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隨去

余媽媽原本是趙夫人娘家陪嫁到溫家的，當年趙夫人嫁給溫致，陪嫁的莊子鋪子也不算，雖不是十里紅妝，風無量，可趙家到底家底殷實，又是為的富貴人家，所出陪嫁絕不在數。

趙夫人進了溫家門后，陪嫁的莊子鋪子，大多都是給了余媽媽的男人在料理看管著。

這回出了外面的事，趙夫人因不大愿意驚溫致，自然也沒溫長青知道，思來想去，只打發了余媽媽家的去查探，其實也不過幾日，便就查有實證了。

溫桃蹊不由暗嘆，阿娘持中饋，做當家主母，的確是極有本事的，至把手底下的這些人，調.教的很是不錯，在外頭辦起事來，絕不拖泥帶水，十分的中用。

那今日馮氏打發云雀到后街去尋周全家的，多半也是為了……

眉心一：“阿娘告訴三嬸了？”

趙夫人沒點頭也沒搖頭，平視著：“這樣的事不好明著說，只是了風聲給，如今多也知道，孫媽媽是為什麼離開的咱們家，咱們不聲張，是為著名聲好聽，這樣的事，也不至于就要鬧的有多大，一頂小金冠，說來不值錢，就是把你的小雅居都搬空了，咱們家也是不看在眼里的，只是孫氏可惡，是斷不能留在府里了而已。你三嬸想得到這一層，便知我們不愿給人看了笑話去，自然也就不會聲張什麼。”

“那周全家的……”溫桃蹊卻又蹙攏了眉頭，“三嬸這是也不打算發落周全家的嗎？”

趙夫人似笑非笑的：“為什麼這樣說？”

溫桃蹊一愣，旋即明白過來。

阿娘如今也算是在歷練，教導一些宅事務，果然是在孫媽媽的事上，置的十分合了阿娘心意啊。

于是回過神來：“三嬸只是云雀姐姐到后街去找，大約是叮囑幾句話，或是重一些，警告，或是輕一些，敲打，但總歸沒有拿了周全家的到屋里去問話，這不就是不打算鬧大嗎？”

趙夫人欣然點頭：“可還有呢？”

要說還有……

“可我又不明白了。”偏頭過去，臉上的表是懵然的，到底如今只是十三四歲的孩兒，宅事，看的太徹，反倒顯得不好，該藏拙時，還是要斂些。

溫桃蹊話音稍稍頓了頓：“既不打算鬧大了，三嬸邊可用的心腹原也不只是云雀姐姐一個，怎麼云雀姐姐到后街去找周全家的？這不反倒引人注意？且又我們知道了今日云雀姐姐去過后街……阿娘，你說三嬸到底是想鬧開，還是不想鬧開呢？”

趙夫人拉了的手，握在手心兒里：“你想的很不錯，正是這樣的道理。不肯鬧開，發落了周全家的，那是礙著你爹和你三叔，要我說，周全到底是三房的奴才，要發落置，便隨去，可只怕你三嬸不這樣想——”

尾音拖一拖：“唯恐下手或輕或重，我們看在眼里，心中生出不滿來，所以索暫且把事按住了不發作，也不知云雀去說了什麼話，可打發云雀去，便就是做給我們看的，這才故意你知道，今日云雀到過后街，你既知道了，便自然來告訴我，我要是不想放過此事，找上門去，同商量了，將人發落出去，來日也不過照樣顧全著周全一家子，只是同孫媽媽一樣，人是再留不得了，可我要是不吭聲了，大約也就暫且揭過不提了。”

溫桃蹊心里頭，也正是這樣想的。

所以才說，馮氏看似做事不過腦子一樣，實則是個最有算，中有細的人，怕阿娘也是知道的。

周全當年畢竟不只是救了三叔一個，他爹的命，怎麼說也是周全保下來的。

現在要發落周全家的，馮氏一個人置了，怕他們長房心里不痛快，不置，也怕長房不痛快，可又不肯到長房來見阿娘，把事攤開到明面兒上來說，這才想了這樣的法子，借的口，說給阿娘聽。

即便今天沒有出府，沒有面不佳回府這件事，馮氏也總能想出別的由頭，讓聽見，讓轉告阿娘。

只是馮氏素日里，也不大是個寬和待下的人，周全家的作威作福，果真就忍了？那周嬋禍害的是親生的兒子，也就當不知道了？

“那阿娘現在打算怎麼樣？我看阿娘這樣子，是沒想驚了爹，就連大哥也沒他過問，可真去三房同三嬸商量，雖說只是個奴才，畢竟有周全的功勞和分，總是要拿好了分寸，怕還是要爹和三叔知道才行吧？”溫桃蹊聲兒漸次弱了一些，抬眼打量過去。

卻不想趙夫人并不多放在心上似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出天大的子，也只是宅的，且是他們三房的，咱們院子里干凈了，咱們的日子也就清凈了，周全家的做什麼便做什麼去，那周嬋小小的年紀，也是被教的不樣子了，在你六弟弟屋里逞能耍威風，倒像是個正經的主子，可這些，同咱們，又有什麼干系呢？”

溫桃蹊知道阿娘不是那個意思，哪怕平日走一些，也是的確分了家，可始終是沒有分宗，三房了，他們長房又怎麼能獨善其？

不過是明白的。

是以也跟著笑：“那就三嬸自己料理吧，經此一事，來日們母還要胡鬧，三嬸怕早晚是要顧不那點兒面子里子的事兒了。”

趙夫人去頭頂，著：“真是聰明的姑娘，我的兒，往后遇上事，都要學會多聽多看，多思多慮，我雖盼著你一世無憂，可咱們這樣的人家，將來進了那高門中，娘護不了你一輩子，你還是要靠你自己，才能鎮得住宅，持的穩中饋的，如今且看們鬧吧，你只管冷眼看著，有不明白的，來問我，剩下的，什麼都別管，也別跟著你兩個姐姐去瞎抱怨，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