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我並沒有翻舊帳的意思。”陸宴了都心口道。

默了半晌，沈姌抬頭道：“陸大人替沈家還的那筆錢，我定會如數奉上。”

陸宴不答，他看著沈姌，面不改繼續道：“倘若十月初九那日，離開了長安，沈大姑娘可曾想過，一個人帶沈泓，會過怎樣的日子？”

沈姌沉默。

雲侯府被抄家後，李家便瞬間同變了臉，的婆母將大部分的嫁妝都攥在了手中。

接著，就莫名生出一筆債來，時間太短，短到本來不及做準備。只能先將沈甄送走，日後再做打算。

陸宴喝了一口茶，然後道：“你護不住。”

沈姌算是聽明白了，不論他說甚，不論他繞多個圈子，他的意思只有一個——沈甄在他這，才最安全的。

可是從沈姌角度看，他陸宴同其他的虎豹豺狼，又能有何不同？

沈姌不再同他兜圈子，而是直接盯他的眼睛道：“陸大人口中的護著，是要甄兒一直給您當外室，還是等有朝一日，您心好了，再接鎮國公府當個妾？”

“沈大姑娘。”陸宴心裡一，轉了一下手中的扳指，沉聲道：“我從沒想過納為妾。”

那是準備一直當外室養著？

也是，外室多好，不與人知，他依舊還是那個風霽月的世子爺。

沈姌嗤笑。

果然，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無恥。

忍著將桌上的茶潑他臉上的衝，一字一句道：“沈家與鎮國公府，雖無，但也素來無怨，世子為何偏偏……”

陸宴知道同多說無益，只能開誠布公道：“揚州刺史貪汙一案，將穆家和三皇子牽扯進來，大理寺雖沒公開審理，但穆家這場傾覆之禍，已是躲不過了。”

沈姌一愣，不明白，此等要事，他為何會同自己的說。

“穆家倒了之後，聖人便將守在東宮門口的金吾衛撤走了，眼下給太子殿下治病的大夫，是我從揚州帶回來的，他醫極高，算得上是位神醫。”

穆家倒了，東宮得利。

太子坐穩儲君之位意味著什麼，沈姌自然知道。

越聽，心裡越驚，“陸大人同我說這些，究竟是何意思？”

陸宴抬起杯盞，輕抿了一口，小手指微，又放回到桌案。

風淡雲輕道：“我若是想養個外室，不會費這些功夫。”

區區一個外室，他還能養不住嗎？

他的話音一落，一個詭異的想法從沈姌腦中劃過。

手中的杯盞“啪”地一下在地上碎裂開來，“世子難道是想……？”

陸宴盯著沈姌無比震驚的目，面不改道：“是。”

沈姌猛然站起，道：“陸大人莫要開玩笑了，您打的主意，鎮國公府不會同意，靖安長公主也不會同意。”

也許陸宴自己也覺得這個想法太過荒誕，也許是沈姌本就不信。

兩個人，誰也沒提那個字。

……

——

將沈姌送走後，陸宴回到了瀾月閣，還沒進門，就看了小姑娘抹眼淚的作。

陸宴嗤笑一聲。果然。

方才在西廂，他的心口便一直疼，就知道在這屋裡定然是又哭了……

見他走進來，沈甄連忙起道：“大人，我大姐姐呢？”

“回去了。”陸宴道。

沈甄咬了咬，“大人同我姐姐說甚了？”

聽聽這防備的語氣。

陸宴臉一沉，抬手便彈了一下的額頭，沈甄的額心立馬出現了一道紅印，“怎麼，怕你大姐在我這氣麼？”

沈甄心裡這麼想，上卻不敢這麼答，小聲道：“大人不會的。”

聞言，陸宴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你什麼時候這麼了解我了？”

沈甄一噎，沒答上來。

不過看他的表，倒也猜得出，他應該不會為難長姐。

只是沈甄永遠猜不出，方才他用了多手段。

他一坐下，先是指責沈姌不該隨意闖澄苑，而後又拿著偽造文書的罪證給一個下馬威，最後，再施以恩惠。

一瞬間，他便從居心叵測之輩，變了正義凜然的陸大人。

誰也不知道，就在沈姌大聲質問他是不是要將沈甄接進門做妾室時，他放於膝上的手青筋凸起，微微抖，心都跟著慌了。

沈姌的話，就像是一柄劍，生生將他腳下平靜的路劈兩半，變了一個分叉口，和兩條不知會通向何的路。

幾乎是著他，讓他面對了這個從沒想過的問題——

陸時硯，你究竟是想讓為妾，還是為妻。

第48章 真相

沈姌走出澄苑的一瞬，外面竟墜起了雨珠子，長安街上影影綽綽，如夢似幻。

清麗舉起一柄油紙傘橫在沈姌的頭上，“姑娘可是見著了？”

沈姌點了點頭，道：“見到了，走吧。”

至李府，坐在紫檀木圓凳上反反覆複地回想著陸宴的話，也不知過了多久，沈姌的角勾出了一認命的苦笑。

何等高明的男人。

微風拂過，回想方才的對話。

那男人神幽深，語氣篤定，仿佛帶著一天然蠱人的魔力，讓人忍不住順著他的話去猜，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