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點頭，繼而回過頭道：“李大人找陸某，是有何事？”

“子前些日子，可是去過京兆府了？”李棣試探道。

說實在的，沈姌說去京兆府呈狀和離，李棣到底是不信的，他總覺得，沈姌還有事瞞著他。

可是這樣的試探，對陸宴真真是沒用的。

陸宴反問道：“李夫人的事，李大人不是應該最清楚嗎？”

一聽這個語氣，李棣的心不由跟著一沉。

沈姌，難不真的去京兆府了？！

陸宴眉宇微蹙，道：“李大人還有事嗎？”語氣的不耐煩，大大短了李棣的思考時間。

李棣用食指了眉心，無奈地笑道：“前些日子，我與子吵架，生了些誤會，不想竟鬧到京兆府去了，實在是惹了笑話了。”

瞧瞧，李棣這樣的語氣，倒真像是對自家夫人極盡疼的郎君。

眉宇之間，半分虛假也看不出，

陸宴琢磨著李棣的話，心中了然了三分。

他的話看似在解釋，其實依舊什麼都沒說，他還在試探。

這也說明，李棣本不知道沈姌去京兆府做甚了。

陸宴的直覺告訴他，沈姌用了他當擋箭牌。

陸宴眸微沉，順著他的話道：“京兆府負責長安二十二個縣的治安和政務，實在無暇理這些‘誤會’，日後，勞煩李夫人想好了再登衙門。”

聽著這般不客氣的話，李棣心裡也是不痛快。

自打他了工部侍郎，何曾到過這種冷待？

偏偏眼前之人，他又不能得罪，只能笑著附和了兩聲。

陸宴回到馬車上，呼吸沉重，腦海中盡是蘇珩兩個字……

——

陸宴走後，沈甄頂著微紅的小臉，對著銅鏡出神，整整一個時辰，毫未。

半晌過後，拿起一個餞子放到裡，被心裡糟糟的緒擾著，也嘗不出什麼甜味兒。

時不時就要看一眼門口。

一袋餞子吃完，沈甄瞥了眼外面的豔天，轉回到榻上，抓著被褥，闔眸，沉沉睡去。

也許是心思太重，沈甄居然夢到了小時候。

那時的，不過九歲……

沈甄生來就不得那些貓兒狗兒的發，一接便會噴嚏咳嗽不停，渾起疹子，所以雲侯夫人一早就下令，府不得養這些東西。

於是沈甄的貓兒被強行送走了。

大抵年之時，對貓兒狗兒傾注的，總是要比長大後多一些，因為沈甄實在舍不得，便溜出府，把那兩隻貓兒帶了回來。

一旦對什麼認真，眼裡便多了執著。

若不是發了病，還想著瞞著眾人繼續養。

侯夫人聽著沙啞的嗓音，看著滿頸的紅疹子，氣不打一來地將關進了祠堂。

一天一夜過去，侯夫人的心還沒，沈甄便病倒了。

沈甄睡著，雲侯歎氣道：“就這麼點事，你至於罰跪祠堂？別人家孩子進祠堂，那都是犯了大錯的，因為個貓狗進去跪，說出去倒是新鮮了。”

侯夫人沉默。

雲侯道：“今兒若是目無尊長，你怎麼罰都行，我絕不替說話，可這子……”

侯夫人紅著眼睛，打斷了他的話，“只是看著乖，實際跟侯爺您一樣倔，沒有兩個姐姐半點機靈，我哪裡是氣養這些個貓狗，我氣的是這明知不可為，卻偏要為之的子！”

“不撞南牆不回頭，遲早要惹禍。”

沈甄平躺於榻上，話音一落，便發覺周遭的一切，好似都變得模糊無比。

順著燭火去，瞧見了不遠，款款像走來的母親。

雲侯府的匾額搖搖墜，換了澄苑的字樣。

九歲的沈甄，也變了亭亭玉立的姑娘。

侯夫人額間帶著幾白發，向走來，聲道：“甄兒，告訴阿娘，這是哪？你為何會在這？”

沈甄目閃躲，張張，沒出聲。

倏然，陸宴的影忽然出現在了門口，侯夫人又道：“甄兒，他是誰？”

沈甄茫然無措地搖頭說不知道。

陸宴邊隨之出現了一個大著肚子的姑娘，哭著質問他：“三郎，是誰！”

與此同時，靖安長公主也走了進來，一字一句對道：“時硯在外面養著的子，是你嗎？”

每一句話，都像一聲雷，轟隆轟隆地在腦海中炸開。

沈甄睜開眼睛，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地起了氣。

夢醒了。

這裡是澄苑，是瀾月閣，這裡除了，一個人都沒有。

朝窗外去，外面沉沉的，下起了瓢潑大雨。一場能讓清醒的雨。

陸宴走到門口，收傘，一抬眸便看見，沈甄慘白的面容，通紅的雙眸，和那心如死灰一般的神。

他疾步走過去，張道：“怎麼了這是？”

沈甄整個人都在抖，嚨中仿佛卡住一塊石頭，讓什麼都說不出來。

陸宴從沒見這樣過，連忙環住了的子，著的背脊道：“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這不是噩夢。

是再這樣下去，一切都會變噩夢。

陸宴了手心，“我在，你別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