的日子，就不該聲張。

父親和母親是想讓風風的，可誰知道又惹來這些麻煩。

最可氣的還是陸景明！

陸景明是知道吳家人登門的事兒的。

他這幾天老是吃閉門羹，跟溫長青也鬧了兩場脾氣，想著小姑娘及笄禮的日子定下了，不得有人會登門去提親。

偏偏他娘是一點兒不著急。

他沒辦法，只能派人盯著。

一早聽說趙夫人接了吳家的帖子，他就再坐不住了。

陸夫人才吃過早飯，他推門進去的時候，一陣風似的，哪里有素日里冷靜的模樣。

他進了門才緩了緩，站定住，盡可能保持著平靜：“母親。”

陸夫人橫他一眼：“火燒了你的眉嗎？我讓你進來了沒？”

這還賭氣呢。

從他接到人，到如今，這都快半個月了，這口氣，就沒舒緩了。

其實到了歙州后，陸景明知道，他娘四打聽，如今對小姑娘是真沒什麼不滿意的，不滿的，不過是他的態度而已。

如今拖著不肯去溫家提親，也是故意的。

陸景明了眉心：“母親，您打算拖著兒子到什麼時候啊？”

陸夫人不輕不重的拍了拍桌案：“你說的是什麼話？”

“不是……”陸景明心里著急，還不敢得罪，生怕更把他娘惹惱了，“母親，今兒一大早，吳夫人登門去了，為的是什麼，您總該知道吧？”

陸夫人眼珠子轉了轉：“吳家？就是那個跟溫家不錯的，他家孩子都在溫家族學讀書的那個吳家嗎？”

陸景明重重點頭，嗯了聲：“吳家二郎小時候就是在溫家族學進學的，跟溫家兄妹關系也不錯，他對桃蹊是很上心的。”

他又上前三兩步去：“母親，趙夫人可不是誰家帖子都接了的。”

陸夫人面皮一時松：“不能答應了吳家吧？”

陸景明這才松了口氣。

好在他娘沒有鬧脾氣到離譜的地步。

于是他搖頭：“我估著應該不會，趙夫人疼兒，是會以桃蹊心意為重的。

只是人家登了門，咱們這些天沒個靜，難免人家覺得咱們是不上心的。

人家溫家有初長，本就是一家有百家求的，又不是非咱們陸家不可。

母親，您看這……”

陸夫人只管拿白眼去剜他。

生個兒子養這麼大，如今為了個姑娘，才肯在這兒說幾句話，撒似的。

他都長這麼大了，也沒見他服個的。

當年跟家里鬧的那麼僵，也生氣，可再怎麼生氣，他也不低頭不服，就是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這些怪不到溫家小姑娘上，是這個兒子沒出息！

陸夫人深吸口氣，站起來：“你拿我的帖子，給趙夫人送去吧，咱們不跟吳家搶，明兒一早我登門去，你總滿意了吧？”

陸景明的一顆心才算是徹底放回肚子里去。

這事兒拖一天，他就不安一天。

早點定下來，別人也再別來覬覦他的小姑娘。

于是他出真心實意的笑，欸的一聲應了：“我這就吩咐人去給溫家送帖子……”

“你是高興糊涂了吧？”陸夫人張口就啐他，“吳夫人還在溫家做客，你現在派人去送帖子，是專程趙夫人為難的嗎？平日里的聰明勁兒都哪里去了！”

陸景明是歡喜過頭的，挨了罵也只管笑，一應說知道，說明白，笑著就跑出了門去。

楚媽媽也跟著笑，陸夫人無奈嘆氣：“都說大不中留，我看他也差不多了！”

《嫁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