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姐姐怎麼辦……”說著這，沈姌已經泣不聲。

聽了這些話，屏風後面的那個男人神如深潭一般漆黑。

外室，嫁人，糟踐

他承認，沈姌的這番話，他一個字都聽不得。

沈甄一邊吧嗒吧嗒地掉著眼淚，一邊哽咽道：“大姐姐，別生我氣，行嗎？”

聽聽這哀哀絕的語氣，便是陸宴有心想尊重的意思，亦是站不住了。

陸宴看著眼前黃花梨木竹刻山水屏風，自嘲一笑，披上大氅，走了出去。

“沈大姑娘。”陸宴沉聲道。

沈甄整個人怔住，低聲道：“大人，你出來做什麼？”

沈姌眼眶通紅地著面前的男人，呼吸一窒。

鎮國公府的世子爺，靖安長公主的獨子，滿京上下哪有人不認識他。

沈姌再怎麼想，也想不到是他……

陸宴在朝堂上的名號不可謂不響亮，天之驕子，清冷孤傲，二十有一便已居四品。像沈甄這樣的，似一汪清泉一瞧見底的姑娘，落到這樣城府極深的人手裡，只有被他隨意的份兒。

怎能有半分還手之力？

陸宴走過去，就這幾步，當真算是這輩子最沉重的幾步了，他看著與沈甄七分像的沈姌，和淚眼滂沱的沈甄，忽然會到了頭皮發麻的滋味。

他行至榻邊兒，蹲下，出手替沈甄拭了淚水，“好了，別哭了。”

可他的拇指每一下，的眼淚就掉下來一顆。

無聲無息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陸宴了心口，長歎一口氣，回頭對著沈姌道：“沈大姑娘有什麼話，衝我說便是。”

沈姌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世子爺將我三妹妹養在這兒，靖安長公主知曉嗎？”

“尚且不知。”陸宴直視沈姌。

沈姌咬著牙道：“家妹做事欠妥，不想招惹了世子，我代向您賠個不是……”

“不是招惹的我。”陸宴知道要說什麼，便直接打斷了，“是沒得選。”

第47章 為妾（修改）

沈甄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墜，瑩瑩水中，盡是愧疚。

陸宴默默替著眼淚。

“別哭了，嗯？”他又說了一次。

沈甄知道他極其討厭自己哭，為了不想讓他當著長姐的面訓，便強忍著，止住了啜泣聲。

沈姌看著眼前的一幕，嗓裡都是苦的。

男人的作再是，只要看一眼沈甄的表就知道，很怕他，甚至可以說是畏懼。

至於因何生懼，沈姌想都不敢想，

陸宴見不哭了，便墨月備茶，送到西廂房去。

他回頭對沈姌道：“沈大姑娘來都來了，便一起喝杯茶吧。”

一聽這話，沈甄反手便拽住了他的袖口，“大人……”

陸宴看見滿眼的惴惴不安，不由歎了口氣。

這是你親姐姐，我還能怎麼？

他了的手心，意思是別多想。

能避開沈甄單獨說，沈姌自然是求之不得。

須臾之後，二人在西廂房面對面坐下。

陸宴沉聲道：“李府近來事繁多，實在難為沈大姑娘在百忙之中特意跑這一趟。”

瞧瞧，他一開口，便的人不過氣來。

陸宴話裡的意思，沈姌都聽明白了。他一是在說不該無故找上們來，二是在諷刺自己不過是泥菩薩過河，自難保。

沈姌看著面前這個男人，指甲都不暗暗陷在裡。

陸家三郎可不是京城裡普通的達顯貴，以他的份，即便父親沒有獄，雲侯府還在，沈家都不能與之抗衡，更何況是現在……

沈姌不由在心中苦笑。

這注定不會是一場公平的談話，甚至連談判的籌碼都沒有。

縱然沈姌這一刻恨不得想把面前的桌子掀翻，也只能忍著，畢竟，自己的妹妹的脖子，就掐在對方手裡。

沈姌定了定神，握拳頭道歉：“今日不請自來，是我的不是，可家妹在這，還世子爺諒解。”

陸宴端起一旁的茶壺，給沈姌斟了一杯茶，“我能理解。”

沈姌握著杯盞，思緒萬千。

一邊在心裡盤算著他可能會對自己說的話，一邊又思考著自己該如何應對。

就在這時，只聽陸宴先開了口，“十月初九那日，本打算帶著沈泓離開長安，是我在城門口攔住了，並用上那張造假的文書，脅迫了。”這便等同於在解釋，為何沈甄會出現在他這兒了。

沈姌心裡一沉，這才想到了他的另一個份。

是啊，他不僅是鎮國公府的世子，他還是京兆府尹。

假冒文書、畏罪潛逃，私自縱火，不論哪一項，都是重罪。

沈甄一旦被衙門的人捉住，按照晉律，衙門有權施以重刑，說出那假冒的文書都是從哪裡來的。

終於明白，甄兒為何會做了他的外室。

沈姌眼眶微紅，與他對視道：“陸大人，那文書是我做的，火亦是我放的，不關的事。”

“我知道。”陸宴打斷，繼續道：“你那些文書是從何得來的，我也都清楚。”

沈姌神一滯。

不得不說，同這樣位高權重的男人說話，真真是令人窒息。他的語氣不不慢，可宣之於口的每一句話，就像是提前設計好了一般，得人不由節節退敗。